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城欲碎
南部边境的失守让南越的军队势如破竹,不过短短几日南越的军队便兵临城下了,负责国都防卫的李凌霄已经集中了邺城中所有能占的兵力和粮食做好了迎战准备。
赫连诫日日来叫阵,这让日日都来上朝的大臣们的脸色越来越凝重,倒是南宫擎宇的脸色甚是悠然自得每日除了上朝批阅奏折还时不时得去后宫走走仿佛根本没有大军压境这回事。
今日,赫连诫还是像往日一般叫了一回阵。黑色的大马昂着头气势很足,赫连诫将铁剑扛在肩上仰头哈哈大笑道:“大邺都是这般的缩头缩尾吗?”
李凌霄站在城楼上看着叫阵的赫连诫脸上不禁露出了一丝忧色,南越已经围城多日,他估摸着南越应该很快就会攻城了。
李凌霄的忧虑并非没有道理,果然今日的赫连诫没有轻易的回去而是向身后的军士做了一个前进的手势,士兵们立刻抬着云梯和腰一般粗的圆木向城下奔来,一时间战鼓齐擂喊声如雷。
到底是跟随先帝南征北战过的猛将,面对李凌霄面色镇定下令:“放箭!”
他岿然如山的气势让城楼上的士兵感到沉稳踏实,当黑压压的敌人靠近时,大邺的军队毫不畏惧的给了他们一阵弓箭雨和石头雨。
第一轮的攻势持续了很久,一波南越的士兵中箭倒下后,又一波又马上补上来,如此前赴后继的冲来,李凌霄则不忙不乱地指挥着士兵们织了一张密不透风的箭网,锋利的箭像钉子一样插在敌军的胸口上,不一会儿地上躺了一层人,殷红的血汩汩流出来汇成了一条条小小的河流,像是一个诡异的符咒。
大概是迟迟不见进展,南越的士兵显得有些沮丧,攻势也慢慢弱下来了。赫连诫见士气已不再大声道:“鸣金收兵!”
安东安西安北将军同时传来讯息说三路大军昼夜行军,十日之内便可于邺城会师。
南宫擎宇点点头道:“李将军,你还能撑几日?”
李凌霄面色凝重道:“邺城无屏障依托,只能靠将士死守,倘若敌军的攻势猛烈些恐怕撑不了几日。”
南宫擎宇心里了然如果南越进行疯狂反扑的话邺城失守是早晚的事情。
“孤命你尽最大的可能,尽量拖延时间。”
“是!”
因为担心南越会夜间偷袭,李凌霄加强了夜间的巡视和岗哨,军士们也枕戈待旦做好了迎战的准备。
黑夜中三匹疾风般飞奔的骏马向邺城的方向闪电般移动,一匹火红的骏马上骑坐着一个大约十五六岁的年轻男子,他的神情非常严肃。另外两匹马上是两个非常壮实的中年男子。
驻扎在南越掖庭外围的军营大帐中有人大步走进来向沈镇远禀报道:“将军,末将已经把城中的人关起来了。”
沈镇远皱着眉头道:“你把这城中所有的百姓都关起来了?”
“是。”
“胡闹!本将军叫你们严加防范,不准打扰他们的日常生活。去把他们放了,让他们该干什么还干什么。”
“将军……可是他们是夷族……”
“夷族也是人,他们不过是些妇孺老弱,能做些什么?咱们手里拿剑的,不该为难这些没有反抗能力之人的。”沈镇远的脸上露出些薄怒。
“是,将军。”方才那汉子脸上羞赧了一片,红着脸退下了。
邺城被南越大军团团围住犹如一座孤岛,与南越城外大帐中熊熊燃效的篝火相比显得分外寥落和肃杀。
赫连诫自从上次吃了败仗之后连续好几日按兵不动,现在正靠在一张铺着完整的虎皮大椅闭目养神。
一位穿着甲衣的军官上前道:“大王,一切皆已妥当,今夜便可突袭大邺。”
赫连诫睁开眼睛,拿起一柄长剑道:“很好。”
在黑漆漆的夜幕掩护下,眼中所望见的尽是一片墨黑。南越的大军向巍峨的城门迅速地移动来,直到大军离城门还有不足一里之时城楼上的卫兵才发现了异动,报告敌军偷袭的信号单发出巨大的声响,李凌霄迅速地率领一众将士在城楼上迎敌。
“放箭!”李凌霄一声令下,顿时万箭齐发,“嗖嗖”的弓箭破空而来,不时有人被穿破身体,今日南越已经做好了应对的准备,最前面的士兵手中以精良的盾牌作为抵挡,所以一轮箭雨过后伤亡并不太大。
南越的汉子们心里想着远在家中等待粮食和酒肉的老小们竟一点也不怕死了似的没命往前冲,长枪的枪尖雪亮森森,如林一片。李凌霄见弓箭起不了多大作用便命士兵们向城下投巨石,百斤重的石头落地一砸一个准儿,瞬间冲天的喊杀声和惨叫声混在了一起让此处成了座修罗场。
赫连诫目光如炬道:“给我冲,先冲上城楼的本王封他个王当当!”
