第十二章:夜微凉
夜间,南宫擎宇闭着双眼躺在雕龙描凤的床榻上,盖在身上的锦衾光滑而温软,白光照进殿内照的窗前一片白花花的在床榻前被月影纱隔在了外面。南宫擎宇翻了个身子侧卧着睡去,过了片刻复又翻身回来,如此反复了好几次最后干脆起身坐了起来。
守在帐外席地而卧的魏良安听到声响探寻道:“陛下可要饮些云梦露?”
南宫擎宇摆摆手:“不必,你陪孤走走吧。”
“大王,此刻已是……”
“你如今好大的胆子,孤叫你做什么便做什么哪里有那么多可是。”
“是。”魏良安小心的应道。
魏良安打着灯走在南宫擎宇的身边,南宫擎宇的眸色深沉,漆黑的眼中映出两团灯笼的光亮,夜风把披在身上的斗篷吹起来吹得飒飒作响。
两个人爬上了坤仪城最高的阙楼,南宫擎宇站在阙楼上居高临下一眼能看见整个邺城的样子,月光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长。
一阵萧瑟的箫声响起来,呜呜咽咽的被风吹了好远,那调子是今日沈月笙抚琴时弹奏的那首。
正在窗前拨弄琴弦的沈月笙忽然间仿佛感觉到有人在远远的附和着自己不由得心中一动脑海中浮现出了一双深井似的眼睛登时面上红了一片,低头浅笑了一下。
南宫擎宇闭着眼睛恍惚间也似乎听见了先前听过的冰泉玉柱之声。问魏良安:“你可听见了琴声?”
魏良安瞪着眼睛诧异地说:“奴才,没有听到……这深更半夜的,除过陛下哪里还有人有心思抚琴弄箫的?”
可是南宫擎宇明明就觉得那琴声分明就婉转清扬的萦绕在耳边见魏良安这幅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的样子就笑了一下也没有再说什么。
这大概就是那个很玄的东西,叫做心灵感应吧,既然是心灵感应自然只有心意相通的人才能听见彼此。
“大王在笑什么?”
“孤笑了吗?”
“笑了。”
……
今夜是沈镇远与苏晴柔的洞房花烛夜,大抵也是每个新婚女子最重要的日子吧。因为女子的身子一旦给了男子,剩下的后半生便就只与那个人纠缠了。
桌上摆着一对明晃晃的红烛摇摇地流着红泪,苏晴柔端坐在榻上手里紧紧地攥着锦帕,她的胸脯有些明显的上下起伏着。其实苏晴柔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此刻的心情该怎样形容,害怕?紧张?忐忑?欢喜?亦或是……还有一丝期待……
风动门开,虽然红盖头下的苏晴柔看不见来人是谁心里却知道那人定是沈镇远。沈镇远的脚步声很沉稳,一步又一步像是重锤鼓击在鼓上也敲击在苏晴柔的心上。
苏晴柔羞涩的笑了一下露出浅浅的梨涡,等待着沈镇远来掀开她头顶上的红盖头。可是,却迟迟没有动静。不知坐了多久,可能是一个时辰也可能是两个时辰,两个人都无动于衷地以沉默对抗着彼此。
“不累吗?”
苏晴柔摇摇头。
“那凤冠怪沉的,还是早点摘下的好。”
竟有这样的人!自己不去掀开盖头反倒叫新娘摘掉凤冠,难不成要让新娘自己取下盖头吗?这是什么道理?偏偏沈镇远还是一副气定神闲的样子仿佛此事与他毫无关系。
“我记得南筝说凤冠极重,你若再不摘下明儿可要头疼了。”
苏晴柔原先光顾着紧张害怕了,竟忘了带凤冠也是一件苦差事,听沈镇远这么一说,她立刻觉得头皮在隐隐作痛。正踟蹰着到底要不要自己掀开盖头,眼前骤然一亮,一抬头就看见了一张棱角分明的面孔,沈镇远的剑眉微皱:“还不快去?”
苏晴柔先前曾设想过二人初见之时的无数种场景,却怎么也没有料到竟然如此。她紧张得卸下了满头的珠翠坐在妆台前一边梳着及腰长发,一边偷偷在镜子里端详着她的夫君。
沈镇远却是毫不在意地自顾自给酒杯里斟满酒端起来把玩片刻,然后再不紧不慢地饮尽……
“你今天也乏了,早些歇吧。”沈镇远等苏晴柔摘完了珠花留下这句话就转身去了秦南筝住的清爽居来。
苏晴柔有些吃惊的看着沈镇远离开的背影,绞着帕子的素手骨节微微泛白,眸中蒙上了湿润的雾气,方才提到嗓子的心沉沉地落了下去,整个人再也没有一丝动弹的气力就定定地坐在妆台前,看描着金凤的红烛摇曳还有未喝尽的半壶交杯酒……
次日,沈镇远早早地盥洗完毕去给父母请安,按照礼仪新妇要在此日给公婆和当家主母奉茶的。苏晴柔一点也不敢怠慢也早早的收拾妥当了携着青儿来到沈湑同沈夫人所在的正厅奉茶。
秦南筝素日听说苏曼仪鲜妍异常却甚少对苏晴柔有所耳闻,想来大概是苏曼仪贵为皇妃的原因吧,她心中十分好奇这个与她共侍一夫的女子到底品相如何也抱着些冷眼旁观的心思早早地在正厅候着了。
苏晴柔穿着一袭绛色暗线织海棠花的鸾尾长裙正在一丝不苟地对着沈湑和沈夫人行礼奉茶样子甚是谦恭。秦南筝的心里一时间生出三分好感暗自叹道:“她生在那样骄矜跋扈的家庭,怎得有这般淡然谦和的态度?”
