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落棋杀
落棋杀
（一）告别
记曰：共萱室羹汤，挨帚棍追打，放绿野纸鸢，馋草市果糕，戏蹊径牛羊，采屋巷蛇莓，皆是村夷少年事。少时六叹，五若一当初：叹人生若棋，人生若梦，人生若戏，人生若浮，人生若天地偶，人生若只如初见。
“如果不回来了，请不要忘掉村西的老丈人，村东的豆豆娘，还有老先生和小千。”
“不知经年后发秃千根，眼磨万遍的我，你可会嫌弃？”容羽半开玩笑。
“勿要妄自菲薄，”洛梅接道：“管你是鬓若堆鸦、目如明星，还是发如稀苗、目若悬胆，你若赤心不改，我又怎会嫌弃你？君如乡中水，君是故乡人啊。”
“你担心这个么？那我便预祝你，来日再见，修雅轩俊不减当年反更胜之，如何？”
“那便借你吉言，”他应。
容羽自梦中醒来，忽然福至心灵，穿好衣衫，匆匆洁了面，便向外冲去。鸡鸣起，天呈鱼肚白，已有三两户炊烟袅袅。穹空初透亮色，应是学子读书时。
“溯洄从之，道阻且右。溯游从之，宛在水中沚，”这诗句在容羽脑海一闪而过。他沿着绵绵河道、坎坷丛径跑来，无视足下泥淖、衣上水印，便隔着青青芦苇、滢滢晨露喊向正要上船的少女。
洛梅闻声响，眸光微烁，潇潇然回首看他，低叹：“你来了。”金钗年、鲜衣款款。
少年凝睇着她，欲言又止。碧风犹未沫，他听不大清，却看得极清。志学年、布衫猎猎。
川上，风百折千回，绕过两人的发丝便卷向正蹁跹于天地间的只言片语。
问：“你要走了吗？”说着靠近。
答：“是啊。”河渡口，杨柳依依，停帆春风候。万转山百里途，墟落孤驿将随度。
“你还会回来么？”
“或许，会吧。”
她与他温声告别，他目送她到水天之际。
船启程，人渐远，曦燃晨天捧日出。
容羽归家，未及食早餐，便与母说别，赶往夫子褰启处。
夕阳西沉，遥月东升，鸟儿归巢，人已点灯。轻飔簌簌，鸣虫细声，疏影微光，人语渐悄。
青篱竹轩，柴门小院。蛛丝救落花，免人误踏。烛照下书页轻翻，直到银烛容羽寞然暗叹：“伊待何时归？”他挑灯苦读，兢兢业业致于学，望他日再相见，能于乱世初起时，携手并肩共进退：进则与诸对手一较高下，退则与各伙伴共计短长。他揉了揉眼，铺床，熄灯，入睡。
夜波粼粼，渔火回岸。
子时敲晚钟，船舶夜不眠。洛梅迎月而立，看天月被云托起，看水月被风揉碎。“待你学成我便归。”其低语声在河川上游走，又逐渐被消融于天际。
（二）观都
暗蓝色的天空裹着尚未苏醒的大地，一卷炊烟自芦顶升起，尚未升起，便冉冉消散开来。
晓风残月凉未疏，容羽已食罢早餐。晨露未干，早雀争鸣，他估摸着时间，与母说别，来到夫子门前。
“阿羽这般早便来了？”褰启应声开门，鬓发斑白，胡须微翘，褐衣灰袍，木簪布履，朴若高山岩上瀑下松。
“夫子好。”
“进来，”褰启说着，打开竹窗。
容羽就案，打开书袋，演习算法，渐入佳境，不觉有同门。
午时散学早，白日渐黄昏。年年如今日，漫漫又逝川。村头有老梅，不知岁几何。村南有群湖，碎镜布山野。村东有河过，延绵九千里，若通扶桑泽。村西山林尽，沙渚一雁落，遥望帝城都。
王阙有来客，为请老夫子。夫子本不欲，终携我上京。京师潭影楼，来往无白丁。文帖继策论，鸿士迎嘉宾。高朋集轩座，上出青雪苑，下出琳琅曲，南出呦呦馆，北出撷英门，中有诸学说。天子守宫门，门开接太师。诸臣吹旌旗，众侍敬列阵。宴席君主笑，学生唯惶惶。不知明君作傀儡，还是傀儡化明君？一笑手脚无所措，二笑生不详，三笑我心悸，四笑我颤颤似不稳，五笑人皆羡，六笑空麻木，七笑君若引邪至。不待君笑完，我便欲与夫子退。
