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饭票

三天后，体检通过的三人卷起包袱去艾格服装厂报道。

        一到地方，问明情况后，男女分开成两队，在服装厂，男人一般都是安排去做拖料工。女人这边，新手就被安排做一些简单的打包剪线头之类的工作，熟练工经过测试后可以上机子。

        可能是因为要等人齐了，才好分配宿舍，聚集的人越来越多，等候的地方乱哄哄的。

        林玉秋一来就看见了在人群前方的毛若琳，她跟龙海洋和林金枝打好招呼，就挪到前面。

        “你好，我来人事部报道。”

        毛若琳正一脸不耐地拿手上的文件给自己扇风，看到林玉秋，像是看到救星般如释重负，立马放下手中的文件，示意她在原地等一下。

        就见她跑到一边，指着林玉秋跟旁边一位应该是领导的人说了些什么，那人点点头，毛若琳就朝她走过来。

        “走吧，我带你去宿舍。”毛若琳笑道，借口要培训部门新同事，不用在这里晒着了，她现在心情很好。

        见毛若琳就要带着自己走，林玉秋四周张望一下，好奇道，“我记得好像招了两个人，那一位同事呢。”

        毛若琳脸上的笑容一滞，语气中不乏羡慕道，“那个是本地人，不跟我们一起住的，今天主要是安排新员工住宿和熟悉环境，她不用来。等明天正式上班了，就会见到她了。”

        看她这幅表现，林玉秋心里有底了，估计那个叫周密的新同事是住在家里了，这样就很让背井离乡的打工人艳羡了。

        毛若琳领着林玉秋先去了宿舍，女工宿舍是面对面的两栋楼，每一栋有五层，两边都有楼梯，不过左边的楼梯还隔开了最后一间宿舍。

        毛若琳领着林玉秋到了这间宿舍，边开门边解释道，“虽然这边离水房远了一点，但是清净，那些车间工人经常三班倒，大半夜地还进进出出的，要是挨着她们睡都睡不好。”

        林玉秋住过十人间，也经历过三班倒，十分能理解，特别是有的人上晚班回来后，会故意把动静闹得很大，就算你起来制止后，那丢失的睡意也回不来了。

        她注意到右边的楼梯更加靠近宿舍大门，而且右边楼梯过去就是水房，为了方便，大部分人都会走右边的楼梯，这边可不就清净了。

        推开门进去，这件宿舍跟工人宿舍一样大小，只不过工人宿舍是十人铺，而她们现在这间宿舍才四张铺，左边靠墙挨着放了两张架子床，右边靠墙放了两个柜子，还有一套桌椅，比起上辈子住的那个逼仄的十人间可好太多了。

        两张下铺明显有人住，上铺虽然空着，其中有一张放了些杂物。

        看到林玉秋的目光停留在上面，毛若琳说道，“之前这里一直没有人住，空着也是空着，我就放了一些东西，我这就把它拿下来。”

        说是这么说，但是却没有一点动的意思。

        林玉秋闻弦知雅意，笑道，“没事，这不还有一张空铺吗？我睡这张就可以了。”

        上铺虽然爬上爬下地麻烦了一点，但是胜在干净，到时候蚊帐一围上，就自成一个世界，算是有一个独立的空间了。

        林玉秋借了抹布，开始给自己整理床铺。

        毛若琳看她忙碌也没说走，但也没说搭把手，就坐在一边吹着风扇，看她收拾东西。

        林玉秋一边忙着一边跟人拉近关系道，“毛毛姐，我可以这样叫你吧。”

        “你想叫就叫呗。”一直是小毛小毛的，突然听到林玉秋这么叫，毛若琳心里可开心了，表面还装作淡定道。

        “毛毛姐，我下铺睡的同事也是我们办公室的吗？”

