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第六章
第六章
天色渐昏。
这一路上他们都没停歇,可直到月夜降临,也还是没到达目的地,就连落脚点也没找到。
身上伤口恢复的速度,比江雅预计中更快。
最重的伤——她拆开手臂的包扎查看,被削去一层血肉的伤口已经结痂,但失去的血肉无法填补,这让她的左手臂看上去尤其怪异。
边扭的瞅多几眼,最后江雅还是用宽大的斗篷把丑陋的伤口遮盖上。
伤口太狰狞了。
褪下的发带虽然已经血迹斑斑,但江雅舍不得就这么扔掉,她把两条发带郑重折叠好,塞进内衫夹层。
埋头赶路的炭治郎只觉得身后重量一轻,诧异地发现江雅拿起了她的伞,连忙伸手想要拿回。
“我的伤都已经结痂了,更何况右手只是小擦伤,休息这么久,体力也早就恢复了差不多。”江雅闪身躲过。
“不行,明明我们一直都在赶路,哪里有休息过!”
“走路对我来说就已经是休息了,你看,伤口都不流血了。”江雅说着展出左臂的血痂。
只见她手臂上一大片磕磕巴巴的缺口,在白瓷似的肌肤反衬下更是刺眼,就像磕坏一角的青花瓷,无端让人惋惜。
不用设想就知道,这么大的伤口肯定会留下疤痕,灶门炭治郎忍不住紧蹙眉头。
注意到他的表情,江雅神色淡淡,毫不在意:“我也觉得有点丑,伤口这么狰狞。”
只是为了安慰对方的随口一说,小少年却很认真地握住她苍白过分的手腕,目光灼灼表示:“小雅很漂亮的,现在也是,就算手上留了疤,那也跟祢豆子一样在我心里都是我们村里最漂亮的姑娘!”
面对少年诚挚的赞美,虽然有些破坏气氛,但江雅还是不合时宜的想着:所以,到了异世界她依旧不能时尚点当个citygirl吗?
从星海坊主最小的后裔,再到歌舞伎町女王的妹妹,现在是乡下村花之一。
感觉神乐可能会因为她现在越来越低的逼格哭泣,比如说:‘身为本女王的妹妹怎么可以这么不华丽阿鲁,姐姐我太失望了阿鲁呜呜呜!’
“村花,江村花吗……”江雅眼神恍惚。
“小雅,你等等我啊(●ロ●)!”
“小雅你生气了吗?”
“我没有。”
“小雅别生气,我错了……”
“我没生气。”
一番插科打诨,时间继续流逝。
自从太阳掀过地表,而皎洁的月亮亲自为这片林子拢上一层薄薄轻纱,散发淡淡光亮,借着微弱的光,这让一人一鬼一夜兔不至于完全迷失在这陌生的林间。
深夜在林间行走良久,带着一身疲惫的他们穿过杂乱的树林枝杆看到一片亮起的灯光。
这亮光来的有点突兀。
富有经验的江雅举伞拦下前行的灶门兄妹:“等下,我先去看看!”
说着,她脚步轻点,眨眼就消失在原地。
灶门炭治郎只觉得错眼一看,原本站在身边的小姑娘就没了人影,内心的不安涌动了一下。
“祢豆子,我们也跟上去吧!”小少年回过神坚毅的望着前方。
叼着竹杠封嘴的灶门祢豆子点头:“唔!”
再怎么样,也不能放着小雅一人面对危险了。
小少年这样想着,就带着妹妹跟过去了。
空气中弥漫着浓稠的血腥味,还混杂着异类的体味。
让人反胃。
——又是这种恶臭!
光亮是来自于这树林里的破落佛堂,越是靠近,这种恶臭和咯吱咯吱的啃咬声便越发明显。
江雅屏住呼吸,轻手轻脚走到门前,犹豫了一刻。
听着里头类似野兽进食的声响,她最后还是一脚蹬破佛堂的木门。
随着碎木横飞,混杂着腐烂的血腥味,便更浓稠扑面而来,佛堂内里的画面更是让她觉得内心涌上一股恶心,这种生食同类血肉的场面,她恐怕一辈子都无法平静以对。
那是一只鬼在吃人,手里还提着一个断臂,再看这只鬼周围东横西倒的模样,那些躺到在地上的人们估计已经没有生息了。
恶鬼食人,原来是这么一回事吗?
从人类变成异类,并以人为食。
太可悲了。
“搞什么啊?闯进俺的食堂捣乱可是要付出代价的!”被打断进食的鬼回过头来。
付出代价?
代价是什么?
江雅和那个鬼对上视线,那种像是在打量食物的眼神,成功让她内心的火苗上窜一个阶段。
看那鬼的眼神,难不成还想吃她的肉?