天子闻我夫子意，颜色改，笑变哭。七声泪，七声悲，君主声声似断肠。帝玄泣，群臣悲，众侍立也齐掩面。喜若丧，丧若喜，哭若笑亦笑若哭。万幸女后至，人人肃容端行礼，使我勿受磋与磨。君乖顺，臣亲佞，我与夫子俱恭敬。女后薄夏上阶来，临帝座，踏君位；踏君位，登高望，望我紫阙君下臣。墨锦华服十字髻，明艳端庄一落鸿。白云天高青山远，浓彩半数帝庭中。
（三）出京
耕夫歌苦：“风啊风，吹得巧且妙，吹得黍叶动，吹得散杨柳，吹得雨雪飘呀飘，吹得水涛涛。吹得舟将坠，吹得麦苗黄，吹得碎石满地走，吹得山河摇。风啊风，吹得好，吹得妙，吹得狂且涝，吹得云遮天，吹得骤雨山前倒，吹得我心如割，吹得我心中多烦恼。”
“吹来蝗成灾，吹来官成害，吹来流民未成劫，吹来官兵成大难。”
容羽外放君子城，行道闻此言，心中亦生苦，愧感无相助，空嗟书生不堪用。
君子城，离幽都三千里之上，左傍孔山孟水守朝之东境，右隔扶桑大泽与异邦枫城相望。为四大家族花家第五代子系名昭信者所建，故又常说“昭信君子城”。初到此处，所观城貌俱整洁，所见之人咸知礼。未过几日，便慨此处人之重礼仪名声，甚于禽鸟之爱惜羽毛，自拜下风。
若此昭信君子城，惜羽君子遍地走，安能知我伪君子何？
容羽为此城下令，治于一县，未几，无踪，其职亦之收于官。人生若浮，似无安处，又似不能定。
（四）飘雪
枫城微雪染，银缕红霜。梨花开庭树，冰畔疏影。
洛梅院中过，合青伞，去木屐，进了屋。“父君。”
“祭拜风衍？”佐野长眉微挑，继续餐饭。风衍亡日、生辰，每逢秋冬此时，洛梅便要往鹿园拜之。
洛梅不答，郁郁问道：“以前是北漠，现在又是君子城，明天可又是北州、南州，乃至整个九州？”
“不愧是你，猜得不错。人生若棋，你我皆是棋子。勿要再劝我，勿再扫我兴。坐下，吃饭！”
佐野行军打仗，曾随仆卫流落至河滩，甲解衣破人饥寒，为鄙野村人所救，遂停于此。后来上锋召唤，不得不回；唯有一女，不便同归，生而失恃，村中无相顾，便留其仆卫以待来日。村中有梅不知岁月，惜花落，梅无神佑枝头堕；念及梅仙事，便为女起名为洛梅。
洛梅十二别旧乡，从亲族新天，拜先烈风衍，结王公贵族，劝枫城息战，知陌上前事，使故地异邦，十八再登君子城。
出使昭信城之水途中，骤雪鹅毛，轻寒迢迢，洛梅不觉而叹：“故人何面目，我今已不知。合会在何时？悠然未有期！”
“既不得见，不如自托微波，”一人立于桴上，绦袖似翻空白鸟，裙袍若照水红蕖，眸如血月，发带银光，其声清且凉。
洛梅惊看那人随鲸过，雪夜海月，如梦似幻。轻合上窗，复又打开，雪依然细细，夜仍淡淡，海若定，月轻。
（五）访城
君子城，城主府。
“举食案，齐汝眉，疑卿夫妻为君臣，又或、师徒？也罢，反正当事人乐在其中，旁人还是不要干涉的好，”洛梅道。
“洛，不得无礼，”佐野装作斥责状道。
“我若得‘□□之义、御众之任、交接辞让之礼’，必要夫婿‘职在供养馈食之间’，”洛梅道：“妻尊于朝，夫荣于室，随妻之行。”
佐野气笑，道：“你哪来的夫婿啊？”
花昭信道：“夫人若那般，我乐意至极呢，还留一身轻松。”
“就怕你牢牢握权，不想放下，”洛梅端然相敬。
昭信夫人听此，忙道：“安身为乐，无忧为福，若这般，就很好，”
“无穷岁月增中减，唯愿人与我相安，可惜事不如我愿，”洛梅淡定道。
花城主惊疑道：“这是何意？”
“当然是，字面上的意思啊，”佐野笑道：“枉我曾闻昭信城主如何大才，怎小女说的就不懂了？”
城主府外，街坊之间，洛梅与佐野就其所见所闻而言说。
