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第7章
像是害怕昨天的惨剧再度发生,谢顽又添了一句。
“你能听见我讲话吗?”
我不仅能听见你讲话,我还能知道接下来你要干什么。
贺明朗拿着手电筒的手瞬间停顿,心下急转。
谢顽抱胸站在门口,看着黑发女生立在桌旁一动不动,久久沉默,感觉很诧异。
轻风穿过她扬起的长发,月光下,头发披散,像水洗过的灰青色绸缎。
谢顽往前走了几步,鞋底摩擦在地板,轻响在空气中像不断摇晃的钟摆,一下又一下,打在贺明朗心上。
照在天花板的手电筒光,飞快地一下,被抛了出来,在黑暗中翻转回旋,射出刺眼的白束,刺进了谢顽的瞳孔。
谢顽瞳孔瞬间聚缩,控制不住地眯了眯眼,黑暗中桌子哐当跌在地面,分不清的是什么的东西豁朗摔了下来。
谢顽再睁开眼时,校服衣摆被一只细白的手捏住了。
女生低着头,屈着腿坐在地面,侧脸被垂落的长发遮住,只露出来苍白秀丽的一小截下巴尖。领口柔软的红黑领结与疏散的裙角押韵。
“同学,你没事吧。”
女生捂着心口摇了摇头,抬手紧紧攥住谢顽书包边角。呼吸顿时变得急促,急喘着气,抿着唇费劲地说:“你不能进女厕”
“我知道。”谢顽目光垂下来,女生喘得像年久失修的风箱。书包角褶皱成团,细白的手背绷起一条条青筋脉络,指甲用力得泛青。
“你哮喘?药呢?”
女生点了点头,抓住他的书包不松:“帮我拿五班后面的柜子,右往左数第二个。”
谢顽点了点头转身就要走,却被后背拧着书包的手扯住,没能走动。女生另只手抓着心口,胸腔上下急促起伏。
状况紧急,谢顽没有多想,将书包脱了开来,冲去五班找东西。
与此同时。
贺明朗一瘸一拐地走回宿舍,拉开谢顽的包,果不其然看见了监控器和手电筒,满意地提起嘴角。
他随手把假发扯下来,扔进垃圾桶,翻墙进了宿舍。
谢顽两手空空走上宿舍楼梯。
女生哮喘是假的,是为了脱身想出来的伎俩,从始至终谢顽没有看见她的脸,她却能猜出谢顽包里可能有监控器,说明是认识他的人。
知道监控器的事的就他、贺明朗、傅西、路哲哲。
他和路哲哲可以排除,傅西的手机已经被贺明朗拿走,u盘在他这,已经证据确凿,没有必要冒着被抓包的风险再来拆监控。
贺明朗的嫌疑最大,问题是,坐在地上身高都能到他腰处的女生,是从哪里找来的。
谢顽开了宿舍门,一阵风卷着薄荷沐浴露的香气迎面而来。他把钥匙塞进兜里,才发现他对面那张一直没人动过的床,床帘被掀开了。
床帘是九乘九的数独图,凌乱放着手机、枕头和一本数独书。
住了也有几天,两人一直没碰过面,谢顽讶异而兴味的挑了挑眉毛,随手拖开椅子坐下,就听见有道声音混着流水声幽幽传了进来。
“新的风暴已经出现!怎么能够停滞不前~”
“”
谢顽搭在下巴的手指停住了。
新舍友的嗓子直接穿透了水声,传到了他这儿。精神头真不错,洗着澡还在唱奇迹再现。
谢顽沉默了半晌,总觉着新舍友的嗓音听起来莫名熟悉。
可能是新班上某个人。
谢顽没多想,拿出信纸开始给他的笔友写信。
两人通信了几年,说好来了江城之后,要给她写信,最近事情太多没顾得上,趁这个时候理清思路。
耳边奇迹再现的声音高昂饱满,没有技巧,满满都是真挚的感情。
谢顽的唇角抽了抽,听着‘我会来到你身边,微笑面对危险’的跑调歌喉,写下信件的开头。
——你好,禾同学。
一旦开始给你写信,我的心情就雀跃了起来
我已经到了江城,这里环境不错就是学校风气不好,有刺头流氓抢劫同学、霸凌女生、其中有个人嚣张冷漠,跟我对上了,拉帮结派,拽得我想把他头拧下来。
谢顽身高腿长,坐得随意散漫,大半个身子露在桌外。
两人寝的宿舍宽度狭窄,他的椅子斜在走道,只供一人侧身通过。他虚虚抓着笔,在第一版的信纸上打草稿,侧脸专注而认真。
贺明朗围着浴巾,出来时就是个这样的场面。
宿舍的吊灯略显昏暗慵懒,谢顽的头发散乱落下一绺,扫在眼底的狭长创口。他定睛盯着草稿纸,那双琥珀色的瞳孔空灵而安静,让贺明朗想到夜晚街道边久久沉默的路灯。
贺明朗从阳台走进宿舍,随手一抹锁骨垂落的水珠,触手冰凉湿润。
