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4章
冰凉刺骨的水冲刷着沅兮里的双手，他抬起头看着镜中的自己，面无血色，瞳孔微微缩小，眼眶泛红，一如那受了惊的兔子。
直到现在沅兮里仍感觉背后某个黑暗的角落藏着一只海马直勾勾的盯着自己。他捧起一把凉水往脸上泼，试图甩开那种如芒在背的异样。
“李先生非常感谢您解救了我。”
外面传来其其的声音，刚刚差点进入虎口的女孩子。
她端着个水杯，正在走廊感谢救了自己的李斌。女孩的额角微微渗出点汗水，几缕发丝贴在脸颊，神情比起刚才显得越发憔悴。现在的她，多说两句话突然窒息而死沅兮里也毫不意外。
“不用客气，我见不得女孩子被这种人糟蹋。”
李斌接过其其递过来的水喝了一口，不放心的再次叮嘱：“女孩子出门在外保护好自己啊！”
李斌以为女孩的虚弱是被吓得，反复安慰着其其。
沅兮里擦了擦手，走出洗手间，路过李斌点了点头算是打过招呼，视线扫过他手里的被子，觉得有些眼熟。
“沅里，等等！”
李斌叫住了打算离开的沅兮里。
“有件事我觉得很奇怪。”
“张猛的那个石雕海马让我想起一件事。”李斌皱眉道，“我……我生前……这话怎么这么怪。”
“我生前的老板是个全息游戏爱好者，因为爱玩游戏所以把我们整个团队买了下来，我们需要按着他的喜好更新游戏。”李斌秉承的工作理念是：老板伺候好了，大家伙不就有钱了。
“有一次，我的同事在设计海洋风格室内装饰的时候，被我们老板狠狠的骂了一顿。”
那个记忆似乎距离现在的时间节点很久远了，他回想起来有些困难。
“那个摆件我记得好像就是个小海马，老板说海马摆放的位置很有说法，还说我同事是想害死他。”
那次老板发了很大的脾气，不分青红皂白就要开除李斌的同事。他同事不服要走劳动仲裁，这个事前前后后拖沓了一年多才以公司赔了20万收尾。
李斌觉得像沅兮里如此气质的人，必定非富即贵，家中长辈或许会懂风水也说不定。兴许会有些线索。
沅兮里：“家中祖父有个玉石海马，不过摆放位置和张猛的并无不同。”
事实上沅兮里有些怕沅老爷子，他小时候太调皮总是被爷爷抓去书房打屁股。所以长大后沅兮里很少去沅老爷子的书房。
李斌有些失落，“这样啊，算我想多了吧”
沅兮里满含歉意的冲李斌笑了笑，转身进了房间。
他靠在床头，垂眸看着自己的手，想着那个石雕的眼神，嘴唇抿成一条直线。思绪顺着窗外飘去了遥远的过去。
“单影！爷爷今天不在家，我有个礼物要送给他，我们去放在爷爷的书房吧！”
15岁的沅兮里还没有开始抽个，精致的小脸看起来像个小学生。他怀里揣着个巴掌大的木盒，神秘兮兮的拉着单影往三层书房走。
“兮兮，你又要恶作剧吗？沅爷爷会生气的。”他生气了有可能还打你屁股。
“哎呀我都15岁了，小时候不听话打两下得了。”
单影无奈的一边被拽着走，一边想：小少爷现在也不太听话。
沅氏家大业大，但是低调如沅老爷子，他的居所只是一个简单的三层小别墅。一层待客，装修得简单大气；二层就厉害了，全是沅兮里的“玩具”。上到天文望远镜，下到海里的水生植物标本，沅小少爷的兴趣爱好涉猎颇广。
沅兮里小时候父母忙事业，没有时间管他，就把他送来爷爷这里。看现在小少爷人前谈吐高雅，这背后，不知道是沅老爷子毁了多少根棍子掰过来的。