但对于穷苦的士兵们来说,他们一生下来就是穷人,连温饱都不能解决,如果冲上了城楼那就相当于第二次投胎了,真的是一朝飞上枝头了,有当王爷这么诱人的重赏在前,岂有不死命前冲的道理。瞬间南越士兵们的气势犹如巨浪般排山倒海。
“这些蛮夷疯了吗?这么多不怕死的。”李凌霄手下的副将齐青道。
“怕什么,咱们大邺也多的是不怕死的汉子,算上我罗大勇一个,叫他们先吃爷爷的几个大石头再说!”
李凌霄站在城头如同巨塔般巍然安定道:“齐青,罗大勇听命,本将军将率兵出城迎敌,待本将军出城之后立即关闭城门。齐青务必死守城门,罗大勇不准放上来一个越人!”
两人脸色突变,李凌霄独自领兵出去应对劲敌还切断了后路这摆明了就是去决一死战了。
“将军,让末将去吧!”罗大勇道。
齐青也迟迟没有领命对李凌霄道:“末将愿代替将军出城迎敌。”
李凌霄道:“石头一投完,咱们就压不住南越的气势了,看这气势城破是早晚的事情。在这城里,本将军能信得过的就是你们两个了,但是论作战勇猛本将军却不愿旁落英名,出城迎敌之事不必再多言了。你们务必要为沈将军和各位将军多争取些时间。”
都是在沙场上的过命之交,此一别或许就是天人相隔,三个铁血男儿的对话显得很悲壮。
“人在城在!”二人噙着热泪坚定地说。
李凌霄纵马冲在最前面道:“将士们,我们的身后是我们的家园,这里住着我们的妻子、父母。这一站,我们是为了保护我们的家园,我们的妻子和父母。我们只能义无反顾的向前冲!”
城内汇集了被喊杀声吵醒自发来到此处的城民们,不分老幼的男子们纷纷拿起了家中的道具和抵御之物组成了一股力量,女人们则端着食物和衣物送给战士们充饥御寒。
士卒们被眼前的情景点燃起内心的豪迈之气,两眼之内的仇恨之火与保卫家园的信念瞬间无比强大,喊声震天道:“冲冲冲!”
城门大开,李凌霄率领的士兵如洪水般奔泻出去,长枪的士兵与敌军前排的坚盾展开搏斗,被冲开了的盾阵再也无法保护后排的士兵,敌军刚冲进射程范围,罗大勇便下令放箭,羽矢便瞄准了敌军“嗖嗖”得射出去,瞬间倒了一片,罗大勇的配合减轻了李凌霄的面对强敌的压力,加上士兵们的士气正盛,进攻者的气势陡然被折了好几分。
“冲啊!冲上去,杀死一个邺人大王奖赏一两黄金!”对方的指挥官不示弱的喊道。这个指挥确实深谙战场之道,诱人的奖赏对于从未得到过的人永远有着巨大的吸引力。也许王爷是没命当了,可是一颗人头一两黄金的买卖还是很划算的,所谓富贵险中求,多杀死一个敌人便能多得一两黄金啊,此刻的南越士兵仗着人多的优势冲锋的更加勇猛了。
李凌霄驰马上前凌空一跃,如凶猛的鹞鹰般疾冲直下,踏过重重敌军的头顶直扑对方的指挥,丝毫不拖泥带水的一劈一收,方才还发号施令的敌军指挥已经人头飞起,鲜血冲天喷出的同时,李凌霄已纵跃回马上,长剑泛着与他的眼神一样冷的光芒。
对方指挥官被擒瞬间让邺军的士气大振,敌军明显受到了影响前进的速度明显降低了很多,不过随着新的指挥官补位,越军不服输和复仇的热血又被点燃士气立刻回归,身穿铁甲的死卒无所畏惧的冲到最前面应对李凌霄的骑兵和罗大勇的箭雨,弓箭无法穿透铁衣不能让这些死卒一招致命反而还会误伤自己人,罗大勇下令停止射箭,自己在城楼上眼睁睁的看着李凌霄率领的人马被越军团团围住,在战场中喋血过的人最不忍的事情就是昔日的兄弟浴血奋战而自己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罗大勇和齐青眼中噙满了热泪,四只手因为着急而重重的拍着城墙栏杆早就鲜血淋漓了。
李凌霄虽然是大邺一等一的高手和勇士,但是在长时间的混战之下不免受了几处上,所幸没有伤在要害的位置,此刻虽然疲累不堪仍然强撑着一口气以血肉之躯护卫着身后的都城,饶是如此可是李凌霞的宝剑依然锋利无比,凡是想靠近的南越士卒十有八九都被他砍了脑袋。
坤仪城布满了重兵,倘若城破了这便是大邺的最后一道屏障。不能上阵杀敌的文官皆在太极殿中,面对着不时传来的战况十分胆战心惊。南宫擎宇用手臂支撑着头侧身靠着龙椅上闭着眼睛养神,好像睡着了一样。
传信的士兵快速闯进来,南宫擎宇淡定道:“说,战况如何了?”