“慈母多败儿？这是贬低慈母而推崇严母了？那为何要称母亲为家慈？这是看不起母亲么？”
“不能是严母慈父么？人的固执与偏见啊，何时才能改改？”
“勿以家严称父，勿以家慈称母。要循天道，休以刻意，亦莫固化。”
“莫以内外别夫妇，莫以璋瓦分子女。”
“弄瓦片，有何喜，还不递我金镶玉？”
洛梅生气勃勃地在前面说着，佐野不快不慢地跟在后面走，听到这里，便说：“说来，为父当初既没给你什么瓦，也未给过你什么玉，你现在还想要么？我可以补偿你哦。”
“我、不、要，父亲。”
“好罢，毕竟我尽职了。你且继续说罢。”
“那我便说，更有者，常说女子爱吃醋，此象是因如今嫁娶制的不平等，以及人性之私。若反过来，男子也是那般。吃醋与嫉妒很相似，却又不尽相同，毕竟前者还包含着爱与尊严。
“嗯。讨厌对女子苛刻而对男子宽容，反之亦然。讨厌以男子之优势蔑视女子之劣势，反之亦然，”佐野接道。
（六）重逢
城池暴动，刀枪狂舞，火木激跃，箭石乱入。枫城攻击君子城，战续三月。花昭信守城门，人坚而事艰，尝与敌首谈和，又成一书空言。邻城亦危，不能相济；城中粮尽，人相为食。昭信夫人为釜鼎牺牲，城人皆为城主所感，士气亦振起；洛梅闻之，痛彻呼悲。半月后，花城主无颜自刎；城破，为敌所屠，为敌所占。
望城枯，焦土血竭。临城下县，流断水涸。移县下镇，饥尽泪干。落镇下村，无樵类。
道逢容羽，空对面，肝肠断，无甚言语。野草丛生，碎石零芜，天无云无日也无月。洛梅与二侍卫在左，衣衫尚洁，容羽一人孤立在右，神色冰冷。少顷，步皆前行，人方相错，洛梅停下道：“你还认得我，是么？”
容羽慢慢止步，回：“我当然认得你，不死不休的敌人，不是么？”
“果然成了敌人么？”洛梅回过身来，便看到他也转向了她，凝视片刻，开口道：“如此非我意，亦非我父亲本意。我父佐野君，向来兵不血刃，不战而屈人之兵；可他的上司，剑出必饮血，兵起必生杀。你要视我为仇人么，容羽？”
“也罢，”洛梅艰涩改口：“六年未见，见即恰逢干戈起，你这般也正常，我心……愿你平安。”
容羽听完，漠然而去；枫城之恨，不报不休。
三月后，容羽在邻城遇风夫人，请铸短剑，剑成，名之为“图裂”。隐于君子城城主府侍仆之间，以伺枫城将领，事未成，未折将，仅折将下卒。佐野来议事，便暗相救，助他脱身。所幸终是应付了上司，祸莫能及佐野身。
望城甦，枝叶逢春；见城下县，水渐流通；知县下镇，更换新天；闻镇下村，移民来。
洛梅叶上书：此世间，真无情，随意凐人命。
佐野回来，与她对弈时，问：“久未见枫城，洛想何日归？”
“我亦久不见镜湖村，我要何日归？”两人皆寂无声，后听佐野伤叹：“十九年未曾回，不如一齐去罢。”
“如何顺利通行？”
“谁又敢拦我佐野？”
然后，一关暮色连天，一关寒气动地，一关北风烈烈，一关锁城门，一关封河道，将士商贾与农猎，拦路人物有且多。
（七）还乡
沐连天出言：“欲入我城，先拿凭证！”于是归与上司决战，相誓与天，胜则何人退何处，败则自戕以谢天。伤敌一千，自损八百，以智取胜。提其头来见，沐连天通过。
寒动地闻东境枫城事，把军务甩给副将，快马加鞭从北提刀来，路逢佐野等人，便停于前：“欲过此路，须得我君首肯。今且看在佐野君敬重我朝将军风侯衍的份儿上，本将送你一程。”
风北烈方退西部异族之侵入，便带轻骑往东部君子城赶来：“我怎知你并无异心？又怎可放你到镜湖？万一你改业做了间客，或者是探子呢？”佐野回道：“良禽择木而栖，贤臣择主而事，君不正则臣投外城，何况还是我妻女的故乡？”北烈道：“百川归海，有容乃大。我知道你，你且请罢。”