不过调皮如沅兮里，他只在亲近的人面调皮捣蛋。比如现在，拉着单影进了沅老爷子的书房。
“单影，你觉得我放在哪里比较好呢，这可是好东西。”沅兮里打量着书房的角角落落，手里攥着小木盒。
单影杵在门口，看着这个男孩在被打的边缘疯狂伸出试探的小脚。“我觉得，沅爷爷不一定会喜欢……”他试图劝谏。
“瞎说什么呢，就放桌子上，光明正大！他肯定喜欢。”谁让他上回说我是只知道吃的猪。
装满了被拔掉翅膀的苍蝇的小木盒，被放在办公桌的正中间。十分显眼。
“等爷爷打开，给他一个惊喜！”
小少爷摆了摆手，掐着腰。正在开心的准备离开时，不小心被办公桌后面的椅子拌到，撞倒了窗台边的摆件。
单影似乎是没想到这少爷转个身的功夫都能站不稳，赶忙进去扶起他，有些着急的问，“你没事吧？磕到哪没？”
“嘶！哎呀我的腿……”
沅兮里靠在单影的肩膀上，被他扶着坐在椅子上。
单影蹲下身，撩起他的裤脚。男孩膝盖下三横指的位置一片淤青。单影皱了皱眉，抬头跟沅兮里商量：“我背你回房间上药好吗？”
沅兮里有些不太好意思地点了点头，起身的时候看到窗边摆着的和田玉摆件倒了。
“那个好像是刚刚不小心碰到了。”
这是爸爸送给爷爷的，爸爸说这个小海马很灵的，可以保佑爷爷。
单影腾出手把小海马摆好，“好了。”
“你确定是这么摆的吗？这种东西摆放的位置和方向好像很严谨。”
“确定。”
单影不知道被沅兮里拽来这个书房多少次，沅老爷子是个讲究的人，他的东西从来都摆放的规规矩矩、整整齐齐。
来过几次，单影就把整个书房的各个细节都记得一清二楚。
“好吧，我相信你，那你背我回房间吧。”
沅兮里向单影张开双臂，小眼睛亮晶晶的。
那姿势哪是在等背，分明是在求抱。如果他有尾巴，现在一定在屁股后面摇的飞快。
“好。”
从回忆里脱离，沅兮里试图想起记忆里的个别细节。
当时单影摆放的位置是……小海马是面向窗外的！
马为健康形象，有利远方，若将之放置面向大门或窗口，大吉。若是面向室内……
如果房间里有个海马时刻盯着自己入睡……
沅兮里浑身一抖，那恐怕不是个宝贝！
沅兮里决定去提醒一下张猛。他站在张猛的门前敲了很久的门，屋内迟迟没有动静。
难不成已经出事了？
沅兮里正打算强行破门。
“张猛下楼吃饭了。”
海珀看起来脸色有些难看，整个人憔悴得仿佛被浸在冷水中，像西方终日不见阳光的吸血鬼，既脆弱，又危险。让人想靠近，又怕他突然露出獠牙袭向自己后颈。
似乎说这句话消耗了所有说话的力气，他不再多言，开门进了屋。
没有给沅兮里任何提问的机会。
沅兮里看着自己面前的房门，若有所思。
大厅还算热闹，沅兮里环视一圈，假装自然地坐在谭兮的身边。这个消失大半天的男人正慢条斯理的用餐，动作优雅又透着贵气。
沅兮里不欲询问他去做了什么，只盯着他用餐的手，心里起了疑惑。
他余光偷摸审视这个男人，熟练的用左手夹起食物，慢慢咀嚼。这，好像跟记忆里的那个人又不太像了。
沅兮里清楚的记得，单影是右撇子。
那时还在念初中的沅兮里因为名字很女性化被高年级的学生欺负。被单影知道后，去教训那帮人时，不留神被对方有机可乘，在左手手背上留下了一个拇指长的疤。
