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配吗
“你就是米拉殿下这次带来的贴身侍从克洛？”金发少女毫不客气地问道，不像是在询问，像是审讯了。
克洛看着那少女四周围着的无奈的侍者，懂了大半。于是组织了一下人族的语言：“是。”
多半是什么贵族的骄奢的小姐，被如此溺爱到大。克洛看着眼前少女的尖削小鹅脸，脑海里不知怎么，想起了方才那位毕恭毕敬的城主。
如此拘谨守礼的人，会教养出如此不通礼节的娇儿吗？
“我还想着能当米拉殿下的随侍的人，能有多厉害，没想到身为魔法师，魔力波动微弱到可怕。”
“你这家伙该不会还是个魔法学徒吧？”那矮个子金发少女，不由分说，靠的离克洛越来越近，旁边的侍从连忙稍稍拦着她：“大小姐，不要离外男太近，有失您的名誉。”
克洛震惊了，外男？
克洛想说：“不是。”但是克洛的舌头像是打结了，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愣住在那里。
“魔法学徒？”金发少女对着克洛道，鼻尖快对上克洛的鼻尖了。
克洛往后退了两步，被床脚绊了一下然后向后仰倒在床上。
克洛真想回复她，是的，自己确实是魔法学徒。但是她不通晓人族的语言，于是只能报以缄默。
“我露西娅·普鲁斯特以剑士之名像你发起挑战，赌上剑士和魔法师之名，一决胜负。”露西娅·普鲁斯特气势汹汹，步步紧逼，将克洛压倒在床上，大眼瞪大眼，似乎恨不得当即将克洛打成手下败将，以便进行各种羞辱。
“像你这样怯懦孱弱的人，如何能配做强大的米拉殿下的随侍？”露西娅似乎为克洛享受的殊荣愤懑不已，提出了决斗的要求。
“不欺负你，我只用单纯的剑术就能战胜你，小子你敢应战吗？”
克洛对于来得仓促的敌意，显得相当愕然。
张了张口，果然还是怯于说人族的语言，于是点了点头。
于是宿宫前的大片尚在赶工中的空旷场地，临时被普鲁斯特城主家的小姐征用。
这是一场私人性质的决斗，克洛这方的支持者为0，而普鲁斯特家的露西娅小姐，倒是有不少的仆人替她加油助威——只是是不是自愿的不好说。
以一名充作裁判的仆人的哨声为准，对决开始。
一听见哨响，露西娅便像是训练过很多次一般，持剑如一道橙色闪电一般攻来，而且招数很阴毒，专攻克洛的下盘。不过也许也是因为身高的缘故——攻下盘比较轻松。
克洛从未与人或者精灵决斗，至多就是曾经和自己的精灵族同伴小打小闹过，见露西娅这架势也紧张了起来。
克洛动用了自己前几日在精灵族的魔法书上读到的魔法壁垒一术，但并不熟练，实际上只能凝聚出一片片蜂窝状的六边形魔法盾。凭借着自己种族优秀的反应力和观察力，将露西娅的攻势勉强防住一波问题是不大。
露西娅眼见自己试探性的剑招被克洛悉数防住，轻笑一声道：“你不会攻击我吗？小哑巴。”
看露西娅这架势似乎是要停下说话，克洛高度集中的注意力稍稍放松了些，因为确实不会说人族的语言，故而只能点点头。
她并没有瞬发光球术的能力，较长的施法前摇令她根本无暇接招，只得被动防守。
“我就知道。”露西娅勾唇冷笑，对着克洛道：“我要进攻了，当心。”
说进攻就进攻，露西娅几乎是不费力就靠近了克洛，之后剑招越发凌厉，克洛的脸憋红了，只觉得自己的魔力要被这接连不断的释放给抽干了，但是仍然撑着一口气抵御眼前少女的剑招。
在昏过去之前，克洛只觉得脖颈上多了一丝冰凉的感觉，于是不再动弹，而是呆立在那里。
眼前的少女将长剑横在克洛的脖颈，仿佛稍微一用力就能让克洛身首分离。
克洛僵直在那里，动也不是，不动也不是。
“我以为你有多强，能做米拉殿下的侍从，结果就这样而已吗？”少女将剑往里推了推，克洛的脖颈上很快见了血痕，黑红色的鲜血顺着剑尖流淌下来：“不说整个偌大的维鲁王国，就是我家小小的托托尔城，比你更有资格做米拉殿下的随侍的也是大有人在。”
“露西娅小姐，不要伤害远来的宾客！”旁边的侍从长连忙上前，要将露西娅拦着。见侍从长表态，剩下的侍从也纷纷上前劝阻。