“李将军请大王移驾鹿山行宫。”
鹿山行宫原是皇帝们避暑的行宫,建在数十里远的鹿山上,没想到今日派上了这样的用场,移驾鹿山行宫的画外音便是都城要失守了。
传信士兵的话音落下,方才寂静无声的大殿一下子炸开了锅,几个胆小失态官员一下子瘫坐在地上一下子涕泗横流起来。
南宫擎宇问:“李凌霄亲口说都城要失守了吗?”
“没有。李将军说大王的安全要紧,特派小的来传信请大王移驾鹿山行宫。”
“你去告诉李凌霄,孤就在这里哪儿也不去,若他担心孤的安危就替孤守住城池。”
“大王,李将军的担心确实有道理,请大王三思。”
南宫擎宇冷笑一下道:“孤的国都和子民都在这里,孤若弃城而逃了对他们意味着什么?诸位爱卿平日里满口仁义道德怎么到了这样的时刻却罔顾了?”
朝廷中确实有贪生怕死之辈,忽然间被南宫擎宇说中了内心的想法,不少人皆是面红耳赤的。
忽然间钟声如雷响彻云霄,南宫擎宇的面容凝滞住,殿内的呜呼哀泣之声越来越大……此钟声为城楼上的“定国钟”声,传说是上古时期流传下来的神物,南宫擎宇把它置于都城的城楼上寓意大邺镇定四海。平日里无人去敲此钟,只有在国家危亡之时敲响此钟,此时此钟敲响必然是都城不保了。
另一位浑身带血的兵士跑进来上气不接下气道:“请大王移驾!”
“城破了吗?”南宫擎宇问。
“破了。不过李将军在竭力拖延时间,请大王快速移驾。”
“怎么会如此?沈将军呢?沈将军有消息吗?”
“回大王,越人使用了一种杀伤力极大的炮弹武器,投掷到城内就会爆炸,咱们的将士被炸死了不计其数。沈将军还没有消息。”
南宫擎宇听完缓缓得坐在龙椅上,心想是不是信错了沈镇远。
众臣证实了城破的消息又见到南宫擎宇这幅失魂落魄的样子心内越发害怕,胆小怕事的早就哭成了一团。
赫连诫冷冷的看着离火炸弹落到敌方身上轰得一声之后便开出一朵鲜血淋漓的花朵,嘴角冷漠得牵动了一下道:“进城!”
李凌霄浑身的铠甲已经被鲜血竟然,血红的眼睛怒目圆睁挥动着手中的宝剑,刀落下一股鲜血涌出来。城门已经被炮弹炸开,齐青和罗大勇竭力的阻拦南越军队靠近坤仪城。
南越到底占了人多势众的便宜,虽然李凌霄等人拼了性命第四反抗终于还是没能阻止敌军的泄入之势。李凌霄喘着粗气狠狠得抽了座下的骏马一鞭子,马吃痛的长嘶一声疯狂地向城门的方向奔去,终究还是没能赶得及拦住赫连诫骑着高头大马进入了坤仪城。
邺城城楼的匾额颓然掉下来,落到地上的时候扬起一阵尘土,然后就被飞奔的马蹄踩碎……
赫连诫阴沉着脸听被刀挟持的赫连屠楼禀报道:“父王,咱们的掖庭被邺军包围了!”布满血丝的眼睛下方的肌肉动了一下,沉默了片刻大声命令道:“撤兵!”
即将进入坤仪城的南越士兵们听见命令后迅速得撤出城,纷纷表现出百思不得其解的样子。
方才挟持者赫连屠楼的汉子将赫连屠楼交给两个精干的士兵押下去迎上李凌霄道:“李将军,末将来迟了。”
“沈将军那里成了吗?”
“成了!”
“咱们的城守得住了?”
“守得住!”
李凌霄得到了这个肯定的回答后,忽然身子一仰从马上跌落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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