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聂家
聂家上代是靠贩卖私盐出身，积累大笔财富后，迁至吴郡安居，如今经营绸布铺子。
聂家在城中买的府邸，以前是太守住处，亦不小，与顾家相邻不远。又因都是绸布铺子也算相识，聂家妻妾众多，有十几个小娘子，和十几个小郎君。这倒是顾老太太羡慕的。只是他家太乱，这姨娘多，事情就多。整天吵吵嚷嚷的，无非就是各个姨娘之间攀比着谁得的多，谁得的好，那聂老爷却乐在其中，还不停的往家中扒拉着妾室。
聂梦栖是姨娘所生，只是嘴甜又生得极好，聂家主人就将她养在了嫡妻名下，她与顾家交好，与众小娘子都熟识，也知顾家女子虽有嫡庶之分，却无苛待之事，也是艳慕。她只比顾大娘子小一岁，如今顾娘子入宫当了昭仪，她的心思也活络了。
坐着马车到顾家，穿过长长的大街，没有了人声鼎沸，只剩下马蹄和车轱辘的声音。
听说，顾三郎回来了。
顾三郎是顾家儿郎中最为俊美的一个，与顾家其他孩子不算相像，据说是像他母亲。
门口的小仆开了侧门，早有小丫头迎她进去。此次设在西院宜家住处。宜室与宜家住处只隔了一片桃林，到了春日，桃花纷飞，倒有别致的美。以往聂梦栖来，也都是其他小娘子接待的，八娘子体弱，从不参与什么小娘子的聚会。
顾家小娘子都虽活泼，却对家中的事不谈，只说时下流行什么，或是谈论看了什么书。有时大家一起做做针线，但也不是谁都做得好，宜家就擅长针线，王姨娘以前是绣娘。
“顾娘子好。”
“聂娘子好。”
几人入座，今日喝得茶是去岁的雪水所融的水煮。
屋内烧着炭，暖融融，小娘子们脱了披风，顾家小娘子脖颈间的珍珠链子就露了出来，若是寻常的珍珠聂娘子柜子里都有好几条，只是这珍珠浑圆硕大，颗颗圆满，光泽亮丽，是难得的南珠珍品。
“这珍珠链子可真是夺目。”
顾三娘子顾贤晴笑道：“是三弟从外地购得。”
“也是稀罕物件，三郎君真是大手笔。”
几位娘子笑着，其实他们几人得到的不过是差的几件，老祖宗和各位夫人那边都是极品，尤其是老祖宗那条，中间还镶嵌着一尊佛像珍珠。
她们话题一转说起京都时下最流行的香囊，葡萄花鸟纹银香囊。
也是去岁年前京都流行起，只是后来香不行，如今宫中的妃嫔有了新的香，装到这香囊中，异常的抢手。
聂梦栖也是见惯了的，不再追问珍珠链子，“那香囊倒是常见，只是香在吴郡还不曾有，听关娘子说到了年底她们铺子要上新的香，比京都的更为浓郁好闻。”
大家都说笑着，宜家又拿出几方丝帕，上面写着梅兰竹菊，分给几位。
“五娘子的手艺又精进了不少。”
宜家笑着说，“我也就这点手艺了，读书比不过列位。”
“年后，老祖宗请了苏绣的林娘子来，我家八娘子也到了年纪，怕明年也要学着刺绣了。”若八娘子在家，今岁就该学着。
“你家八娘子我都未见过，不知如今身子怎样了？”
“好多了，等哪天暖和了，她也就能见客了。”
看来是真的身子不好，“三郎君从应阳回来可曾带什么杂记？”素日聂梦栖会从顾家借些稀奇的杂记游记或者话本子去，聂家是商贾出身，聂家主人又爱装面子，书房中都是艰涩难懂的书籍，聂梦栖不喜，偏爱这杂记游记。
“此次不曾。”如今那游记杂记都搬到八娘子的小书房内，几位小娘子也是轮流着看，若是借给聂梦栖还要去烦劳八娘子，她身子刚好，大家都不愿打搅她。
聂梦栖也没说什么，在此待了两个时辰，用了点心才回。一路都未见着顾三郎，心中有些失落。
京都
皇后与肖贵妃同时有孕，圣人后宫又热闹起来，陆续有了新人。皇后选了顾昭仪暂时替她处理后宫事宜，这顾昭仪做得也不出挑，事事都征得皇后意见。皇后对顾昭仪做事很满意。
