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人证


第五十五章  人证

“封五精通算科,整个户部,只有他能做到。”

……

尽管早有准备,但骤然听到这个回答,凤明玥还是沉默了下来。

二人无声对视,直到陆绍廷沉默地合上册子,歉意道:“是我的疏忽,不知封五也参与其中,为殿下推荐的人没能帮上忙。”

他一双修长苍劲,干净如玉的手握在册子上,指骨不断收紧,将沾满户部贪污意味的册子也短暂染上几分贵气。

只是这贵气之下,是一场精心编撰的谎言。

账本既然都是假的,做出账本之人,绝不会与户部的贪污毫无关联。

甚至可以说深度参与其中。

“不怪陆大人,在见到这封册子之前,本宫也想不到封五居然是这种人。”

毕竟对方官职不高,且在户部还受排挤,这样一个人居然与贪污深有关联,的确任谁也看不出来。

凤明玥觉得唏嘘。

“人心难测,陆大人不必自责。”

“非也,”陆绍廷皱了皱眉,深深看了手中的册子一眼,“封五并非这种人,能做出此举,臣认为是逼不得已。”

“户部的贪污若是已经到了逼良为娼的境地,那才是真正的麻烦。”

“陆大人还是相信封五?”

他闭了闭眼,凤明玥看不清他究竟在想什么,只能听到对方缓慢道:“殿下可以再见封五一面,臣相信这并非他所愿。”

“陆大人对自己的眼光很有自信。”

“本宫明白了,”凤明玥点点头,了然道:“恰巧,本宫也相信陆大人的眼光。”

……

次日,户部再次迎来公主轿辇。

这次户部照旧是数人热情的迎接,簇拥,又被凤明玥使唤的团团转,最后全部被打发走。

她趁机溜到了封五的官衙,双手抱臂靠在门框处,叫了一声专心伏案整理账本的封五:

“封小狗。”

“!”

“你当初第一次参加的是考核经论的科举考试,但是因为文采不行,还在试卷上乱涂乱画,不尊朝廷试卷,直接被禁考两轮。”

“我那不是乱涂乱画,我是在算朝廷一年的粮税!”

“好不容易熬完两轮禁考,你第二次参加科举,又因为不满试卷的题目,没考完就擅自离场。”

“因为试卷上给的数据根本就不合理,纵观史书,也没有能产地万亩的稻子!”

“总之,封小狗,你科举屡战屡败,最后经人引荐,这才得以参加算科考试,算数能力还不错,但是因为文采太差,只能得现在这个一个窝在账房整理账本的小官。”

“我说的没错吧。”她挑眉语气玩味地问。

“别叫我娘给我取的ru名!”封五又气又恼。

但对方是公主,他无可奈何,只能忍气吞声恶狠狠的在心里怒骂陆绍廷。

……陆绍廷这个叛徒!

“现在,说说你为什么浪费自己好不容易得到的官职,要给这些贪官做假账吧。”

“殿下……”封五自知暴露,垂头丧气道:“您抓了我吧,这种日子我早就受够了。”

自己当初满腔热血进入户部,本以为能靠自己的算学才能平步青云。

但谁知,过分的才能带来的反而是祸端。

原来户部根本就不打算让自己做什么,之所以愿意留下自己,也只是因为自己的算学能力被户部大员们看上,想让自己做假账。

他从此留在户部,但不过是进了贼窝,一直被上头要挟着,只能越陷越深,最后前程前程没有,自己还因为关乎账本意义重大,被户部监视,就算想逃也逃不出这个贼窝。

现在凤明玥将自己戳穿,反倒是给了封五摆脱户部掌控的希望。

“唔……”

“倒是令人唏嘘。”

凤明玥漫不经心点了点头,无所谓道。

她上下打量封五一眼,忽然露出玩味的笑意,挑眉蛊惑道:“你想让本宫帮你脱离苦海,总要有些表示吧……本宫不收无用之人,你就做个证物好了。”

“是人证。”封五严谨的纠正。

“不管你是人证还是物证,那也得有所表示才行,而且本宫还要告诉你,就算有本宫帮忙,你做了户部的假账,蒙蔽天听罪不可恕,这辈子就断了做官的念想吧。”

既然要合作,凤明玥就将利弊一五一十说清楚,直白道:

“除了清白,本宫给不了你什么,是继续留在这里浑浑噩噩,还是抓住这最后一次机会随本宫干干净净的出去,看你的选择。”

他的这种罪行,凤明玥能保住封五的命,已经是看到对方身份重要,且有自己担保的份上,才勉强能有条活路。

“我……”封五犹豫了。

自己花了大劲才得来这么一个小官,究竟是死在官位上,还是清清白白的出去,以后再也没有资格入朝为官,一身才华再也无法发挥……

“我答应你!”

他深吸一口气,艰难道:“但,但我知道的不多,殿下若是想要证据,其实很难找到。”

“真账本已经被烧了,永绝后患,殿下找不到任何他们改账本的痕迹,但,”封五顿了顿,因为太过紧张,嗓音已经沙哑:“但我知道他们藏赃款的地方。”

“做假账隐瞒下来的银钱被陈如海藏了起来,殿下可以找他突破……”

封五沙哑嗫喏的声音在耳边一遍遍回响,凤明玥脚步沉重,同样在脑中思量。

她的身后,是刚刚合上房门的御书房。

户部的消息自己全部告诉了父皇,她清楚现在没有证据不能轻举妄动,只能先思考解决办法。

刚回到公主府,就见到等候多时的凤蔚殊。

“皇姐!我回来了!”他两眼放光,朝着凤明玥奔来,张开双臂想要抱住她。

但靠近之后,凤蔚殊脚步反倒是越来越缓慢,最后沉稳的站定在凤明玥面前,有些不好意思道:“皇姐,好久不见,殊儿很想你。”

但却不再像以前那样冒冒失失地直接抱住凤明玥。

“这才是长大了,”她感慨至极,打量着瘦了许多的凤蔚殊,“比以前沉稳多了,我都有些认不出来。”

“皇姐喜欢?”凤蔚殊低下头,有些懊恼:“我还是喜欢以前的日子。”

……

二人叙旧,凤蔚殊却并未久留,借口还要去见母妃,很快辞别凤明玥。

他刚刚走出公主府,便收到了宫中皇帝召见的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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