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第3章
奶茶店迎来送往，一般是女孩居多，开关门会传来好听的风铃叮叮当当的声音。
不止和作业奋战了多久，宋故予抬头望向看了看已经天边火红的云，看了看时间。已经五点半了，夏天的太阳落的晚了些。
看了看还在奋笔疾书的赵梨，想要让她停一停，找个地方吃完饭再继续。于是开口:“小梨，已经五点半了，要不要……”
“！五点半了？怎么这么快，我得赶紧回去了。”赵梨赶紧看了一眼手机。
被打断的宋故予没再继续说下去，一边帮赵梨收了收满桌的书本一边问道:
“今天有什么事吗？”
赵梨解开书包，解释道:“今天我妈生日，已经说好要到外面吃了，预定了六点的位置。”
宋故予惊讶地睁大了眼睛:“今天你妈妈生日呀，那帮我和阿姨说一声生日快乐。”
“嗯嗯，收到。”赵梨两指并拢在太阳穴的位置，帅气地向外一滑，笑着答应，“我妈一定会高兴的。”
就在赵梨还要说些什么的时候，电话突然响起，赵梨看了一眼屏幕，赶紧接通电话。
“喂，妈妈妈妈，我马上到马上到，我已经在去的路上了，很快就到阿”
不知是电话那头说了些什么，赵梨下意识看了宋故予一眼，将手捂住听筒，遮住嘴巴，小声说着，
“哎呦……这不是出门给你买礼物嘛，我知道快开学了，东西都收拾好了。”
宋故予低下头只是笑了笑，没有打扰赵梨讲话。
“好啦……今天不是你生日嘛，你就不好好当个寿星？知道知道……”说着赶紧将书包抱上，用口型示意自己先走了。
宋故予笑地点点头，挥了挥手。
见那道似乎永远年轻的身影消失在转角，宋故予才拿起椅子上的帆布包，单挎在肩上。
谈不上有多难过，只是赵梨消失地匆忙，而她们连道别都没有正经说过，经此一别，不知哪年在能遇到。
宋故予叹了口气起身去结账，却被告知方才那个女生已经付过，宋故予只好走出奶茶店。
这里离家不远，宋故予想了想，还是不打算现在就回家。
夏末，残余的斜阳在天那边红得很好看，仔细听，还有伴随晚蝉的叫声。
宋故予打开手机，在微信上划拉了几下，很快就划到底，她认识的人不多，但排在最上面的永远是两个人，赵梨和，顾迁。
这两人几乎贯穿了她整个青春，那些不堪回首的，昏暗的岁月。
心理学。
宋故予停在顾迁的对话框，失神了好一会儿，才收了手机去了一家常去的商店，在一家大超市对面，生意很惨淡。
她熟门熟路地打开角落里的小冰箱，拿出一打啤酒。再在另一侧拿出一盒酸奶。
大抵是太热的原因，实在让人很是烦躁，再加上生意不好，老板娘站在收银的后面端着饭菜，一只手拿着筷子，骂骂咧咧地用筷子敲打着小孩的脑袋。
宋故予将东西抱在怀里，没开口提醒老板娘，只是静静地看着那个小孩，有些许出神，不知是不是想起了什么。
老板娘骂的正起劲，没有发现顾客要结账。
直到——
“结账。”不大的嗓音响起，不是宋故予说的，是一个好听的少年音，有些淡。
宋故予看了过去，对上一双干净清澈的眼睛，眼底倒影着她的模样。
是那个，奶茶店遇到的那个很帅的男孩子。
他手里也拎着一盒纯牛奶，宋故予才发现他还有一双很好看的手，骨节分明，干净修长，如果她是手控，大概要捧着他的手流口水了吧。
她很快挪开眼，将手里的东西放在收银台上。
老板娘放下手中的碗筷，大至看了一眼商品，略微有点严肃，大概还没从刚才的思想教育中脱离出来:
“又给你哥买酒阿？”
很熟络的样子。
宋故予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小声嗯了一声。
宋故予看起来很瘦，哪怕是修身的裙子，也很宽松的样子，不高但四肢修长，眉眼温柔，好好学生的样子。
哪怕抱着一提酒，也没有任何不妥，只会让人觉得是帮家里大人买的。
老板娘看着这小姑娘实在是乖巧的模样，也放缓了语气:“那行，一共二十块五，算你二十块。”
宋故予付了钱，离开的时候，礼貌说道:“谢谢阿姨。再见。”
男生的眼睛又一次望向了她，可能是那句“再见”显得有些多余奇怪。
宋故予长相太有欺骗性了，老板娘没忍住都笑着点了点头。
出了门，宋故予嫌太阳刺眼，从包里拿出个黑色的鸭舌帽带上。挡住光线，半张脸被阴影遮住，只露出白皙的下巴，以及挂着弧度的嘴角。
拒绝光线，也拒绝与他人的对视。
宋故予回头看了一眼，却莫名开始讨厌这家店，或许是方才那个老板娘骂孩子，又或许是老板娘问的太多，她的讨厌总是来得突然。
夏礼一边等待找零，一边专注得看向少女远去的背影，身侧的手指轻轻动了动。