“姊姊。”黄美人帮着顾昭仪按着肩，“这几日姊姊辛苦了。”
“还有好些月呢。”想着都头疼，顾昭仪叹了口气。
肖贵妃不是个省事的，怀着孕还天天变着法要东西，不是嫌吃食差便是炭不行。
“姊姊，这女儿有孕，让阿娘进宫也无可厚非呀。”
顾昭仪抬头看着黄美人，黄美人只是笑，顾昭仪点点头，“是，肖贵妃嫌吃食不行，我去看看。”
“姊姊，辛美人新得了陛下赐下的缎子，正请我过去，看看有什么花样子可配。”
“辛美人不是个没头脑的。”
“近日，辛将军又办了好几件差事，却被肖将军强压，怕是日子也不好过。”黄美人揉着手中的帕子，“我正好帮辛美人解解闷。”
“你当心着。”这后宫的确都不是善类。
“姊姊不必担心。”
过了三日，圣人便允许肖夫人来宫中照应肖贵妃，而皇后阿娘早逝，圣人让她婶娘来照拂。
皇后婶娘虽不是名门之后，却也是大家闺秀，不同于肖夫人平常人家出身。只是这大家闺秀却事事要掐尖，这平常人家出身的倒是步步退让。如今皇后只躲在她婶娘后面，但肖贵妃却不是一个好惹的，与之对上。连圣人都惊动了，不得已请了长乐候夫人坐镇后宫这才把后宫压下去。
为此圣人失了面子狠狠地责怪了林相与肖将军，而后这辛将军又从中郎将晋了一级。
宫中的事宜顾昭仪愈发的上手，尤其有了长乐候夫人做主，她更是轻快了不少，只是有些帐她觉得有些奇怪，除了宫内的开支，梁王府竟也有开□□梁王府不是在永裕二年空了么？这开支
“奶娘，这尚宫局”
莫奶娘笑道：“娘子，凌内常侍婢子倒是认识。”
“有些帐不大清楚，明日我想请教一下凌常侍。”
“婢子去安排。”
这梁王府的开支，一年有二百贯，一贯等于一千文，按如今的市价一文钱可买一升米，这可是一笔大开支。
凌常侍是个和善的人，皮肤白皙，“婢子见过昭仪。”
“起吧。”
“昭仪召婢子前来，可是账目出了什么问题？”
“倒也不是，其余的都细也做得极好，只是有一笔开支却有些模糊。”
“可是梁王府？”凌常侍又说道，“皇后也曾问起，南内侍说，此事由陛下吩咐，我等只是照办。”
顾昭仪笑起来，“原来如此。我这正好有些毛尖，我不喜煮茶。上次陛下赏赐了些，只是借花献佛，请你与南内侍尝尝罢。”便让奶娘送凌常侍出门，奶娘会意，从后面取了几颗珠子。
看来这梁王还有不少秘密。
“您还记得黄美人说过，陛下总有几日不宿在宫中么？”
顾昭仪蹙眉，“不记得了。”
“上次七夕黄美人说，那晚陛下出了宫，而后说陛下一月中总有那么几天不宿在宫中？”
“那与梁王府”梁王妃早在梁王与她儿子死后自缢身亡了，这陛下会在梁王府中藏了什么娇呢？
傅平听了南内侍说顾昭仪查了帐，问道：“宫中开支有些紧张么？”
“回陛下，从陛下大选之后，宫中开支是有些紧缩。去岁陛下减了赋税，自是少了些。”
傅平沉思一会，“朕记得还有些空置的商铺及屋舍。”
“是。”南内侍将记录在案的名单供上，“排在前面地都是靠近宫中位置的。”
傅平翻看了几页，说了几处商铺，又将前朝留下的几处屋舍都指出，最后他的目光落在了轩辕府，如今轩辕一族都去东京，这边的轩辕府空置着，后来就收入内库。“将轩辕府也售了吧？”
南内侍压住讶异回道：“是。”他刚打算退出去。
“等等。”
他停在原处，等着陛下改变主意。
“不得对官员出售。”
“是。”
傅平又坐回原处，拿起一本奏折，细细地看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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