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柯山镇与瘟猫
“嘟噜噜～”巨大的嘟噜（玄灵大陆常见的食草巨兽，性情温顺，一般作运输用。）在南山的吆喝下停在了路边，身后拉着一辆载满人的巨大板车，这板车的形状神似一个巨大的火柴盒将车上的人兜在轮子上。“柯山镇了啊！要去的速度上车！往里面挤挤！穿蓝衣服的小伙子往左边挪挪！还能上两个！唉带箱子的那个不要上，挤不下......拉挡板！出发！”身材娇小的南楠语速极快，站在扶手的木架子上用活泼愉快的语气指挥着。吴云开背着行囊挤上板车，他的披肩长发已经削成了短发，稚嫩的脸庞上多了些许坚毅。“五位，每人一两银子！”南楠说着挤了过来，向新来的乘客收取费用。“一两？！开什么玩笑？！”有人质疑道。“一两去回柯山绝对值。”南楠轻轻勾了勾手指，从那人钱袋里便飞出一锭银子轻轻落在她手里。“前提是你能考进去......啧啧。”她嘲弄地瞥一眼对方，就差直接说我觉得你考不上了。被“抢钱”的男生脸上青一阵紫一阵，车上的人无不震惊，这一手他们当中很多人都做不到。其他人见状，都麻利地交了车钱。
原来，这整整一车人都是去柯山学院参加试炼的考生。
木灵帝国，最初是叫宣武帝国的。
三百年前，宣武帝国发生了百年难遇的大旱灾。
饥饿与死亡终日笼罩着人们，来自大洋彼岸木灵猫一族的巡礼者艾德蒙途经此处，动了恻隐之心。游说族人完成了一次举世闻名的大迁徙，木灵猫一族自然亲和的特性使得农作物无视旱灾大规模恢复生产，新的国家为了纪念木灵猫一族的贡献，取名为木灵帝国。由艾德蒙开了先例，不止木灵猫一族，其他形形色色的各色元素精灵都来到了玄灵大陆，摇身一变成了普通民众口口相传的神兽。玄灵大陆的历史翻开了崭新的一页：神兽们带来了前所未见的灵术修炼方法与便捷的灵术生产方式......人们的生活方式因此得到了极大的改变——南氏兄妹就是其中两位，他们在这条官道上拉客已经有好几个年头了，每年的今天他们都可以赚到比平时多出好几倍的钱，只因今天是柯山学院迎新的日子。
南山是驾车的老手，嘟噜在官道上飞奔起来也不显颠簸，两边郁郁葱葱的景色飞速划过，微风拂面让人迷醉。
吴云开盘腿坐在板车角落开始冥想。
乳白色的光系灵气顺时针在他的身体外转了一整圈，最后在头顶处莫名消散，无法完成一个循环。这个感觉他很熟悉，觉醒这四年来他每一天都是都是这么过的。无法吸收灵力，就意味着冥想的收益几近于零，他现在的实力和四年前并无区别。
能通过试炼吗？他看着自己的双手不禁有些担心。柯山学院，那可是帝国顶级学院之一，虽然有推荐信，可要是连入学试炼都无法通过的话那也太说不过去了吧。
“柯山镇到啦！”不知过了多久，一声吆喝惊醒了昏昏欲睡的乘客。柯山已经近在咫尺，白雪皑皑的山顶，仿佛一伸手就触摸得到，山腰云雾缭绕，更显此处不凡。“祝你们好运~明天早上我可不想再看到你们当中的任何一个！加油！！！”南山麻利得打开挡板，考生们从车上鱼贯而出。“嘿兄弟！柯山真牛逼！不是吗？”直到一名戴着奇怪帽子的少年用手肘捅了捅吴云开，才让他从沉思之中回过神来。“我叫周大木，证道大会再见。”周大木没等吴云开回答便跳下车，消失在人群里。“真是个怪人。”吴云开感到莫名其妙，摇了摇头随后也跳下了车，向着大部队走去。
