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言官如警钟
第四十七章 言官如警钟
“不尽人意?”皇帝试探道。
“并非。”
再沉默下去便有些可疑了,凤明玥不再犹豫,敛眸道:“殊儿勤勉机敏,虽第一次参与朝政,但知人善用行事果敢,运河一事帮了儿臣很大的忙。”
她清楚父皇此举是在试探凤蔚殊的能力。
想要将功劳更多的推给凤蔚殊,只能夸赞而不能提及凤蔚殊的那些失误,凤明玥如今的回答看似冷淡,实则已经将凤蔚殊的功劳提了又提。
只是皇帝的反应让凤明玥有些困惑。
他听到凤蔚殊的表现后却没有凤明玥想象中的欣慰。
沉思半晌,也不过是极克制的点了点头,态度不置可否。
紧接着摆摆手道:“你先回去,这次做的不错,嘉奖很快就会送到公主府,还想要什么尽管提,玥儿这次帮了朕的大忙。”
“儿臣告退。”
一定华贵小轿从御书房方向离开,一路朝着禁宫大门去,途经一道,太监宫女纷纷回避,早已习惯了这顶独属于公主的尊贵与殊荣。
整个皇宫,能如此高调在宫中穿行的也没有几人。
行至一般路程,小轿忽然停下片刻。
而后一直到出宫,都无人看清公主的容貌,只能看到一众侍女将她簇拥在其中,远远望去尊仪高不可攀。
真正的凤明玥,早在停顿时便被人换下,跟着皇帝身边的大太监一路折返。
又回到了御书房方向。
“崔公公,父皇唤我回来是有何事?”
“殿下稍安勿躁,您见到圣上自然知道了,”崔公公笑呵呵,但一路上滴水不漏,只恭敬道:“您随我来。”
“当心脚下。”
……
一路神神秘秘再次回到御书房。
不过分别半个时辰,但凤明玥却莫名觉得,现在的父皇似乎有些不一样了。
尤其他坐在龙椅上,神色凝重的批阅奏折,将凤明玥晾了半晌后,才抬起头晦暗的注视着凤明玥。
“玥儿,”他忽然开口,招手示意:“上前来。”
一封刚刚打开的奏折明晃晃的放在桌上,凤明玥正要避险,谁知皇帝淡然起身,“玥儿来看看这些奏折上都写了什么,就依你的想法批奏。”
什么!?
凤明玥怔住,不可思议站在原地,一时间踌躇不前。
她脑中电光急转,飞快思索父皇这是何意,但不等凤明玥想清楚,皇帝愉悦的声音再次传来:“怎么,玥儿不敢了?”
“父皇的江山,凤乾子民的政务,玥儿有何不敢。”
只见凤明玥似乎是被皇帝一激,再也没了方才的犹豫,毫不避讳的坐在龙椅上,翻看起了面前这封皇帝准备好的奏折。
上奏的人她还没看清,实际上,凤明玥的思绪还停留在皇帝意味深长的举动上。
什么人会让一个公主坐上龙椅批阅奏折,还是自己一个已经成年,崭露头角的公主。
父皇……究竟是何意。
脑中一个念头忽起,惊得凤明玥不敢深思,脊背绷得笔直,被自己的想法吓到。
历朝历代从未有过女子执政。
父皇莫非有了想法。
这想法太过危险,凤明玥不再深想,专心面前的奏折,一看却发现此人大有来路。
协办学士官,房阳邺。
此人官职不高,在朝中也无多少实权在手,虽名为学士,但始终没有进入内阁核心,不过做些审复诏书的闲置。
这样一个人,本该岌岌无名。
但他偏偏是个就连父皇也发怵,乃至于排斥的官员。
无他,此人刚直不阿,铁骨铮铮,朝中大小官员没有他不敢贬损的,就连皇帝,也数次被他谏言,心生不悦。
这封奏折皇帝已经有了草略的批注,针对上言,皇帝格外不悦,凤明玥看了眼字里行间,发现父皇居然有贬斥之意。
她只当没看到,在旁边落在朱红字迹,将房阳邺的一番赞赏。
等这封批阅传到皇帝手中,他挑了挑眉,面无表情问:“玥儿对房学士评价颇高?”
“是,”凤明玥毫不避讳的承认了,且提醒道:“此人风骨刚直,他的谏言并非言之无物的杜 撰,相反有些参考的价值,这样的人不便于贬斥,只能留在身边,时刻警醒自己。”
“玥儿怕是忘了,这个房学士,可是连你都上奏过,一意孤行扣了你的公主府规格。”
当年若不是房阳邺插手,现在凤明玥的公主府规格还要再上一个档次。
“父皇,这些都是身外之物。”
她不为所动,淡声道:“房学士好比警钟,留在身边哪怕碍眼,刺耳,也好过耳中只有迎合要好。”
有这么一根刺在眼前,天子才不至于叫那些别有用心的宠臣蒙蔽双眼。
“你啊你……”皇帝无奈。
他摇了摇头,恢复了欣慰的笑意,大手一挥道:“既然谏议大夫的位置也有空缺,那就将房学士提一提,以后若是他再上奏参你,可别说是朕指使的。”
“父皇不计前嫌从谏如流,儿臣钦佩。”
奏折本就是皇帝大致批阅过一遍的,故而凤明玥上手起来,并未耗费多少功夫。
但查账时,凤明玥眉心紧锁,再三确认后脸色越发沉重,忍不住问:“父皇,户部这些年的账,为何有一部分如此混乱?”
事出反常必有鬼,她不信父皇没有发现这些账目的问题。
皇帝看后,语气平淡道:“这是正常账目,只是一直没有清除,玥儿若是好奇看看也可。”
若说凤明玥原本心中只有怀疑,但听到父皇竟然主动提醒自己查账,当即确定这些账本背后一定有问题。
于是一口应下,接过了皇帝随手递来的令牌,“儿臣会带人前去户部查账,最后的结果一定第一时间交代给父皇。”
心知肚明这或许是皇帝给考验。
处理好这次的账目,自己才能继续更进一步,向着……父皇暗指的龙椅宝座,以公主之身立足朝堂。
临行前,凤明玥最后深深看了一眼那些小山般的奏折。
亲手触摸之下才知竹简并非想象中的冰冷无情,朝中谏言,一字一句,皆藏着每个官员们自己的心思,或忠奸善恶,还需字句间斟酌。
皇帝再一次问凤明玥:“告诉朕,你现在对老四有什么看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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