接过找零，夏礼道了声谢，转身离开，走入人海。少年的模样过于出众，像月亮落入繁星里一样。
收了两人钱，老板娘看着收回目光，又将筷子握紧，用力的敲了敲自家不成器的小孩:“你吃完饭赶紧写作业去，马上就开学了，作业还没……”
宋故予过了马路，沿着岸边走了很久。走到了一个有缺口的栏杆处停下，她有些费劲的抱着手里的东西跳了下去。
平稳地落在褐色的泥土上，岸的下面是一片大大的草地，只是有一条被人踩多了而有了一条小路，隐藏在深深浅浅的草丛里。
她顺着那条路往前走去，停在了一个三十厘米蓝色的木质梯子前，再往上走，算是站到了一个较窄的墙壁上，往左边走了几步，一个铁皮做的楼梯，直直通向水面。
只是这几天没这么下雨，水位线下降，露出了楼梯的底部，旁边堆起很多大大小小的石块。旁边还有一架很破旧已经报废了的小船。
宋故予下了楼梯，铁皮发出砰砰很响的声音，小心地踩着石子，坐在了破船的船沿上，脚轻轻晃荡着，时不时碰到水面，泛起点点波纹。
宋故予将手里的东西放在一旁的木板上，想将布袋子里那盒牛奶拿出来，却看到那管被压在下面的口红，上面贴着一张很小的便利贴:
开学礼物，天天开心！
宋故予慢慢吐出一口气，或许现在应该是要有感动的情绪吧。
她放了回去，将那盒纯牛奶撕开一个大口子，重新放在旁边，接着打开啤酒的包装，曲指拨开易拉罐。
冰冷的液体闻着有谷物发酵的味道，带着微微发涩的口感，她喝了几口，静静地看着海面。
这是，拐角的草堆里传来窸窸窣窣的响声，不一会一只黄白色的矮脚小猫走了出来，迈着高贵冷艳的小步伐，不紧不慢的跳到船上。用嘴轻轻碰了碰牛奶的包装，接着伸出舌头来舔着里面的牛奶。
——
这只猫是宋故予半年前遇到的，正好新年的那天，天暗的快要压下来，发现时，这只猫惨兮兮的躲在灌木丛里，冷的瑟瑟发抖，但还是小心警惕的不敢靠近她。
没有什么耐心的宋故予等了好一会儿，干脆把自己的围巾解了下来，塞进了灌木丛里，再去不远处的便利店买了一盒热牛奶，撕开一个大口子，放在灌木丛外，没有多作停留，很快离开。
此后来这的次数变得频繁，每次都带着一盒牛奶，偶尔带一些炸好的小鱼干。
小猫没有想抱大腿的意思，每次宋故予走，只是远远看着，半点没有要跟上的意思，好像有的吃就吃，没得吃饿死也没所谓，这样的性子估计很难遇到一个好主人，宋故予懒得精心照顾一个小生命。
只是后面来得次数频繁了些，虽然始终保持着不亲近的距离，犹如两个孤独致死的灵魂，却看着对方熬到了夏末。
——
宋故予看着天边卷起的火烧云，偶尔驶过的货船，时不时地摸摸正在努力喝奶的小猫。
喝累了，小猫就窝在她的裙边，散开的裙摆随着风轻轻飘动，很夏天的感觉，没有空调，但光看着也让燥热的心抚平下来。
大概是喝了酒，酒精刺激多巴胺的原因，她渐渐觉得无聊，想要找一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做。
于是宋故予在船的周围捡了很多小石头，一个一个开始打起了水漂，有时候石头一下子蹦了好几下，她还能高兴的为自己鼓掌。
小猫就趴在船上，悠闲地晃动着尾巴。
慢慢地，宋故予也察觉到，这种行为也挺无聊的，转头挠了挠小猫的下巴，很没礼貌地带着嚣张的语气说道:
“喂”
“你是不是也觉得我挺没劲的？”
“……”
“嗯？”
“你怎么连‘喵’都不叫了，你是只哑巴猫吗，以后叫你哑巴好了。”
小猫轻轻蹭了蹭宋故予的手，表示拒绝。
天色渐晚，太阳至此终于完全落下，四下寂静，宋故予将未打开的几罐啤酒塞进了船的挡板下。看了看天空，月亮早已升起，它不像太阳，太阳发出的光是有声音的，月亮很安静。好像一切都变得温柔起来。那只黄白相间的猫不知道是乖还是懒，就这样一直趴在她身边，任由她一下一下摸着。
宋故予拍了拍它，示意自己要走了:“滚吧。”
小猫有慵懒抬了抬看，没有多余动作，再次将头埋进曲起的爪子里。
宋故予的声音带这些醉意，指着月亮，好像是在自言自语:“我才不想看到你，我是来看星星的。”
有风吹过，安静了片刻，只听到蝉鸣，女孩的声音有时明亮热烈，一会儿又过于平淡，很难听出情绪。
无人回应。
只是月亮太亮，都把星星遮住了。
宋故予就转身上了楼梯，留下一只猫安静的趴在船上，轻轻晃动着尾巴，身后的湖面倒影这星光闪耀，只是前方一片灰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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