坐落在柯山脚下的柯山镇，是属于柯山学院资产的一部分。能在这里做生意的自然也不会是普通人，其中不乏在整个玄灵大陆都颇有名气的金字招牌，就连号称无利不往的日升金行也在镇中央设有一间分店，不过吴云开并没有踏进去的意思。他这两个月都是打猎兼职跑商一路混过来的，速度是慢了不少以至于堪堪赶上柯山试炼，可路上的经历让他受益匪浅。至少让他明白了一件事，和自己的目标相比，自己现在这点实力显得单薄的可怜。他还知道了自己平时打得那些野味和毛皮原来这么值钱，顺带鄙视了一下那个每年都来村里收皮毛的黑心皮草商。（平均出价不足外边的三分之一。）
旁边饭馆里传出食物的香气，吴云开腹中早已空空如也。不由自主地钻了进去，也暂时忘却了那些担忧。
店面不大，热气腾腾。两个伙计像陀螺似地连轴转，吴云开刚坐下茶水便递了上来。
“客官，请问您要点什么？”小二问道。
“一碟咸菜，一碟馒头。”吴云开回答道。
“咸菜馒头来喽！一共是一钱银子客官！”小二笑容可掬。
“噗。”吴云开将嘴里的茶水喷了出来。“一钱银子？我没听错吧。”
“您没听错，柯山的东西就值这个价。”每年这个时候都会有来自全国各地的年轻人被柯山的物价惊到，小二早习以为常。“好吧。”吴云开摸出一点碎银子，磨磨蹭蹭地付了帐。要知道在木灵帝国一个身体健全的成年男人辛勤劳作一年收入加起来也才四五两银子，柯山这消费伤不起。感慨完了拾掇好心情，吴云开走出店门。
刚跨出店门，一个毛茸茸地东西就窜到了吴云开的脚下。吴云开定睛一看，原来是一只紫色的玄猫。（一种很常见的观赏用灵兽，又叫叉尾猫，双尾猫等。特点是双尾，比普通的猫要大两圈。虽然是灵兽但灵力很微弱，很多人家里都会养上那么一两只。）这玄猫像是着了魔似的一直跟着吴云开，还不停地叫唤，怎么甩都甩不掉。“别跟着我！”熙熙攘攘地街道上，吴云开呵斥着紫色玄猫，语气颇为无奈。这已经是他第七遍重复这句话了，可那只猫依然跟着他，看来果然是人同猫讲。那玄猫死死抱住他小腿喵喵地叫着，这颇为怪诞的景象引起了路人驻足围观。“妈妈？这个哥哥在干嘛？”一个小男孩天真的问道。“别看。”母亲拉着孩子走了。“虐待宠物！你可以不爱，请别伤害！”随着一个少妇站出来义正言辞的谴责吴云开，越来越多的路人加入了声讨大军。“真狠心！你看它多可怜！”“就是！既然不想养，当初为什么抱回来！”吴云开抱起那只玄猫撒腿就跑，将吃瓜群众甩在身后，七扭八拐地钻进了一条无人空巷，瞬间觉得整个世界都清净了。
其实平时倒也没什么，跟着就跟着呗，毕竟在木灵帝国没人不喜欢猫。只是，柯山学院明文规定不能携带宠物。“能别闹了吗，我真不能带着你，不行再给你买点小鱼干？”吴云开用双手托着玄猫的腋下，对着那张猫脸苦口婆心的劝说道。“喵呜...放我下来！小紫的身子要都被你看光了~”名为小紫的玄猫做出一个“一脸娇羞”的动作。“卧槽！”吴云开一脸惊疑地把它（她？）掼到地上：“......你会说话啊。”“我是会说话喵。呐，你请我吃饭我就不缠着你了。”玄猫理所当然地说。其实玄灵大陆会说人话的灵兽并不算罕见，只是吴云开少见多怪罢了。他这两个月见过的稀奇玩意比在乌村八年加起来都要多，所以只是稍稍平复了一下情绪便接受了猫会说话这个设定。“我饿了。”小紫可怜巴巴地望着吴云开。“......算了，管你是三角猫还是玄猫。吃完后就别跟着我了？”“嗯，我们拉钩~除非你求小紫留下来。”小紫伸出一只爪子。“......行”吴云开蹲下，用小指勾住猫爪子：“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事先说定，我没有多少钱，点多了咱们谁也走不了。”“走不了就陪我玩嘛。”被吴云开瞪了一眼，小紫不好意思地吐了吐舌头。这一瞬间，吴云开忽然觉得小紫还是蛮可爱的，顺手抱起了玄猫。“我要吃辣子鸡丁、小黄鱼、酱牛肉、烧鹅......就这些吧。”玄猫摇头晃脑报着菜名，直到吴云开的脸色由黑变紫由紫再变绿它才意犹未尽地停了下来。这就叫金玉其外败絮其中啊，活生生一个酒囊饭袋啊，可惜了这身毛皮......吴云开暗暗叹了口气。等等......毛皮？吴云开看了看小紫那光滑油亮的毛皮，不怀好意地笑了。
