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山楂糕

“华阳等久了？”裴长洵抬眼便见小妹含笑站在前面。

        “太冷了，月儿快进屋去，我们又不是不认路，还需你迎出门来？”裴长覃笑道。

        “我坐着等了许久，出来站一会儿也没大碍。”

        裴栀回着话，不期然与褚蕴对上，眼中笑意浅了稍许，正想转身，却见那人上前行了个礼，温声道：“殿下，听闻梁王殿下与陛下说起两回儿时旧事，殿下幼时最爱吃山楂糕，臣府中有人手艺尚可，梁王殿下也觉得不错，今日便遣人送了一些来，还望殿下喜欢。”

        “是了是了，褚大人府上的山楂糕确实不错，月儿定然爱吃。”裴长覃进了屋便吩咐道：“珞婵，快盛些上来，让陛下和长公主都尝一尝！”

        褚蕴将手中的食盒递来，珞婵上前看了一眼裴栀，见她神色淡淡却也没拒绝，便接下了。

        “多谢褚大人。”裴栀想到他说的话，眼中闪过一丝冷意，却未再多说什么。

        新朝初建不过三年，宫中主子只皇帝和长公主并几位不管事的太妃，逢年过节一起吃家宴的数来数去也就几人。昭景帝素来疼惜幼妹，到碧霄宫中陪长公主殿下用膳也是常有的事。宫人们训练有素地将菜摆上桌便退下，珞婵也将山楂糕端了上来。

        裴长覃夹一块给裴栀，道：“快尝尝，比幼时吃的差不了多少呢！”

        裴长洵见他这推崇劲儿也尝了一块，确实不错。裴栀浅笑附和：“褚大人真是有口福，改日得遣人去您府上找厨娘学上一学，也省的梁王兄这样馋。”

        裴长覃哈哈一笑，捏了捏裴栀的鼻子，宠溺道：“你个狭促鬼，我哪里有你馋。再说了，那可不是褚大人府上的厨娘，是一位正儿八经的姑娘。”

        兄妹三个从小一起这样吃饭，也没有食不言那许多规矩，裴长洵听得两人胡闹，闻言抬了抬眉，眼中几分探究，“哦？褚大人府上何时有了一位心灵手巧的姑娘？”

        褚蕴一哂，回道：“是家母至交好友临终前托孤，我母亲怜她年纪小，孤苦无依，这才留她在府中。”

        裴长洵了然，又听裴长覃这个话唠子调侃了几句，心想大齐自来没有驸马爷不得在朝中担职的规矩，原先想着叫褚蕴尚公主，这样既能将华阳托付给可靠的人，又能让君臣关系更近一步。只是如今这般看来，褚夫人在儿子尚未婚配的情况下留了位年轻姑娘在府中，说不准有撮合的意思，再者…

        裴长洵夹了一筷子菜到裴栀碗中，见她神色如常，似乎对褚蕴并无想法。

        却不知裴栀在裴长覃说起褚府的那位姑娘时便走神了。

        上辈子，褚蕴可没有这样光明正大地介绍府中的那位姑娘。那时皇帝昏庸，奸臣当道，褚蕴想要在这样混乱的朝堂中获得一席之位，少不得尔虞我诈，多的是腹背受敌的险境，又怎么会轻易地将自己的软肋展露人前。倒是她，因为不知是何处传出他俩情投意合的谣言，被连累地遭了一些罪。

        几人说着说着便谈起了正事。

        裴栀慢慢回过神来，美味的佳肴也因回忆变得几分苦涩。

        “……此时已近年关，若无变数，破云军定能于二月底前平定战乱。粮草及一些御寒衣物已经按照计划陆续抵达，只等宿将军的消息传来。”

        “乌孙此战损失惨重，听探子报，族内内耗也十分严重。若不出所料，此战可保边关二十年安定。”

        “既如此，乌孙离求和之日也不远了，只是不知这次是割让城池呢还是和亲。”

        “和亲？”裴长洵若有所思地看向兴致勃勃的裴长覃，直吓得他一个激灵，险些从凳子上跳起来，大声道：“陛下，皇兄，兄长！据说这代乌孙王特能生女儿，您可别存了让我娶乌孙女的想法啊，不行，铁定不行！那乌孙老儿女儿多不宝贵，我可是您独一无二的亲弟弟！”

        裴长洵和褚蕴对视一眼，只觉得又好气又好笑，“乌孙的公主是多，且如你所说并不宝贵，能送来大齐和亲的，想必更是不受待见，这样毫无用处的女人，自有她应该去的地方，怎会往你梁王府塞，没得作贱了自己。”

        裴长覃得了准话，这才放下心来，“说来这和亲的女子也是惨，能被选中必然是毫无依仗的可怜人，不然也不会被送去有百年积怨的敌国和亲…”

        褚蕴淡淡开口：“到我大齐来和亲也并非是坏事，大齐乃礼仪之邦，再不待见和亲公主也不会苛待一介女流，那女子从蛮夷之地来齐，指不准于她或是好事也未可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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