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开考
盼望已久的制举终于开考。这吏部公示审核，张贴榜单。
卯时开始，酉时收卷。连考三日。主考时务策与经义。
不同于科举的春闱，此次制举选在夏初，坐在廊庑下，不至于冻得手脚冰凉，字都写不好。
三日过后，出了宫门的有失魂落魄地，大概也没写出什么，有昂首挺胸的，大抵写出什么锦绣文章。
韦西是扶着上了马车，这崔熙川也好不到哪儿去，不过没让扶着，坐着马车也回府去了。他撩开一角，见人群中那人高视阔步，气度不凡。
崔夫人见崔熙川一脸憔悴，心疼的紧，早让花儿备浴汤。只等崔熙川泡上一泡，好好歇一夜。
放皇榜那日，天空无一丝白云，燥热得很，连树叶都有些恹恹地。礼部张贴了榜单，上书“礼部贡院”，只是此次制举并无名次，要待中榜的士子过了殿试才可排名。
只有前十有机会觐见圣人，前五十也是按了顺序一一过了场子，或多或少的给了个官职，明眼的一眼就能看出，哪些是有些背景。难得入了几个平头百姓家的。前十中除了几位大吏家的出色少年，还有的都是锦绣文章的少年，只不过这些少年都是有些来历。这中间倒是多了一位御笔亲批的男子。据说是几位大臣们唯一共同举起大拇指之人。
田进刚进太极殿时，最先看见的人都微微睁大眼睛，后面一一重复着同样的举动。田进倒不在意，比这更难堪的场景都见过了。
圣人也只是微微蹙起眉头，转头问着身边的内侍，确认此人的身份。
一问一答之间，圣人的眉头也渐渐舒展开，显然对他的回答很是满意，韦相、几位文臣暗暗颔首。田进虽丑，却有真材实料，尤其是后面几位的衬托，显得尤为的出众。
花林最后一个出场，是林相颇为得意的门生，此次也颇得圣人赏识，他长得赏心悦目，与田进并排而立，更是入眼。
只是这两人也没藏着掖着，大大方方的供人看着。
殿试后放榜，花林高居榜首，田进为八，朝中又各自安排了职务，大部分都留在了京都，而田进则回原籍为县令。原则上，官员是不得回原籍上任。这圣人的意思值得揣测一下。
崔熙川与爷兄提及田进，当日殿试，崔尚书也在，对那田进也是欣赏，而崔熙山也在学院拜读过田进写的文章。
“倒是奇才。”
“那阿爷可能将他留在京中？”
崔尚书笑着，“怎么，我儿与田郎君熟识？”
崔熙川摇摇头，“我只是觉得那田进实为人才，以后也会为国之栋梁。”
“你何时关心起国事了？”
崔熙川不理会阿兄的揶揄，“我见过他几次。”
“他在殿试前露过脸，只落得回原籍任个县令，你可知为何？”崔尚书见崔小郎摇头，“这些还是靠你慢慢摸索，等你摸索出来爷娘就能受你的好日子了。”
崔熙川身在士族，却只有一颗稚子之心不知是祸是福？
“你想这些也没用，还是多看看书！”崔熙山起身赶往学院。
出了城门，田进回头看了一眼京都，催动身下的马匹。
“田兄，等等。”
田进勒住马匹，看着眼前有几面之缘的郎君，“崔郎君，有事？”他在酒肆、书铺都见过他，也听店家称他为“崔郎君”。
崔熙川拱手，“我只是想跟田郎君说几句话,虽是可惜但也不是再无出路，孔圣人都说‘后生可畏’，田兄珍重！”
田进笑着：“多谢崔郎君。”他调转马头，一夹马腹离去。
崔熙川盯着那个方向许久，心中生出一股凄凉。
“如何？”
“暂时查不出来，老狐狸精得很。”花林恢复了吊儿郎当的样子，“我这般得他心意，还防着我！”
男子白了他一眼，“你正经些，这京都中各方势力都盯着。陛下可看出什么？”
“他能看出什么？我与我那短命的老子长得又不像！要不是我柔弱的娘哭着闹着要延续，我早就”
“好了，好了。”男子阻止了他的聒噪，“等主子来京都再做其他打算，你先看着就行。”
“不过这林府里也是藏龙卧虎的，藏着的可不是我一人。”
应阳
外面一阵阵的蝉声，穗穗、楠枝午觉都不安稳，茶茶一边打着蒲扇一边小鸡啄米似的打瞌睡。
星阳在烈日下打着拳法，浑身湿透了。
宜室就盘着腿坐下廊下看着话本子。宜修已不准茶茶给她买新的话本子，她只能将旧的话本子翻得打卷了。原本也想下场打几拳，只是宜修和星阳都不准，前者说小娘子晒得黝黑难看，后者是想宜室该是大家闺秀的模样。
“姊姊。”穗穗揉着眼，呵欠连天的走过来。
宜室收起书，“穗穗醒来？”
“嗯，楠枝还在睡。”穗穗看着院中的星阳，“哥哥好厉害，我也想练武。”
宜室拉着穗穗白白胖胖的手，“算了，穗穗还是给姊姊争个状元回来就好。”
“我也想着保护姊姊。”
“有星阳哥哥就行了。”
穗穗想了想，“那姊姊是要嫁给星阳哥哥了么？”小孩子脆生生的话音回荡在院子里。
宜室愣住了，星阳也不打拳了，连啄米的茶茶也醒了。
“为何？”
“姊姊说过星阳哥哥能保护姊姊，茶茶姊姊又说男人都会护着自己喜欢的女人，因此姊姊不就是要嫁给星阳哥哥。”
这说得有理有据，前后因果也分明。
宜室笑道，“也不是，当初姊姊是为了护着宜修哥哥才受伤，这是亲情，星阳哥哥护着姊姊，也是一种亲情，至于男女之间，”她叹了一口气，“姊姊也不知，姊姊还小呢。”
穗穗觉得也是有道理。只是这星阳哥哥不同于宜修哥哥，宜修哥哥是宜室姊姊的亲哥哥，星阳哥哥却不是。
星阳才继续，速度加快了些。
树枝上的蝉叫得更欢了。
宜室倒是没来看书的心情，当年她护着傅平，傅平也护过她，不过一个出于真心，一个却是出于假意。
书房的窗后，也有看书的人，两眼深远，书上的字怕也没读进去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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