想吃生吃夜兔肉的家伙不是没有,可放眼全宇宙,又有哪些存在真的吃到口了?
火大。
也不多废话,江雅都不想回应这个鬼的挑衅。
比起先前没被逮住的那个鬼家伙,江雅面前的这个鬼就真的只是一只小鬼,很轻易地就被她怒来一伞,牢牢地订在了树干上。
轻易地让夜兔都诧异了几秒。
江雅还以为所有的恶鬼都有鬼舞辻无惨的实力,不得不说,这个认知绝对有亿点点误差。
等到灶门炭治郎气喘吁吁地和灶门祢豆子一起赶到小佛堂的时候,就见他担忧的对象,正拿着一把木刀,非常有节奏地敲打挂在树上鬼的脑袋。
伴随着鬼痛苦的嚎叫,这么一副鬼畜至极的画面让小少年一瞬间把所有的担心都哽在喉咙里。
似乎发现了小雅不得了的另一面。
炭治郎心语。
“南无阿弥多婆夜,哆他伽多夜……”
江雅板着一张小脸,十分认真地念起了往生咒,看着像是把鬼的脑袋当成木鱼来敲。
似乎被她严肃影响了,灶门炭治郎站在一旁压低声音问:“小雅你在干嘛呀?”
“我!在!念!往!生!咒!超!度!这!个!鬼!”手上的洞爷湖挥出了咻咻咻的声音,江雅一本正经道,但其实说是超度,还不如说是泄愤。
看她的物!理!超!度!
灶门祢豆子一双眼睛随着木刀上下转动,眼也不眨。
见此,江雅挥地更起劲了。
“是这样吗?小雅还会超度,好厉害啊!”耿直的小少年捧场的开始鼓掌。
被敲到满头血的鬼简直委屈地想要哭出来,随着木刀的力道越重,他使出吃奶的力气,发出这辈子最大的声音,咆哮道:“往生咒怎么可能对鬼有用啊!她随口一说你也信啊!要是有用的话你们身边那只女鬼怎么会安然无事,这明明就是在虐鬼,不要再敲我了!!!”
此话一出,场面瞬间为止静止。
“哦……原来不是这样超度的吗?”挠挠后脑勺,灶门炭治郎瞪着豆豆眼有点茫然,而灶门祢豆子倒是失落的看着木刀停滞。
对此,江雅失望的表情十分明显,也没想掩饰,撇嘴道:“……切。”
啊啊啊啊啊啊——
这个魔鬼!
这个可恶的魔鬼!
切,刚刚就切了一声吧!
那是什么眼神,是在可惜吧肯定是在可惜吧!果然就是故意的吧!
吃人鬼差点原地背过气,他悔啊,后悔为什么不看到门被踹开就八百里加急的跑掉,现在肠子都悔青。
但一时半会儿,江雅还真的不知道怎么处理这个连心脏都被订在树上的鬼。
这样都死不掉……
难道要把这玩意敲成肉泥吗?
这样想着,江雅又举起了洞爷湖,作势要继续敲。
“这样做是杀不死鬼的。”
苍老但中气十足的声音传了过来。
江雅惊讶回头,一个带着天狗面具的老头子站在她身后八米外,气息淡泊,好似融入空气中一样,这种屏蔽气息的能耐。
这个老头子不容小觑。
在不明来者的意图之前,江雅没有放松警惕,握着洞爷湖,刀尖垂直地面。
“那怎么样才能给他致命一击呢?”一旁的灶门炭治郎忍不住追问,闻着鼻尖的血腥味,再看到这个被江雅订在树上的鬼,那嘴角和手上的血迹,他早就知道这个鬼死不足惜,并不需要同情。
对此,老者带着面具倒是不知道他的表情,只是语气并不客气:“问别人算什么,不能自己动脑想想吗?”
十分恨铁不成钢。
背着手,没有攻击的意图。
江雅微微眯起眼,在他那面具上停留了几秒,在对方望向她的时候收回了视线。
这个面具,她曾经在夏日祭的铺头上听过冲田总悟的随口介绍,似乎代表了这个国家某些特殊意义,但又不知道是什么。
可如果出现在祭典上的话,应该不会是什么不好的意义。
放下敌意。
手上握着曾经沾满鬼血的洞爷湖,小夜兔开始思考。
这把木刀昨天晚上可是沾满了血迹,今天上午的时候却是干净地像是没沾过血一样,可偏偏刀口砍出来的磨损有所加剧,而且黎明前拼命想要逃走的那家伙,似乎非常赶时间。
先前陌生青年提过一嘴,说是要趁着白天离开。
再结合灶门祢豆子这一路上只蹲在篮子里都不愿探头的模样。
想到自己种族的习性,难得脑子动地极快,江雅得出了一个神奇的推测。
“难不成,鬼也畏惧日光吗?”