正想着,苏晴柔捧着一个青玉盏递到她的眼前:“夫人请用茶。”
秦南筝回过神定定地盯着苏晴柔的眼睛好像要透过她的眼睛把她的心读个透。这也是苏晴柔第一次见到秦南筝,她见秦南筝果然生得端庄娴雅,正好与沈镇远是珠联璧合的一对,当下立刻便想到沈镇远昨夜的种种心里忍不住涌出一阵酸涩。
苏晴柔的心思虽然有些飘忽但是很快的回过神来,堂堂正正地迎着秦南筝深刻的探究目光道:“夫人请喝茶。”秦南筝接过茶抿一口,笑着说:“既然进了沈家的门那咱们便是姐妹了,你才进门若有哪里不习惯尽管告诉我,倘若下人怠慢了你也不必袒护他们尽管来找我,我与你做主。”
“夫人言重了,府中一切都好没有什么不习惯的地方,下人们也都尽心尽力。”
“呀,让我来看看我这新嫂子。”沈月笙一进来就看见苏晴柔正在行奉茶之礼便如此说道。
“嫂子好。”沈月笙问好道。
“小姑。”苏轻柔轻声道。
苏夫人道:“好了,切莫不要这么多规矩了今日便如此吧,我也乏了你们都回去吧。”
沈镇远因还有些公务便去城外的大营里了,沈月笙、秦南筝、苏晴柔三人一起从正厅中出来,秦南筝道:“我那里新得了两匹上好的布料,我瞧着最适合妹妹不过了,不如妹妹便随我去一趟清爽居吧。”
沈月笙如此聪慧怎么不知道这是秦南筝有话对苏晴柔说而找托词呢便道:“我忽然想起一件事来,便不随两位嫂嫂一起去了,改日我再去叨扰嫂嫂吧。”
秦南筝点头:“无妨。”
“倘若没什么好东西给我我再不去清爽居了。”沈月笙打趣道。
“你这促狭嘴的丫头,我何时没有把好的给你?清爽居上下但凡是你瞧得上的哪怕只多看一眼我哪一次没有叫喊着给你的?”秦南筝啐道。
“好好好,你是我的好嫂嫂,我给嫂嫂赔不是了。”
秦南筝的清爽居并不远,走了片刻也就到了。
“冬青,把我那两匹蜀锦拿出来。”秦南筝对贴身婢女道。
“是,夫人。”
冬青很快就捧上了一个朱红的漆盘,盘中整整齐齐的放着两匹颜色鲜艳闪着柔光的锦缎。
“这是今年最新的料子,只是我素来不喜艳丽的颜色,所以啊多好的料子放在我这里也是糟蹋了,你年纪轻正是能衬得起这些料子的好时候,妹妹要是不嫌弃的话便收下吧。”
秦南筝如此说道苏晴柔心想自己若是拒绝未免有些不识抬举便再三道谢:“谢谢姐姐,那妹妹便恭敬不如从命了。”
秦南筝的脸上依然带着淡淡的笑意语气却变得严肃了些道:“这里只有你我二人,有些话我便直说了。”
苏晴柔看着秦南筝的眼睛没有说话,听她继续说道:“我是个眼睛里揉不得沙子的人。既进了一家门便是一家人了,咱们从以往后一处生活和和美美是最好的。我今日叫你一声妹妹你当我是个姐姐也好不当也罢,我不屑行那些害人的事情这一点你大可放心。我丑话说在前面,倘若有什么不干净的事情进了我的耳朵里,最好别叫我拿住了,倘若真有什么龌龊肮脏的事情别怪我翻脸不认人。”
苏晴柔明白自己是父亲安插在沈镇远身边的一枚棋子,虽然现在父亲并没有让她做什么事情但是秦南筝的这一番话并非毫无出处,只不过苏晴柔也实在不是奸恶之人内心尚清明澄澈也没有什么好慌张的迎着秦南筝的目光点了点头道:“一家人自然是要和和美美的。”
“我素来是先礼后兵的,妹妹不要见怪。”秦南筝说的这一席话既算是下马威也算是警醒,她今日请苏轻柔来的目的就是说这些话的,现在目的达到了她的语气又重新变得和气温柔起来道。
苏晴柔淡淡得笑了一下略坐了片刻也就回去自己居住的凝兰别院里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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