        床上用品一定程度上是可以体现一个人的性格的，比起毛若琳精致的床铺，林玉秋的下铺显得有些朴素，但更加干净整洁，说明主人的自律

        “嗯，她叫赵晓丽，不过我跟你讲，她可自私了，一分钱便宜都不让别人占到的，你跟她借东西得小心一点，一定要还得一清二楚的。而且她可会拍马屁了，是我们办公室红姐的跟屁虫，红姐可喜欢她了。”毛若琳的讲述带有极强的个人感情，话里隐隐有拉拢的意思。

        林玉秋没有全然相信，不过也没有质疑，而是借着这话头向她打探办公室情况。

        人事部门虽然庙小，但是派别划分还挺严重的，她们部门老大不管事，由张红和胡芳两个资深人员代管，两个人中张红跟部门老大是亲戚，所以隐隐占了上风。

        但是听说，部门老大马上就要换人了，所以最近另一位胡芳开始冒出来了，而毛若琳就是跟着胡芳。现在两人势均力敌，新员工的争取就很有必要了，现在是在帮忙招揽人心吧。

        林玉秋小心地套取自己需要的信息，一边麻利地收拾好床铺。

        毛若琳看她收拾好了，也没有打算走，说，“我们就在宿舍里面坐一会吧，一会差不多要吃午饭了，我们等下早点去，免得挤，我顺便带你去食堂熟悉环境。”

        林玉秋知道她这是想要躲懒，没有道破，顺着说，“毛毛姐，你真是太好了，为我耽误这么多时间，厂里这么大，我还怕找不到地方了。”

        毛若琳被恭维得有些心虚了，脑子一热，脱口而出，“食堂吃饭要饭票，你还没有领到饭票吧，你先用我的。”

        林玉秋也想起，会计那边没有那么快，新员工前几天都是拿不到饭票的，车间工人可以由组长领着去记账，但是自己单独一个人怕是不好说，毛若琳倒是提醒得及时。

        毛若琳虽然口口声声批判别人抠门，但是从刚刚的相处来看，她自己也不是一个大方的，也别占这个便宜了，于是从包里拿钱，“毛毛姐，怎么能白用你的呢，你肯帮忙，卖给我两张饭票就好了。”

        刚刚话一出口，毛若琳就后悔了，饭票是没几个钱，但是就这么给别人白用，她还是有些不舒服。可就这么接着林玉秋的钱，也有些不好意思了，面上推辞道，“算了，就两张饭票而已，给你就给你了。”

        “不行的，毛毛姐，你都帮我这么多了，我怎么能白吃你的呢。你要是不愿意卖我饭票，我今天都吃不上饭的。说实话，要不是我现在还没有工资，我才应该请你。”林玉秋坚决把钱给她，搞笑呢，别因为这几块钱就在新同事心里扎下一根刺。

        本来就不坚定的毛若琳到底推辞不过林玉秋，卖给了林玉秋饭票。

        这一片厂区的饭票是通用的，白色的是五毛和蓝色的是一元的，五毛可以买一份饭或者一份素菜，一元可以买一份半荤菜，至于全荤菜就要看食材定价了。

        这饭票用处可多了，在这一片的厂区里，基本上可以用来充当货币，吃饭，买东西，甚至还可以用来交房租。林玉秋记得自己结婚后，搬去外面租房子住，当时最困难的时候，就拿饭票抵过房租。

        没过一会，毛若琳看了眼外面，回头跟她说，“食堂应该菜出来了，我们可以去食堂了。”

        林玉秋是真的服了她这本事，明明没有表，但是掐点十分准，到食堂的时候，食堂刚好把菜推出来，她很有经验地向林玉秋介绍哪些菜会好吃量大，哪些不好吃。

        吃过饭，毛若琳看了眼外面，叹了口气，“你就好了，没什么事情就可以回宿舍休息了，我还要去办公室，今天轮到我去值班查卫生。”

        “毛毛姐，反正我下午也没有什么事情，我能跟你去办公室吗？没准有什么我可以帮忙的。”年轻的身体精力充沛，一点都感觉不到累，而且说实话，她现在还有一种不真实感，想快点熟悉一下陌生的环境。

        毛若琳想了想，也不无不可的，就答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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