“”克洛的双目失神地盯着露西娅，觉得自己根本无从辩解。
“呵。”似乎觉得话已说尽，露西娅将剑潇洒利落地收回剑鞘，轻哼一声，不发一语地走了，随后侍从们也纷纷跟着她离开。克洛呆立在此地，一时间不知道像自己这样的人该待在哪里。
露西娅的一个侍从走近克洛身边，向克洛连声道歉，说今夜的宴席城主一定会惩罚大小姐的，又是许诺给克洛各种好处，意思是让她不要向米勒丝说这件事情——即使决斗算是比较公平的争斗，但是露西娅的种种行为明显逾矩了。
虽然侍从的言辞相当诚恳，但是克洛的心绪明显不再在这里了。克洛点头应允了侍从的请求，但是等到那个侍从走后，出于一种连日来的自卑情绪的爆发，克洛的眼泪又啪嗒啪嗒地掉了下来。
克洛将掌心的水球一次次凝聚，吟唱着一次次的水球术。伴随着一声声颇为闷重的撞击地面的声音，空旷场地的地面被砸出几个小坑，但是由于是沙土质的，并不会对这片场地造成实质性的破坏。克洛只是不停地发射着自己的魔力，耗尽之后又原地冥想，吸收着空气中寡少无比又不甚愿意亲近的光元素。
日光从正悬在空中转瞬到了日头西倾，克洛的身上已是大汗淋漓，却仍然倔强着不愿意离开。
“克洛先生，请擦擦汗吧。”不知何时，身旁出现了一位女仆打扮的成年女性，向克洛递过一张泛着香气手帕，温和地笑了笑：“我是露西娅小姐的侍从长爱蜜儿，之前的事情真的实在是太对不起您了。露西娅小姐性情冲动、非常仰慕作为强者的米拉殿下，击伤您实在是抱歉。露西娅小姐本是想向您道歉的，但是她”
“”克洛沉默着摇了摇头：“没事。”
“现在请您随我一同去克拉宫洗浴更衣，稍后城主在待客宫设下宴席，还请克洛先生赏脸前往。”爱蜜儿温温柔柔地对着克洛道。
克洛点了点头，打算随着爱蜜儿离开的时候，忽然瞥见旁边的树丛中有一抹眼熟的橘色碎花裙边，克洛稍稍定睛扫了扫，中午无情嘲笑她的露西娅躲在树丛里，偷偷看着她。
在察觉克洛已经发现她之后，露西娅状色如常地转身离开。克洛对她的举止大惑不解，于是跟着那侍卫长进了宿宫。
托托尔的克拉宫似乎就是安置城主一家的居所，是典型的罗曼式建筑，大量采用精美的拱券式结构。其第一层就有一个巨大的浴池，克洛顿在浴场圆拱门之前，似乎不愿意进去。
“怎么了，克洛先生？”爱蜜儿好奇地询问道。
“”克洛的脸憋红了，这是露天浴池，她没有那个勇气在里面洗浴。虽然凯帝奇森林条件艰苦，不过有许多天然小型浴池，而且地势低矮基本上不会被人察觉。而这个露天浴池占地面积之大之辽阔，况且这门只用一个小小的门帘挡住，随时都有走光的风险，叫她怎么好意思进去洗浴？
还有她真的不是男子。
克洛现在深刻地理解了语言不通带来的影响了。
“不。”克洛憋出一句话。
爱蜜儿稍稍奇怪地看着克洛，望着克洛红彤彤的脸蛋，她觉得自己似乎明白了——这小男孩在害羞。
“那我为您带到二楼闲置的沐浴室。”爱蜜儿抱歉地笑了笑，眼神往后望了望。
克洛的眼神也随着爱蜜儿往后望去，只见露西娅也跟来了，在克洛二人身后一言不发。一见克洛注意到这里，马上将头别了过去，假装在看别处。
爱蜜儿尴尬地笑了笑，道：“克洛先生，请跟我来。”
于是克洛就乖乖地跟着眼前的女仆小姐上了楼，刚上楼，往下看时，那熟悉的橙色裙摆还是躲在视野的死角区。
她不是中午才羞辱过我吗？怎么如今又不停地跟着我？
克洛皱着眉，沐浴的时候不住地想着这件事。最终，克洛得出：这大小姐绝对回去被父亲或者母亲训斥了，拉不下脸跟克洛道歉，于是就只好别别扭扭地跟着克洛。
冷水冲过数小时前被露西娅划伤的脖颈还有一点点刺痛，但是已经结痂了。克洛闭着眼睛想了想，似乎自己确实不配做米勒丝的侍从，如此孱弱。想着想着，克洛又有点想掉金豆豆了。
一拳击打在冰冷的大理石墙面，手臂随即传来震麻的感觉。疼痛能带来少许的清醒，但是随即整块击打到的地方都乌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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