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暮春回
世上阵法繁多，多以灵力催发，时效与摆阵人本身能力相关。但三族结界却不是如此的，它里面有一套生息之力，自我补给，消耗相对较少。
这也是郑酌一直好奇的地方，这个阵法究竟是怎样结成的。两万年来，没有出现过第二个这样的阵法。
这里还有一个悖论，人死后，阵法会消失，但三界阵法却已经有将近两万年了。难道当年布阵的人没死？不，他们都是在众人的见证下灰飞烟灭的。
那这套阵法的运行原理到底是什么？郑酌揉了揉太阳穴，一万多年来，并非没有相同修为的人试过，但成功的只有道衍仙尊一人。由此可见修为可能是因素之一，但绝不是决定因素。
他想到阵法里看一看。该放下的也放下了，如今他在这里生活了十年，到底应该融入这里才对。
三天后，泽居和孟清棠回来了。
泽居回来后找过他一回，递给了他一本书，上面是更为详细的三界阵法。郑酌直觉结界那边情况可能不太好。
几千年来，权力更迭，但有一点是始终不变的。东、南、西、北、中五洲势力繁杂，其中纠葛一言难尽，但在结界一事上却一直是平和的。
五大洲每十年一轮值，各洲势力自己商量，基本是不论大小，轮到的时候每个宗门都会派一些人去守结界，这次轮到他们中洲了。
抱朴宗人比较多，所以基本是换着来的，时不时守结界的人就可以换回来休息。这样已经有两年了，但之前泽居从未给他看过三界阵法。
三界阵法高深莫测，如果没有一定的水平，看了也是白看。但如今却
“师兄？”郑酌的声音较平时有些温吞，他靠在水边石壁上，里衣被水打湿了，雾气蒸腾，将他的脸都蒸红了。
“师兄你也来泡温泉啊。”
“嗯。”孟清棠也没想到会在这里碰见小师弟，他刚回抱朴宗就被他老爹叫去了，刚刚才回到溧阳峰。
“这么晚了，干什么呢？你来多了？”孟清棠一手解着自己的衣服，一手推开隔间的门。他要将干净衣服放进去，防止被弄湿了。虽然可以烘干，但能省一步也好。
“刚来不久。”郑酌向下滑了些，半个脑袋都沉入了水中，一头乌发在水面飘着，然后慢慢被浸湿，落入水中。
孟清棠下水了，“小师弟，糕点好吃吗？”
郑酌知道他说的是那天被季蘅吃了不少的那份。
“挺好吃的，谢谢师兄，师兄破费了。”
“没事，我是你师兄，当然得疼着你些。”
孟清棠面对他时总是笑着的，他的五官艳丽，笑起来很好看。
“师兄。”郑酌有些无奈，孟清棠对他很好。但有的时候他是真的觉得孟清棠对他太好了些，有种把他当孩子养的感觉。
“以后少买些吧，太多了，我一个人吃不下那么多。”
“没事，那以后师兄陪你一起吃。”
郑酌只笑笑不说话，这师兄怎么这么实诚呢。
“笑了吧，”孟清棠朝郑酌游了过去，伸手摸了摸他湿漉漉的脑袋瓜子，“你小小年纪的，怎么就那么多心事呢，万一变成小老头可怎么办。”
“不会。我是在想这届宗门招新的事。师兄，你为什么推荐我去维护试问道啊。”
“你说还能为什么啊，相信你能行呗。”孟清棠将郑酌从水里往上提了提，“别把脑袋闷水里，小心进水了。”
……
一瞬间失去谈话欲望，郑酌白了他一眼，伸手理了理在水中乱糟糟的头发。
孟·正经不过三秒·挑事·大师兄·清棠无辜的看着郑酌，一副我都是为了你好的模样。
郑酌瞧着他那样，只觉得他能忍这么多年也着实不易，当真是忍功了得了。
“我先走了，师兄你慢慢泡吧。”郑酌本来就是来放松神经的，被孟清棠一闹，整个人都好多了，自觉不需要了，便准备走人。
要看小师弟要走了，孟清棠在他站起来的那一刻抓住时机，猛地伸手拽了他一把，郑酌一个不注意，整个人都跌进水里，溅起了个声势浩大的水花。
“别急着走啊，师兄说错话了还不行吗？”孟清棠用手撑着郑酌的背，和他一起落下去，然后又把人给捞上来。
“你幼不幼稚！”郑酌抹了把脸上的水，是他错了，他低估了孟清棠这个幼稚鬼，他都忍不下去了。他早就发现了，表面上风光霁月，成熟稳重，万人敬仰的孟师兄私底下就是个赖皮，无聊至极的人。哪是他被当成小孩哄啊，是他一直在哄小孩。
“哎呀哎呀，小师弟生气起来也看。”孟清棠一眼不眨地盯着郑酌，说出的话比蜜还甜，其中情谊深厚，常常令郑酌汗颜。
“口蜜腹剑。”