透明水珠在风中轻掠,谢顽看着自己手臂上的椭圆形水滴,睫毛颤动着落了下去,又轻抬起眼看过来。
他向来洁癖,上次经过垃圾桶那事差点没把皮洗脱一层,想着新认识舍友客气点,定好规矩都好办事。
“同学,我建议”谢顽眼帘轻掀,看到身旁站着的人顿时话锋一转。
“高竹竿,又是你。”谢顽冷着脸,琥珀色瞳孔在贺明朗脸上转一圈,又垂下眼落在那颗水滴,手臂往前一伸。
“趴过来给我舔干净。”
“呵。”贺明朗挑起眉回看谢顽,视线一直停在谢顽脸上,来回扫着,视线直勾勾的,像是想知道什么。
谢顽被看的心里发毛,不自在地抬了抬手指,正要骂他。贺明朗才一把扯过头上的毛巾,往他手臂啪得一拍:“是要快点擦,要不然就干了。”
“别废话。”谢顽把笔放下,往手里按了点免洗消毒液,边搓边抬头看他:“怎么又是你。到哪都能碰着你,真晦气。”
“晦气?”贺明朗难以置信地挑起了眉,头朝他一偏,头发尾梢的水珠又像雨落般洒下来。
贺明朗的脸皱着,委屈得像谢顽关注的那些可爱狗勾,洗完澡后发现被主人污蔑偷吃狗粮,气愤憋屈地撒泼甩水。
谢顽下意识地往旁边侧开身子,以防那些水珠又落到自己身上:“有话好好说,别当洒水车。”
“”贺明朗二话不说,低下身子把头埋在谢顽脖颈,混着薄荷冷香和冰凉水珠的湿发扫在谢顽皮肤,胡乱地扫来扫去。
谢顽抓住贺明朗的头发,身体不断后仰试图远离他,双肩却被贺明朗按住,动弹不得,呼吸间都是贺明朗皮肤上刚洗过的薄荷味。
薄荷冷冽的香气被体温一蒸发,染上温暖的水汽,像柔软的青雾缭绕着他。
“立马从我身上滚起来,信不信我把你另一只脚也打崴。”
“信。”贺明朗拧住他的手,谢顽反手抓他的手腕,两人僵持不下。
几分钟内,两人来回过了十几招,谢顽随便踢一脚都能让贺明朗失去平衡摔倒,谢顽却没有动作。
贺明朗轻轻笑了笑,看向谢顽,谢顽的睫毛很长,低低落着,长睫下的灰影像蝶翼般颤着。
寂静中贺明朗的嗓音低沉,像是弦调轻飘颤震,混杂略带笑意的呼吸声:“因为信,我才不能放开。”
“滚。”谢顽抬眸,目光陷入他带笑的瞳孔里。谢顽咬了咬牙,用头磕得砸了他一下。
陈卷哼着小调儿推开贺明朗的宿舍门。
朗哥刚刚给他打电话,说让他过去拿螺丝刀,顺便一起吃饭,他想着终于能修那张破桌子了,语气雀跃:“朗哥!”
门内两人动作同时一僵。
陈卷反手带上门,抬头看见房间内情况一愣:“你两干啥呢?”
“你来了。”
贺明朗好生生站在谢顽旁边,手垂在身侧像个被罚站的小学生,和谢顽对视一眼,又抬眸去看陈卷,莫名心虚:“那我们走吧。”
“哦。”陈卷感觉这情况挺奇怪的,朗哥洗个澡也能洗的脸通红,盯了他一会,又看见他身上横七竖八几条红痕。
“哥,你身上怎么这么红?”
“”贺明朗看了一眼罪魁祸首,后者低着头,薄唇抿成直线,手里捏了只笔在纸上写写画画。
他的视线从谢顽略红的锁骨擦过,随便扯了件t恤套上:“洗澡搓的。”
“这样。我还以为你上哪找了个小嫂子,热情似火小野猫。”
“啪嚓——”旁边的谢顽撕下一张草稿纸,揉吧揉吧抬手扔进了垃圾桶,又猛地按了几下免洗消毒液,合住手搓起来。
陈卷看他一眼,没搞清楚两人情况:“你咋成我哥舍友了?你没打他吧?”
陈卷进来的时候,贺明朗正站在谢顽椅子前面,过道那么狭窄,转学生不会是趁着他哥崴脚欺负他,不让他哥过去吧。
“我打了。”谢顽站起来,随手拿起浴巾搭上肩膀,眼帘轻慢地低下来:“还是那句话,要单挑随时恭候。”
“嗳你——”不住往前冲的陈卷被贺明朗拉住,推向门口:“好了,我们还要去吃饭,下次再说。”
谢顽冷眼看他们离开宿舍,把所有东西拿齐准备进浴室,宿舍门却被再一次推开。贺明朗站在门口,抱胸冲谢顽笑了一下:“要不要帮你带吃的——”
最后几个字,被贺明朗用夸张的唇部动作强调,却没有说出声。谢顽目光冷淡,轻松分辨出来,那是‘热情似火小野猫’的唇语。
真会找死。
谢顽随手摸出自己枕头底下藏着的甩棍,朝贺明朗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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