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第15章
月考成绩的真正排名是李晏想不到的意外。
考试后必开会，李晏第一次参加这样的成绩分析会，说实话腿都是软的。等拿到成绩单一看，嗯？
后来唐晓云跟她解释了一下，每一年级的领导对成绩的考核方式是不一样的。而她这一级目前的考核方式就是重点上线和普通上线加起来。李晏如今所在的高一年级分成两个级部，这两个级部之间进行竞争。竞争看的就是各班的重点上线和普通上线人数。李晏所在的级部就是一部。
重点上线指的是普通班里年级排名靠前的选手，这个重点上线的名次不固定，这一次月考是按年级排名前九百名来算的，因为普通班的学生表示的是入校六百名开外的学生，是以能够在普通班里进入到前九百名，就表示这些学生虽然身在普通班，但实际具有重点班学生的水平和实力。
普通上线指的是能够在未来基本保证有个大学能念的分数段，这个大学包括但不限于大专等，总之就是不至于让你高中毕业以后就没学上。这个线同样不固定，这次月考成绩将这个普通上线定在年级前一千九百名，也就是说，如果你这三年能保持在年级前一千九百米，那多少能让你高中毕业以后有个学上。
李晏当时重点看的就是这个普通上线，毕竟是普通班嘛，其实普通上线才是普通班要看的重点，她的班普通上线人数很少，和兄弟班相比差了整整8个人。这个差距很不科学，因为是同一套老师，按理说普通上线人数差不多才对，但事实就摆在这，李晏班里学生普通上线特别少，已经在全年级普通班里倒数了。
所以李晏看到自己班里的排名的时候满眼都是问号，她完全不明白自己是如何以倒数的普通上线人数排到一部正数第二名的。
再往后看才明白，她之所以名次一跃而上就是她班里重点上线人数多。也就是，她班里排名九百名以内的多。这一届领导对成绩的算法是，重点上线人数一个人占两个名额，就跟全运会的时候奥运金牌一枚顶两枚全运金牌一样，重点上线的学生既占重点上线名额也占普通上线名额，所以最后的排名是重点上线加上普通上线的总值。
因为李晏班里重点上线人数多，足够弥补在普通上线上人数的不足，导致原本普通上线成绩靠后的李晏在加上重点上线人数后，名次一跃而起，从倒数变成了级部里的正数第二，第一就是她的兄弟班，20班，唐晓云的班。
那段时间李晏习惯了用彩色发带扎马尾，因为看不懂这个排名规则，只看到自己排名这么靠前，李晏并没有觉得骄傲，反而在座位上坐如针毡。尤其领导在上面夸奖她作为新老师带班成绩好的时候，李晏彻底把头埋到桌子上，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她是真的不开心。
19班的学生应该还以为自己的成绩考得不行。
前提是在他们没有什么小道消息的情况下。
李晏可不管这些，她连着给19班开了两次班会，第一次开班会用了整整一节课给学生分析了一遍成绩。19班的情况就摆在这，有一定优势，但同样的，问题也非常的大。李晏的性子让她在开班会的时候难掩火气。
她在开班会的间隙也看到了艾恒，难得的还是挺乖，竟然没有像以前一样她在前面讲话他在后面写作业。虽然不抬头看黑板，但也是规规矩矩的把笔放下低着头听，李晏心里甚是欣慰，觉得艾恒考完这次试人也乖了不少。
从这方面来看，李晏偶尔也能是个乐天派。
两次班会开完，唐晓云都说，可以了，别老是给学生开班会了，够了。李晏就点头，没有再开。但对于19班成绩到底好不好，其实学生还是可以知道的，因为每次考完试年级都会开表彰大会，这是李晏没太想到的。
开表彰大会的场所甚是简陋，就在学校主楼前的空地上，那一大片空地都是李晏班的卫生区，地儿确实够容纳两千多号学生，但前提是不能坐到凳子上，学生直接席地而坐。
那天李晏穿了一件蓝底但颜色挺花的毛衣——她最近买的毛衣颜色都挺花的，然后穿了一件粉色的毛衣，用蓝色的发带扎了马尾。她换了发型以后就开始留刘海，终于有时间，确切的说是愿意打理自己头发了，薄薄的刘海她一天能洗三次。
19班学生也终于知道了，之前两次被班主任批评的成绩，其实没她说的那么不好。
李晏想到了这一层，但没太在意，甚至对学生会不会因此恨她，她也没太放在心上，其实也就是所谓的不知者无畏吧。整个开会的过程，级部主任张主任会查看有没有不听开会说话的学生，李晏担心自己班里的学生被抓到，连让他们睡觉都不敢。正好一个平时跟艾恒走得挺近的学生正曲着腿趴在膝盖上偷懒睡觉，艾恒就坐在他旁边。
艾恒其实也在闭眼假寐，甚至还摘了眼镜，只不过没旁边的同伴睡得那么瓷实。很快他就抬头了，在那里揉眼睛。