一时，沅兮里盯着谭兮的手背出了神。谭兮的左手手背，光滑的没有任何瑕疵。他眼底的失落化成一根如有实质的线，由眼神慢慢攀爬到谭兮的肩膀，然后一不留神，就钻进了谭兮的心。
谭兮揣在兜里的右手用力的握紧了拳头，指甲在掌心里扣下月牙痕迹。
“哎，我说大伙儿，咱们趁这个功夫开个小会吧，这都一上午了，什么进展都没有。”
“这通关的条件是啥呢？”
嘴子哥一边嚼着食物，口齿不清的说。
“到目前为止还没有人再次违反规则，我猜测这副本的规则大概就是不许离开这个鬼地方吧。”李斌盛了碗汤，吹了吹，喝了一口，并不是很有食欲。
“张猛我可警告你，你房间那个东西恐怕不是个什么善茬。”
尽管两人有过冲突，出于良心，李斌还是提醒了张猛一嘴。
毕竟他再讨厌这个家伙，也不希望这个宫殿里出现新的尸体。顾大局者，不拘小节。
闷头吃饭的张猛听了这话不乐意了，“多管闲事，嫉妒老子有保命符？哼。”一口又吞了只虾，全然没有昨天看到厨房的臭鱼烂虾之后的反感。
他有些饿的狠了，狼吞虎咽的样子好像逃难的难民。
沅兮里明明记得张猛早上吃过饭了。
“不是我说，老哥，你这饭量赶上嘴子哥我了。”
嘴子哥惊叹的看着张猛面前的食物以惊人的速度被吃掉。这人要是能活着出去，恐怕是会跟自己抢饭碗。
张猛吃完盘子里最后一口食物，“能吃是福，你懂个屁。”
他凭一己之力，扫荡了半张餐桌的食物，一副吃饱喝足的满足感，摸着肚子回了房。
这是吃饱了打算睡一觉吧，心真大呀。绞尽脑汁想要通关的沅兮里如是想到。
“好心当作驴肝肺。”
李斌也算是仁至义尽了，这人要找死你拦不住的。
小李：“我们这两天把这个宫殿到处转了一遍，这里光秃秃的啥也没有。”
嘴子哥愁眉苦脸：“那我们啥时候能通关啊，这还只是个新手村呢。”
小李无所谓道：“反正每天这桌子上到点就自动出现食物，不用自己做，在这一直待着也挺好。”
小李真是深得摆烂大师真传，她用行动彻底贯彻了摆烂的精髓。
李斌看了一圈，没有发现其其。他有点担心那个脸色不太好的女生。
“其其呢？”她没有下楼吃饭。
从上午开始，其其一直有些萎靡不振。不知是不是没有经历过被猥琐男纠缠，吓坏了。
小李冷哼了一声，“楼上躺着呢，今天一直虚的不行，也不知道偷摸干啥了。”
她的话中带刺，明里暗里表示其其是个不检点的女生。
“……”李斌也不是很理解小李这个莫名其妙的敌意。
绕是嘴子哥嘴上功夫修炼精通的人，也接不了这话茬。揉了揉肚子，刚才吃太猛了他肠胃有点不舒服。
大厅几人，一个恋爱脑一个吃货，或许李斌还算靠谱些，谭兮
沅兮里或许可以从他这里得到一些启发，但是想起先前几次夭折的对话
靠人不如靠己。
从这两天收集到的线索来看，石雕、床头装饰品、画，无一不指向一个线索——海马。
倘若这里曾是海马的栖息地，那么就如今宫殿的样子看来，海马应该遗弃这里很久了。但是那副被精心保养过的画又在提醒沅兮里。
这里绝对还有残留的生命。想起先前被石雕注视时候的感觉，沅兮里总觉得这些线索之间应该有一根很重要的线，将他们串联起来。
进度止步不前，一阵焦虑涌上心头。
“啊！！我□□操！快来人啊！！张猛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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