也?
带着天狗面具的鳞泷左近次一愣,随后压下疑惑,只是心怀赞赏地对江雅点点头。
自他收到来自弟子的信件之后,他对义勇信中与上弦直战黎明的小姑娘很是好奇,等到如今见到真人后,其实有种出乎意料的感觉。
因为,她实在是年轻地过分了。
说是年轻,不如说是稚气未脱,才十二三岁的模样。
若不是刚才那一身暗藏锋芒的气势,再加上自己弟子从来不说谎的性格,任鳞泷左近次怎么想,都无法想象这样一个模样精致的小姑娘能有匹敌柱们的实力。
就连富冈义勇在信中提过保有人性的鬼的事情,都没给他更多的波动。
太荒唐了。
如果是别的人,这么来信一说,鳞泷左近次只怕会觉得对方可能疯了,可来信的偏是自己那木讷认真的弟子。
不得不信。
这边,猜想得到了确定。
江雅转头就脱下斗篷给灶门祢豆子披上,刚把灶门祢豆子裹紧,太阳就探出了头。
日出很美丽,但当江雅看到挂在树上的那个鬼,被日光灼烧至尽痛苦哀嚎的模样,顿时怜爱的摸了摸祢豆子可爱的小脸蛋,心里一阵后怕。
倒是没想到,她一转头就看到灶门祢豆子的哥哥被人盖了一巴掌。
刚摸了祢豆子脸,不知为何,江雅心虚地搓了搓手指尖。
发生了什么?
这两爷们的对话还在继续。
“……在你妹妹吃人的时候你只要做两件事,一是亲手杀掉妹妹,二是切腹自尽!”鳞泷左近次的话语直指灶门炭治郎的内心,十分无情,但却是有他的道理在。
在一边听到这里,江雅抱紧忍不住抱紧变得小小只的祢豆子,一副只有吸吸可爱豆子才能打起精神这样子的模样。
她从没想过祢豆子会发疯,但万一呢?
万一祢豆子发疯她没拦住,或者不在场呢?
这样她只会同时失去祢豆子和炭治郎。
在那边一老一小的对话还在继续的时候,江雅的后背被太阳晒得温度直线上升,随着日头上升,对于没穿斗篷的小夜兔来说,这个暖融融渐渐就变得有点刺痛。
但是江雅面上不显,单手抱起灶门祢豆子,看着她疑惑的豆豆眼,软下眉眼对她说:“祢豆子,我也会保护你的。”
“唔?”变成小萝莉的鬼歪歪头。
“你们千万不要把我一个人给落下,你答应过我的,每一年的生日都约好一起过,我还要带你去看最美丽的星系。所以……拜托了,祢豆子你不要放弃。”
“为了你哥哥和我,要麻烦祢豆子更努力一点了!”说着这些话,江雅蔚蓝色的眼睛像是有稀碎光芒在闪耀。
看着这双眼睛,大脑混沌的祢豆子凭着直觉点了点头,接着她就觉得眼前一黑,栽倒在一个熟悉味道的怀抱里。
“祢豆子真好!”
把小小的鬼整个都按到怀里,江雅微微弯起嘴角,时隔一天再绽放的笑容像是梨花,幽幽浅浅。
明明是在笑着,但却悲伤的让人想要落泪。
一时之间,两位准备出发的男性竟不敢开口打扰。
事后灶门炭治郎表示,如果他再说什么的话,江雅可能就忍不住要哭了。
她仍然在自责。
而他并不希望她更难过。
于是沉默。
另一边,就地掩埋了在佛堂受难的借住者们,鳞泷左近次为小少年布置了考验,示意江雅把她那沉重的武器交给灶门炭治郎,便领着女孩们先前往小木屋。
等到小少年气喘吁吁跟在后头跑到小木屋,又被老人提着上了山。
而看着小少年被折腾,江雅没有出言阻止。
因为她隐隐约约地感觉到了鳞泷左近次的意图,只是守着灶门祢豆子和行李,在小木屋等他们回来,像是笃定了什么。
索性,小少年也没有辜负江雅无缘由的信任,最后完成了考验。
“……我认可你的能力,灶门炭治郎。”带着天狗面具的老人承认了这个弟子。
少年人的视线,温柔地落在角落相拥而眠的两个女孩身上,疲惫的面上再一次露出坚毅神色。
不能再给小雅拖后腿了。
还要努力成为祢豆子的依靠!
要强大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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