“喵呜，笑的真猥琐。”小紫一脸嫌弃，丝毫不知自己刚从鬼门关走了一遭。
“咳，马上就到了。”吴云开岔开了话题。
“呦~这位客官......里面请！落东西了？”看到吴云开时店小二明显楞了一下。
“点...菜！”吴云开咬牙切齿的说。
“喵喵喵~”小紫显得很是愉快，悠然自得地在吴云开怀里甩着尾巴。
“给我把香辣干锅鸡、麻辣水煮鱼、麻辣牛肉各来一份，越辣越好，我这人特别爱吃辣。”
“得嘞，客官先喝茶，菜马上就来。”小二去后厨通报。
“不辣不给钱啊~”吴云开一脸挑衅地看着玄猫。
“喵。”小紫留给吴云开一个背影，对某人的套路似乎并不在意。
过了摸约一炷香的时间，小二风风火火地端着托盘快步走了过来，空气中弥漫着刺鼻的辣味。店里的其他食客闻之变色，一脸敬佩的看着吴云开。“菜来啦，绝对够辣，包您满意！”小二笑容可掬，“一共是一两三钱银子。”就在吴云开磨磨蹭蹭付账的时候，玄猫找准机会一溜烟地逃跑了。“靠！”吴云开急忙追了出去，哪里还有那只紫色玄猫的影子。虽然结局出乎意料，不过总算是摆脱了这只瘟猫，不过他总觉得自己遗漏掉了什么重要的事情。
快到正午时，吴云开出现在柯山学院的山门前。
真正来到柯山脚下，才能感受到她的伟大。高耸入云的山顶，白雪与云连成一片，一道瀑布自山腰飞流直下，一排可容纳八驾马车并排通过的大理石台阶笔直朝上，堪称鬼斧神工。只是，明明是试炼大会，山门下却是空荡荡一个人都没有，只是远远看见一个黑点。吴云开走近一看，是一名跟他年龄相仿的少年。对方身着黑色的礼服，右胸上绣着正红色的“柯山”二字，显然是学院里的人。
“你好。这里是柯山学院，请问有何贵干？”赵斌皮笑肉不笑，打量着眼前来人。
只见眼前少年莫约十二三岁，一副生无可恋的表情，左眼下方一颗泪痣十分醒目。顶着一头毫无章法的黑色碎发，似乎是自己随手剪出来的。一身简单的粗布衣服，背着一个小包裹，却也都是风尘仆仆的样子。只是腰间挂着的一串木铃铛，干净得像刚洗过一样，显得青翠欲滴。但这木铃铛在木灵帝国之内也不算什么稀罕之物，只是很平常的装饰品。将吴云开从上到下迅速扫视了一遍，赵斌心里有了谱。
“师兄，我是来找凌云子的。”吴云开咧嘴一笑递上推荐信，露出一口大白牙。心里早已把那只瘟猫诅咒了无数遍。“小兄弟，我们学院没有凌云子这个人。试炼大会已经开始了，请明年……”赵斌没有接信。官腔刚打到一半，吴云开已经越过他冲进了山门。
“小子，给我站住！！！”待赵斌反应过来，吴云开已经在两丈开外。也不怪赵斌反应慢，敢硬闯柯山学院的人整个帝国都不超过五个。吴云开对赵斌的呵斥充耳不闻，只顾埋头狂奔。双方距离越拉越远，赵斌心里那个气啊。“你给我停下！”他实在想不通怎么有这种不长眼的货色，这里可是柯山学院啊！是你一个毛头小子胡乱撒野的地方吗？！
“柯山学院守则第十一条，不许私斗。”这声音犹如山涧清泉般清冽，在这炎炎夏日里给吴云开带来一丝凉爽，也给赵斌带来一丝寒意。“靠...这下完了。”赵斌的话刚落音，整个人就打横凭空漂浮了起来胡乱挥舞着手臂，像被一只无形之手提在空中。那模样活像被人拎着耳朵提起来的兔子。“咦？”一名身着青色长衣的少女从山顶上走了下来，皱着眉头望着下面，圆圆的小脸显得有些呆萌。可赵斌一点都不敢怠慢——人不可貌相，这位可是惩戒房的二把手。“是他先...唉？人呢！？”赵斌急着解释，却找不到吴云开人了。那小子不见了！
