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霜雪未曾改
还没正式成为抱朴宗弟子前,郑酌经常会到藏书阁看书,后来进了溧阳峰,郑酌就很少会来这边了。
藏书阁山势高,石梯长。
郑酌提着剑登梯,走到一半就听见有人在唤他,他回过身去看。
那是一个穿着乌金云袖衫,头戴金冠的少年郎。他带着笑,露出两个明晃晃的梨涡,提着袍脚往上跑。
“郑师叔!你怎么突然来这里?”
少年停在郑酌下一阶,仰头看他,眼里带着光。
“知弦啊,”郑酌见是他,伸手从灵戒中掏出一颗糖,“有些事,来找几本书。”
段知弦拿糖的时候碰了下他的指尖,然后又猛地将手伸回来,耳朵尖都红了。
郑酌没在意,只问他道,“今日怎么有时间来这啊?”
段知弦是今年新入门的弟子,拜在孟庆阳大徒弟门下,算是嫡系中的嫡系。欲戴其冠必承其重,段知弦每日要做的事可不少。
前几日那位师兄有事,就将段知弦托付给他教导了几日,倒算是个勤奋好学的好孩子。郑酌喜欢这种小孩,他见段知弦喜欢吃糖,就经常会给他一些。
“师叔要找什么书叫我送过去就是,何必亲自来这。”
段知弦剥了糖纸就往嘴里扔,他嚼了两下,接着道,“师尊叫我来找几本书,说我看的书太少了,给他丢脸。”
“呵,确实有些。”郑酌戏谑道。
他师尊是顾纳景。
段知弦闻言委屈的不行,他扁着嘴,“师叔怎么也这么说我?师叔你欺负我!”
郑酌,郑酌他笑得更开心了,逗孩子还真是一件有意思的事。
“差不多行了啊,在在这耽误下去天就要黑了。”
郑酌从泽居那出来是已是徬晚,彼时落日西沉,此时已经只能看见半个太阳了。
“啊,”段知弦作势收了哭嚎声,“那走吧师叔,我们快上去吧。”
石梯很窄,不能并排,段知弦就在后面推着郑酌。
“诶诶,你小心些,看着脚下的路,可别连累我也掉下去了。”
他们年纪差的不多,对郑酌而言,段知弦倒更像个弟弟。
“哈哈哈,要是我掉下去了,我一定拉着师叔一起。”
郑酌和段知弦都要找史书杂记。段知弦本就是来拓展知识面的,见郑酌在那找相关妖族的书,他也跟着一起找。
郑酌要找的是洪荒妓院时期的书,他觉得程楠话里的意思或许同曾经的三族有关。
离洪荒纪元已经过去了快一万年,那段时间的书籍或是遗失或是毁坏,郑酌找着的不多,关于混血的更少。
他没懂程楠话中混血的意思,现在人们对人要混血根本没什么看法,只是曾经曾经混血是被驱逐的。但那已经是一万多年前的旧事了。
找出来的书多且杂,一时根本看不完。郑酌和段知弦看着那两大摞书,谓然叹息。
“师叔,这怎么看得完啊?”
“啊,是啊。”郑酌木然地看着他,“你师叔我也没想到有这么多啊。”
在这是肯定看不完的。但要说借回去,藏书阁有规矩,一人一次借书不得超过三本。
“没事,多来几次就好了。”郑酌安慰自己道。
“哦,那师叔要找什么,我帮你一起找。”
“我也不知道啊。”郑酌要找的东西连他自己都说不清楚,“我就是有些好奇妖族的事,所以才来看看。谁知道有这么多书啊。”
“这样啊,那师叔你只能慢慢读了。”段知弦叹息。
蟾宫逐渐明显,北洲的天早就被月光照亮了。
段知弦打了个长长的哈切。他伸了个懒腰,揉着眼睛道:“师叔,我要先回去了,明日还要上课。”
“嗯。”这么一说,郑酌也反应过来了。段知弦是新入门的弟子,还要上宗学。而且段知弦还没筑基,精力自然不如他好。
“你快回去休息吧,不然明日该瞌睡了。”
段知弦已经很累了,他半眯着眼,“师叔,你明日来接我吧,我师尊叫你带我两天。”
“哦,好。”郑酌也不问缘由就应下了,他朝他挥挥手,“快回去吧。”
春秋立于身旁,郑酌突然想起去上面看看。
上面还是同之前一样,神武被封,寂静又沉重。
等天大亮了郑酌才离开藏书阁,他去找了孟庆阳,说了他要回去的事。
泽居都醒了,孟庆阳也不拘着他了。
郑酌拜别孟庆阳后去看望泽居。
春秋活泼好动,出了藏书阁后就带着剑鞘四处乱跑撒欢。郑酌也不怕它惹祸,就让它自己飞走了。
他与泽居才说了会话,就见春秋一晃一晃的回来了。
日光下,春秋更加耀眼。奢而不妖,行敏有捷。
郑酌看着它飞回来,心满意足的不行,真是越看越喜欢,太符合他郑小少爷的审美了。
春秋在外面和一群鸟在嬉戏,郑酌看着它笑。
泽居顺着他的角度望去,目光深远。
“你还是将它带回来了啊。”
郑酌不解,“什么带回来了,师尊?”