向前走，到了一地。大门紧闭，前有鸟雀啄食，城外人稀，惟佐野数人；城里升炊烟，锣鼓喧天。城主登台道：“非是我不开，而是人不愿哪，尔等若能使我子民满意，即可通行。”
佐野问：“我要如何做？”
“一为，在降书上签字；二为，代枫城认罪；三为，在此停留几日。”
“不好意思。此三条，唯有第一条可以应，其二我亦无此权，其三恐怕就要辜负掉城主的心意了，纵舟车劳顿，我等也不好过多叨扰贵城，只是需要借个道，还请放行。”
这时一人从后来，深沉持重逆凤眼，略含精明，练达君子逍遥巾，玲珑心思；城主看是容羽，便呼：“你这小子，变化还挺大！”
“夫子，您怎离京做了城主？”
“帝后遣我来养老，”城主褰启道：“你呢？还要走么？”
“这就回乡，伴我萱堂，”容羽摇头，又道：“夫子，可否放佐野君一行人过路？”
终因容羽之请而过此地。后虽有坎坷，却也一一通过。回到镜湖村，又见那株老梅，佐野眉目含情，久而泪下。梅前正对一轩舍，革杂芜，除尘垢，安旧置新用，昔去已二旬。
（八）村野
又是一年春风来，荠麦青青。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洛梅、容羽共入佳期。赤绫绕梁柱，朱纱焕黄昏，来客乐，去者笑，宾主尽欢然。
家有千金，居于别业，兴致随风，喜乐随心，佐野是也。昭介清扬，世外仙客，玲珑飐上，棋家天子，洛梅是也。博学君子，美髯书生，青青子衿，悠悠我心，容羽是也。
山川万里，轻飔飞絮，浮云事休提。青石萋萋草，情景如故。萤窗观星，洛梅执扇独思量。容羽走近，含笑：“洛，咱爹怎卖起草鞋来了？”
“可能是觉得有趣？”
“那做媒呢？”
“给谁？昊天上帝，不会是豆豆吧！”
“那你且猜结果怎么着？”
“那必须成功啊。和谁？”
“这你肯定想不到，是秦娥，”容羽温柔道：“爹说，和汉子搭伙过一辈子是一辈子，和女子搭伙过一辈子也是一辈子，都是一辈子，不如顺承己意，选择钟意的人，欢欢喜喜一辈子。”
木叶下，无极潇潇，蓐收悠然。
“谁可寄天下？谁可托天下？”
“为天下若爱重己身者可，舍暗主谁？”
闲时把棋嬉戏，忙时若别江湖。鹅毛舍，轩台边，秋风里，洛梅道：“夫子应不来了。”
三千尹懊丧道：“师父既已知晓，为何还要我问话？”
“跑跑跳跳多好，不愁福禄寿考。”
千尹嘀咕：“师父分明欺我年少。”
“别以为师父我没有听到，”洛梅道：“他怎么说？”
“老夫子说，他不会再来了。他现在，应该已经走了。”
洛梅眼睑轻颤，抬起一手挡住半面，掌下墨睛微濡。“因我是那枫城人？”她冷冷淡淡弯了唇，静笑道：“情理之中。”
月织寒裳，云冻素履，凭栏对花，身后有人靠近，唤她：“洛，夜深了。”
“阿羽？你回来了。”
“在想什么？”
“日月如磨蚁，万事且浮休。”
仲阳木润，洛容二人携手共沐春风里，漫步蹊径中；袜沾花泥，裳映花痕。弱雨忽点，人间秋千摇春水，天上风筝荡青波。
诗曰：卵石横绿水，春雨醉椿白。稚子扬清铃，梨风掩霞扉。
（九）棋平
“弈，司棋，将决一，干戈载戢，向南北东西，无所和衷共济，徐如林风行电击，”容羽说着放下棋子，羽扇轻摇，隽雅如云出月。
“我看棋家天子更胜一筹。”
“容先生也不弱啊？”
对手笑相逢，观者喜相伴。人生如棋，看客如看戏。棋盘上互敬生死以相致，棋案旁互道己见以相语。
洛梅捏着个冰清玉洁的棋子，置于棋盘上，闲道：“驰，和子，无高下，平衡东西，黑白善恶局，步步为营继续，和衷共济无殊异。”雾红褙子、双刀髻，灵狂清劲、桃李年。
