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覆巢之下
第一十三章 覆巢之下
这妇人是蔡文兴的发妻,即便再不问世事,也知晓当朝嫡长公主的名讳。
她登时变了脸色,一时间懊恼不已。
不是懊恼自己这么久才开门怠慢了公主殿下,而是懊恼自己就不该心软跑来开门。
皇室中人,心肠凉薄,来找他家老蔡能有什么好事?
定是个大麻烦。
蔡文兴的发妻王氏,面色几番变幻,到底还是不情不愿地迎了凤明玥进去。
凤明玥冲她谦和一笑,刚走进院子,就见一须发皆花白的老者立于树下。
他便是蔡文兴。
许是为官多年,兢兢业业操劳着,他看上去比同龄人更显老态,眼神却灼灼有神,仿佛能看穿人心底最阴暗的罪念。
凤明玥坦坦荡荡看向对方,微微颔首,“蔡大人,近来身体可还康健?”
蔡文兴曾听闻过凤明玥的事迹,堂堂嫡长公主,爱上萧家男儿,不惜纡尊降贵也要嫁给对方。
说好听点,是敢爱敢恨,说难听的,就是愚蠢无知。
蔡文兴对凤明玥观感并不好,可今日一见,却有了不一样的感觉。
面前的女子穿着并不华贵,甚至可以称得上素净,神情也是娴静温和,可她周身的气势却不寻常,隐隐带着贵气。
蔡文兴自诩阅人无数,此时却觉得自己有些看不透这位长公主了。
他实在无法想象,这样气质卓然的女子,怎么可能会做出为爱奋不顾身那种事。
“不知殿下造访,所为何事?”蔡文兴不愿寒暄,开门见山问道。
凤明玥也不隐瞒,“也不算什么要紧事,只是久闻大人清名,想与大人交好罢了。”
“老臣年岁已高,只想安稳行事,恐怕要辜负殿下的期许了。”蔡文兴虽轴,却是个聪明人。
“蔡大人觉得,不参与党派之争,便能安稳了吗?焉知覆巢之下无完卵这个道理?”凤明玥真的不急,笑盈盈地看着他。
话音落,一个四五岁的小童光着脚丫从屋子里跑出来,一把保住王氏的大腿,仰头撒娇:“祖母,源儿饿。”
王氏见凤明玥视线投过来,心里莫名一慌,赶紧抱起小孙儿就进了屋。
“本宫听闻,蔡大人和夫人只有一子,几年前娶妻之后便远离京城,在一个小镇开了家铺子,没想到孩子都这么大了,想必蔡大人也是疼宠得紧吧?”对于懂事乖巧的小孩子,凤明玥还是挺喜欢的。
蔡文兴面色微沉,“这是臣的家事。”
“大人,事已至此,本宫也不藏着掖着了。”凤明玥见蔡文兴态度坚决,索性决定铤而走险。
反正若是连蔡文兴都信不过,那这朝堂上恐怕也没有什么值得信任的人了。
思及此,凤明玥正色道:“本宫已经查到萧家父子有谋反之心,且朝堂上有不少人与他们交好,如今局势不稳,若真叫那等狼子野心之辈继续猖狂,我凤乾王朝必遭大劫。等到那时,蔡大人觉得,萧家人为了稳固权力,会不会铲除异己?”
听闻此言,蔡文兴神情骤变,“殿下,这话万万不可乱讲!”
“本宫不至于荒唐到敢拿国事开玩笑,此事虽然暂时没有确凿证据,但萧家意图谋反,绝非虚言!”凤明玥言之凿凿。
蔡文兴打量她,对上她认真笃定的眼神,仍旧半信半疑。
可转念一想,以凤明玥此时的言行举止,确实不像会为了男子什么都做得出来的人,莫非她以前对萧家男儿的痴迷,都是装出来的,真是目的就是为了调查萧家?
这个想法一冒出来,蔡文兴竟然觉得合理。
凤明玥哪里知道蔡文兴心里想的什么,她还要继续游说,就见蔡文兴神情逐渐转变,看着她的眼神竟多了一抹赞赏。
“此事兹事体大,容殿下给老臣一些时间,若证实殿下所言非虚,老臣定会协助殿下铲除奸佞。”蔡文兴微微躬身,对凤明玥道。
凤明玥惊喜蔡文兴忽然想通,当即保证:“有大人这话,本宫便安心了。”
说完,她也没有久留,告辞后便带着翠竹离开了。
陆绍廷那边很快得知凤明玥从蔡家离开,听属下禀报凤明玥离开时神情轻快,心中便已有了论断。
看来公主跟蔡大人谈得很好。
如此他也就放心了。
很快,凤明玥将宋明和张大人跟萧家来往甚密的证据交给蔡文兴。
尽管这并不能证实萧家意图谋反,但这样结党营私的行径,足以证明萧家不安分。
蔡文兴遵从凤明玥的建议,按捺着弹劾这些人的冲动,将目前已有的证据都整理好,藏在了家中书房的暗格内。
有了蔡大人这样良好的开端,接下来凤明玥又顺利地笼络了几位三品四品的官员,虽然在京中官职排不上号,职能却不可或缺。
凤明玥的这张大网已经初具雏形,正在以萧家父子为中心,细细编织着。
御书房内,皇帝召见了几位官员商议国事。
凤明玥正坐在屏风后静静品茶用点心。
她比官员们先来,本是来陪父皇说说话,听闻几位官员求见,她想离开却被皇帝留下。
“你也坐在屏风后听一听。”皇帝笑着说。
凤明玥心里却一颤。
是了,父皇即便日理万机,却也不可能注意不到她的动向。
想来她拉拢官员的事已经被父皇知道。
可父皇不仅没有对她有所猜疑,反而还明里暗里培养她的治国才能。
父皇他……
凤明玥心头酸涩,生怕被父皇看到自己微红的眼眶,低着头快步走到屏风后。
几位官员与皇帝商谈的,是前些时日北地闹蝗灾一事。
蝗虫过境,寸草不生。
北地如今庄稼遭了难,北地的田野几乎是颗粒无收,老百姓叫苦不迭。
当地官员更是修书数封送往京城,信函上描述北地灾情,恨不得声泪俱下,字字泣血。
几位官员都是请皇帝下旨赈灾,可如今国库也并不宽裕。
皇帝头疼不已,他又何尝不担忧自己的子民呢?
凤明玥听着,心中也不免忧虑,她努力回想前世,她记得前世也是有北地蝗灾这回事的,后来似乎得到了解决,是如何解决的来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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