这是个露天温泉，不远处便是泉水出处，在咕噜咕噜的冒泡。夏夜的虫鸣灿烂，声音清脆，四处撒欢。即便到了晚上，空气仍是燥热不减，月明风清，刷刷两声，惊扰了银汉。
在月光下的郑酌仿佛将那一身自幼秉持的君子皮扔远了些，透露出一种真实，亲切的感觉。
唇是红的，齿是白的，睫毛一闪一闪的，头发散乱，里衣在刚刚的玩闹间也有些乱了，松松垮垮的挂在身上，欲落不落，细腻的肌肤闪着光，锁骨处还盛着水。
孟清棠瞧着这副美人出浴图，不着痕迹地咽了一口口水，默默将郑酌往外推了推，然后自己又后退半步。
他有些不敢正眼瞧那人了，生怕藏的浅了，被人发现他的大尾巴。
郑酌没发现孟清棠的异样，他站定后整了整衣裳，双手抱在胸前，一边嘴角微微勾起，笑得有些诡异。
“师兄啊师兄，你说你都多大了，怎么还玩这种把戏。”
“师弟知道你爱玩，所以呢，也想帮你师兄解放一下天性。”
孟清棠后背突然起了一阵鸡皮疙瘩，他下意识觉得有些不太对劲。下一瞬，他整个人都被一股水流打入了泉里。
“噗，咳咳咳，”孟清棠在水面挣扎。师弟什么时候布好了阵法的！
“噗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青年的声音透着种亮色，孟清棠将就潜入水中，悄悄窥探着笑着的人，自己不知不觉也笑了起来。然后，猛地水灌入口中。
“呜，呜，”孟清棠一下子把头探了出来，趴在温泉边上吐水，“咳咳，咳”
郑酌看着他，心下愈发觉得好笑。他心情颇好的走过去帮孟清棠拍拍后背，“师兄，怎么样呀？好玩吗？”
明晃晃的得意。
孟清棠暗笑，真像只偷了腥的小狐狸。终于咳干净了，他给自己顺了顺气，转过身来。
“师弟，快要到我生辰了，今年有什么礼物啊？”
孟清棠本就生的艳丽，被水一泡，热气又蒸着，显得更加风月无边了。
郑酌被晃了下神，过会才听见自己的声音。“生辰啊，什么时候啊？就快到了吗？。”
孟清棠听见自己的牙在响，他硬生生逼自己笑了出来，慈祥极了。
“是吗？师弟忘了啊？”
“怎么会？师兄的生辰师弟可不敢忘，六月二十四不是。”郑酌心底吐槽孟清棠一个男的生的这么好看干嘛。
“这还差不多。”孟清棠嘴里嘟囔着，一副你还是我的好师弟的模样。
两人又兄友弟恭了一番，才堪堪停止这个话题。
“话说，师兄，你和师尊这次修补结界的事怎么样了？”
“就那样呗，”孟清棠靠坐着，“各宗互相扯皮，一地鸡毛。特别是那个顾明允，最烦的就是他了，一副老好人的样子，谁知道私底下是个什么狗样。”
孟清棠明显怨气很重，“也不知道老爹看中他哪点了，还仙门楷模，我呸。他那里有我厉害了？”
“师兄，那个，顾师兄确实优秀，你别这么诋毁他哈。”
郑酌憋笑，这俩人一见面就掐生，听说是从小就不对付。也不知道话本里的结局是怎么出来的，可能走的是欢喜冤家的路子？但可惜了，顾师兄可没这心。
孟清棠当然不知道他都在想些什么，但他可听不得别人比他好。
“他比我优秀？？！！”孟清棠恶狠狠道，“小师弟，你睁大眼睛看清楚，你师兄我风流倜傥，人见人爱，他顾明允比得了吗他。要是你辨别不了，那你的眼睛也就瞎了，没什么用了！”
“师兄，你别不承认呀。你看啊，顾道友脾气又好，长的也不错，我们宗里都有好些师姐师妹喜欢他呢。”
“呵，难怪我们抱朴宗宗名排行总不敌他们问道宗，原来是有她们这群叛徒啊！”正说着，孟清棠突然扭头，问:“小师弟，说实话，你不会也喜欢他吧。”
“怎么会？”郑酌打着哈哈，“师兄你怎么会这么想我？刚刚只是说说罢了。”
孟清棠观察了一下，觉得他不像在说假话，这才歇下了，“这还差不多，他也就修为比我高点儿。”
“不过，我会赶上他的！”
“嗯，师兄最棒了。”
这人啊，得顺着毛摸，不然容易炸。
“师兄还没和我说那里的情况呢。”
孟清棠已经斜躺着了，“没什么好说的，那儿没人居住，一片荒野罢了。”
郑酌觉得他说话的语气不太对，师兄平日从不会敷衍他。难道有什么事是旁人不能知道的？
眼看孟清棠眼睛已经闭上了，罢了，他也是累了吧。
“师兄，你再泡一会就回去吧，好好休息。”
“嗯。”孟清棠闭着眼，语气有些发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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