观棋者笑，或说：“三局三和，不知何时才能分出高下？”便有人答：“各顶半边天，哪有高下？”又或说：“容小伙不若梅姑娘。”有人问：“为何这样说？”“容小伙较为年长啊！”
棋终人散，熙熙攘攘而来，熙熙攘攘而去。偌大的院子，只留了对弈二人组，及一树上客。
换新棋。双方布局正欲发棋。
“你们这样斗，何时是个头？”树上探出一个人头说：“我倒有另一种玩法，两位要不要一试呢？”
“哦？你且说来，小千，”明眸善睐，弱骨纤形，知是三千尹，洛梅便道。
“不如以实代虚，将天下事换入，”千尹从树上跳了下来，拍拍手，一脸兴味向二人道。
“分明是你这丫头想看戏听故事，”容羽道。
“师父还未发话呢，容先生你说什么说哦？”千尹向他作鬼脸，七窍有三窍变扭曲，一面有两颊起凹凸，怪异堪叹。洛梅应好，和容羽相视而笑。
双方开走。
洛梅执红，一如既往落如惊风雨，笑道：“紫皇守定，风北烈为炮八平五，打出风将之名。”
“薄夫人居将帅中枢之位，市井小人余初为讨好权贵而为之跑腿，做马二进三，传谣言、乱人心，”容羽对峙道。
洛梅出子：“紫皇有侍名为枯者，出马八进七，探流言出处。”
“高价悬赏引刺客寒泣虫自甘为卒七进一，为对方添阻，”容羽紧跟其后。
“沐连天水则资车九平八，狡兔三窟有备无患。”
“寒动地单车就路一平二，为进爵造势。”
“车无退表八进六，幽都谈判成功。”
“炮攻不成二退一，橄榄城主辛澈毁约，始搅暮光之乱。”
“月神出兵五进一，坚守城池。”
“利用舆论扯旗放炮二平五，使月神背负叛名衔冤入狱。”
“紫皇西北军约车治装八平七，发往落阳山脉。”
“有谄媚者冒头走马八进七，煽风点火为些金银赏。”
“北烈将军千里而来，出兵五进一，北平凉城之乱，南定寒暑之水，东安暮光城月神兵，西对犯我者橄榄城。”
“辛澈有卒五进一，续开局杀伐。”
“风将一顿风雷火炮五进六，西逐异族橄榄城。”
“人见势头不好，顺手卷些羊毛。走为上计，逃马七退五。”
洛梅走棋回，容羽执棋以应。
“峙，势微，问前驱，谁帐中立，得先锋夺机？至远至近算计，至亲至疏我和你。”眉若远山，鬟如绿云。
“劫，卿我，破阵子，势均力敌，对立无尽时，你来我往游戏，无需尽将山河易。”白衣木冠，君子端方。
又是数十来回。洛梅抛子：“北烈、辛澈相约西北，一决雌雄，不分胜负。”
容羽见那棋子站稳，方置子道：“既平手，吾且算得，一雪前耻。”
“举炮平天下，纸上谈兵无冬夏。”
“奔马进杀伐，树上开花有七八。”
“进亦和，退亦和，我选择进。”
“以退为进，吾得和局。”
棋毕，问三千尹如何，千尹答：“虽不知云何，气势已足。”话落一瞬，三人皆笑。人间欢喜，不过如此。
（十）若谬
翠微斜落霞，银烛泪染纱。槐荡秋千架，犹记陌上他。清风燕子梁，炊烟与谁家？
——思忆·佚名
传说镜湖村原本是一座富庶而秀丽的城，城中有梅仙，庇佑人之安身。人敬梅仙而胜于昊天，人供梅仙而胜于冥土。天地生怒，下雷霆，崩地裂，责于镜湖；镜湖碎，水浸城，城渐没落。梅仙治于水，救于人，倾尽其力，以身渡城。
零落成泥盼雪飞，盼羽落时的温柔。
“阿伯，我可以折一枝玉霄神么？”少年练寻楚说。
佚名扶木，清眸若定，问：“为了什么？”
“表我情思，聊赠一春，”练寻楚笑着说，终得一枝疏影。
(https://www.uuubqg.cc/57228_57228984/40206255.html)
1秒记住笔趣阁：www.uuubqg.cc。手机版阅读网址：m.uuubqg.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