赵斌顿时感觉自己被耍了。
对方既然能冲破学姐的风锁，怎么可能是新人，至少也得有灵者五段以上的实力。“那个...王喆师姐，我没有...”“罚抄柯山八戒三遍，要求字迹工整不许有错字，明天早上交给我。”王喆扫了赵斌一眼，“再不出来的话，别怪我不客气啦。”赵斌一脸懵逼，这哪里还有人啊？“......”吴云开无奈现形，还保持着身体前倾的奔跑姿势，显然也中了风锁。他暗暗心惊，自己的隐身术居然如此轻易被人看破。“这这这这这......”赵斌在旁边看得呆了。柯山学院强者云集是不假，会匿行之术的人也有。可这隐身术却是唯一一个灵者阶段可以使用的匿藏灵术，修行条件也是十分苛刻，单是光木双系觉醒的硬性条件就将一大票人拒之门外。他只在《灵术纲目》里了解过却从未见人用过，今天算是开了眼界了。
“呐，新人试炼都已经结束了。现在日月坛正在准备内院的分院仪式。你不去观礼，怎么在这里和师兄打架？”吴云开现形，王喆也没撤回风锁，就让他和赵斌一前一后“挂”在空中。“那个......我迟到了，这是推荐信。”吴云开一脸任君处置的乖巧表情，将推荐信递给王喆。“王喆学姐！这封信是假的，我们学院哪来无涯子这个人！”赵斌在空中喊道。王喆当然知道学院里没有无涯子这个老师，不过学院可以多一个双系觉醒的新人。她假装在读信，心里琢磨着怎么能将这个双系觉醒的新人给骗...介绍进学院。
毕竟，这可是打着灯笼都难找的稀有人才。
“为什么迟到？”打定主意，王喆开口问道，将信还给了吴云开。“问这位师兄。”吴云开随口把锅甩给赵斌。
“……是他硬闯山门，我没有私斗。”对上王喆问询的目光，赵斌心里已经把吴云开祖上十八代问候了一遍。“这样啊，五遍。”“可是……”“十遍，这件事我会禀报给秦乐老师。”事情显然没有回转余地，赵斌不敢再说话。“这个小子就交给我了，我带他去会场，且看院长如何处置。”王喆拽着吴云开的衣领就走，随手打了个响指，赵斌从空中稳稳落地。“……学姐慢走，不送。”赵斌满脸堆笑，暗地里恨不得抽自己几个大嘴巴子。王喆他自然是不敢得罪的，那可是灵者八段的强者，惩戒房的二把手。看着被拖走的吴云开，赵斌啐了一口唾沫。自从学院改革以来，这种毫无教养的平民修炼者越来越多了。他赵斌再怎么不才，作为修炼世家的子弟也觉不能容忍这些贱民爬到自己头上来。“臭小子，洛城赵家岂容你在此撒野，山水有相逢！咱们走着瞧，哼！”
“这位姐姐，放我下来我自己可以走的，学姐提着多累啊？好不好？”这位王喆师姐显然是吃软不吃硬的主，吴云开转用柔怀政策。“硬闯山门，与学长私斗。”王喆头也不回地说，“拜师以后，自己来惩戒房领罚吧。”“拜师？！”“嗯？”“没事，没事...呵呵。”一听到可以拜师，吴云开马上安静下来，不敢再搞什么小动作，生怕这位小姑奶奶改变主意。
王喆看将他的反应看在眼里，暗暗偷笑：自己这次真是为学院捡了个宝啊。
她哪里知道吴云开只是光系觉醒而已，只是四年以来他每天坚持冥想，虽然没有带来实力上的提升，可是在运用技巧上吴云开比他们两个不知道高到哪里去了，从他可以仅以光系就可使出隐身术可见一斑。
不知何时，王喆停下了脚步。吴云开向前望去，那是一个大得惊人的圆形建筑，无论是墙内还是墙外，都挤满了或坐或站的年轻灵者。
“欢迎来到强者自证的舞台——日月坛。”王喆指着那人山人海，自豪地介绍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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