正好太阳已经落到西边，李晏查看自己班的时候被光正打在脸上，让她看人很费劲。她不得不把双手抬到眉上看人。李晏看着艾恒旁边的赵启航，跟他说：“你别睡了，把头抬起来。”
她声音不大，而且19班和她中间和隔了五六列的人，李晏自己都觉得自己的话其实没有传过去。
赵启航确实没听见，兀自睡得香甜。但艾恒似乎察觉到了，不知道是不是他听见了，总之他揉着眼睛，拿手肘推了推旁边的人。
他旁边的赵启航慢慢抬头看向他，艾恒对他抬了抬下巴，一边揉眼睛一边对赵启航朝着李晏的方向使了个颜色，示意赵启航，李晏就在旁边看着他。赵启航反应过来，就慢慢的抬起了头做好了。
因为视角为题，李晏只能看到艾恒的表情，她看着艾恒脸上挂着似有若无的笑，不管是抬下巴还是使眼色，那几个微表情被他做出来极其流畅且不让人厌烦，反而格外有一种风流潇洒的韵味。
李晏在夕阳下静静看着，在那一刻，她没有感觉到自己和这个男孩之间的年龄差距。
她压下心里的悸动，继续用同样的音量说道：“你也把眼镜戴上。”
也不知道是艾恒真的听到了还是他预判了李晏，总之在李晏说完后，艾恒抬头看了她一眼，笑得更厉害了，然后真的把眼镜戴上了，那张脸上写满了我不跟你计较的稳重成熟。
李晏无话可说的转身退到一边。
最后还有一个流动红旗的颁奖仪式。是按照级部发的，这样一来李晏所在的19班排第二，真的能发到一个小红旗。
这个小红旗得是班长去拿，其实不一定非得是班长，但这边19班的学生一向没有20班学生积极，李晏也就懒得再去问谁去拿这个小红旗，直接班长去就算了。
之前已经说过，这位叫李锐的班长，李晏感觉很一般。
之所以让他当班长，纯粹是因为那时候班里没人毛遂自荐，李晏又急需一个人在那时候帮助她协调班里事务，于是直接定了他。
虽然当时说是临时的，但实际上基本就是固定了，因为根本就没人代替，就算真的有人愿意当班长，那辞退前班长的理由又是什么呢？
所以不管是李锐还是李晏自己，都知道那个临时加不加无所谓，定了就是定了。
李晏让班长李锐去上台领流动红旗。这个李锐个子虽然高块虽然挺大，看起来笨笨的憨憨的不灵活。当然这是指外表上，就成绩来说李锐的成绩完全可以让他作为一个班长具有底气。但不是每个学习好的学生就能够胜任班长这个职位。
李锐在李晏眼中就不行，眼里没事儿，也不积极，自己话还很多，看起来也不灵活。就像现在，李锐要去前面拿小红旗，李晏一看他那个翻进衣服里面的领子就气不打一处来，抬腿就踹他小腿：“把领子弄好了！”
等李锐真的上去领了小红旗，唐晓云在旁边瞅着台上的李锐看得直笑：“你看李锐，旁边有个空位该他补上去，他就是不动。”
其实就是看李锐不会办事儿。
李晏本来就心烦，闻言愈发烦躁，她本来就对这次成绩不当回事，对这个拿来的小红旗也没觉得有什么荣誉感，从头到尾就没朝台上看一眼，兀自在旁边扣手指甲。
就在她扣手指甲东张西望的时候，看到了同样对此不怎么感兴趣东张西望的艾恒。
艾恒的反应算是李晏意料之中，他就是李晏猜的那种，以为19班成绩真的不好，没想到成绩不错甚至还能去台上领小红旗，所以他有点意外，于是在间隙去看看李晏的反应。
一开始李晏设想，如果看到这样的反差，对19班学生来说是不是会觉得受到欺骗，毕竟前面挨了她一顿骂，结果到了开大会的时候成了被表扬的“模范班”，多少会生气吧。
艾恒生不生气她不知道，李晏不是个会看脸色的人。
她只看到艾恒咬着下唇回头朝这边看过来，简简单单的一个动作，却让他像画报一样好看。他眼睛大，但黑白分明很干净，回眸看的一瞬间，他好像被什么给吸引住了，眼神露出一点点惊讶的意味，少了一点往日犀利骄傲的锐气，一如既往的成熟眼神里透着一点点乖，一点点认真。
其实艾恒那时候也不一定是在看她，他只是凑巧朝这个方向看过来，他在回头看的这段时间里，大部分的时间看的应该是她身后的那一排树，或是其他和她站在一起的老师。
但那时候夕阳正好，风也正好。李晏在自己碎发的间隙看着逆光坐着，回头朝这边看过来的艾恒。她看了两眼，突然就慌乱的移开了眼神。
原来他还是个少年啊。
只是他和别的少年有不一样的底色，他更成熟，更锐气，连那比其他学生更冷静强势的眼神，都更加动人。
李晏扭头看向门外，绷紧了脸上的表情。她捏紧自己的手，在那个迷蒙的夕阳里，任命般承认了那个事实。
她被这个男孩蛊惑到了。
其实更早以前就已经喜欢了，只是她不肯承认，甚至连知道他有女朋友这件事，她都让自己从八卦学生的角度去探问。
是的，她一直都知道的。
她只是一直都不肯承认而已。
她只是一直都不能承认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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