春秋剑是过了明路的,当年回来后他就同泽居说过了。
泽居指着那柄剑,对他道:“你知道那以前是谁的剑吗?”
郑酌正襟危坐,摇摇头,“不知道。怎么了吗,师尊?”
“时也命也。”泽居感慨。
郑酌一头雾水,这云里雾里的,他实在没明白。
泽居点了点他的眉心,笑骂道:“你倒是好运,那可是道衍仙尊的佩剑世间独此一把。”
“道衍仙尊的佩剑?”郑酌迷茫的看着泽居,“道衍仙尊的佩剑不是叫''徜荆’吗?”
可那是春秋啊。
“是啊,是叫‘徜荆’。”
泽居眼里是郑酌看不懂的情绪,像化不开的迷雾,叫人越陷越深。
“在叫‘徜荆’前,它就叫‘春秋’。‘徜荆’,是后来才有的名字。当时三族结界毁坏,天地大乱,道衍仙尊就给它改了名字。”
话泽居耷拉着的眼皮要抬不抬,余光看着郑酌。
“啊,那它真厉害。”郑酌复杂的看着外面闹腾着的春秋,心想,还真看不出来,这剑是怎么选上他的。
“师尊今日怎么突然与我讲这个?”
泽居闭眼一笑,曾经的他是不是也像现在这样,是个孩子。
“就当我心血来潮吧。”泽居伸手薅郑酌的脑袋,“本尊的小徒弟也不错,不然徜荆也不会选上你啊。”
“师尊净拿我当孩子。”郑酌佯做生气的看着泽居。
泽居捏着他脸上的肉,他这几年长开了,脸上的肉也比以前少了不少。
“在我们面前可不就是个孩子吗?”
“是是是,师尊快放开我的脸。”郑酌笑着往一边缩。
今天太阳很好,外面一片浓绿,虫鸣鸟啼。晴空万里下,是数以万计的生灵。
郑酌站在宗学门口,他在等段知弦。他好像来早了些,毕竟结业这么多年了,他把宗学和中蒙殿下学时间弄混了。
日头渐起,实在晒得不行。即使修仙之人不惧这点阳光,但这么晒着也叫人很不舒服。
郑酌踱到宗学檐下。这宗学还是一如既往,沧海桑田,这草屋屹立不倒。
他手搭在额前,看着远方的山峰。山远了,颜色也就淡了。郑酌就这么静静的看着,等着里面的人下学。
郑酌站在窗棂边上,不想打扰里面的师弟师妹上课。但事与愿违,他御剑到这的时候就被一个发呆的学子捕捉到了。
李慎趁讲课的先生不注意,扔了个纸团到段知弦桌上。
段知弦拿起纸团,打开一看,什么也没有。他莫名其妙的看向李慎,无声道:“怎~么~啦?”
李慎用手在空中划了一下,然后又指了指外面,“郑~师~兄~来~了。”
段知弦露出惊喜的表情,他向窗外看去,就见郑酌往这边走过来。正巧这时先生声音突然大了,段知弦一惊,急忙回头。
等他在看去时,郑酌已经匿在窗边了。段知弦眼睛顿时垂了下来,他问李慎,“还~有~多~久~下~学~啊?”
宗学为了保证新入门弟子的听课质量,将座位分的很开。这句话有点长了,再加上先生声音有些大,李慎没能听清。
“什~么?”
段知弦气,他又将声音放大了一点,语速快了点,“还有~多久~下学啊?”
李慎朝他挤眉弄眼,面部表情霎时丰富了。段知弦突然意识到不对,他,刚刚是不是声音有些大了?先生怎么没声音了?
“就这么急着下学?忙着见谁呢。与先生说说。”
段知弦背后发凉,他僵硬着转过身,“没,没谁。先生,我错了啊!我错了先生!”
他们的先生其实也可以算是师叔,不过这个师叔比郑师叔还要早上几届。
“哦,是吗?”白面先生皮笑肉不笑,他走到窗边,将头伸了出去,“郑师弟,你打扰到我上课了。”
郑酌正发着呆,突然被这么一喊,他吓了一跳。
他拍着胸口扭头看向那白面先生,“章师兄,你不要这么吓人好不好?”
章宁冷冷看着他,“你来干什么,勾的那小弟子魂都没了。就他这样还开听什么课,可别丢了大师兄的脸!”
郑酌被说的面色发红,他有些尴尬地挠了挠脸,“啊,这,是大师兄说的将他放我那两天。然后我就想着,来接一下这孩子……”
郑酌还没说完就被章宁给打断了,章宁的脸更绿了。
“他是不识路吗?”
郑酌埋下头,“我错了师兄。”
章宁厉声道:“那你还杵在这干什么?还不快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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