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第23章
运动会之后，李晏的噩梦开始了。
这样的噩梦是多方面的，最不可思议的是，明明最不需要关注的艾恒，却成了她心情糟糕的源头。
还是那句话，都是李晏自找的。
运动会结束，19班成绩还行，拿了一枚金牌一枚铜牌和两个第六，虽然没有拿到奖牌，但也是中游没有垫底，相比之下反而是20班体育成绩更差一些。
就连李晏都被迫参加了比赛。
对于任何体育赛事，李晏都是万分不想的。但20班气氛活跃，20班的几个气氛组拍着胸脯跟她打包票：“老师，只要你去，气氛你放心，绝对给你搞上去！”
……
李晏瑟缩了一下。
后来，李晏拼了老命和老腰，勉强让自己跑完了接力赛的第二棒，被20班的学生说，老师你跑的挺好的，所有老师里只有你自己是踩着小碎步跑过去的。
李晏：“……”
后来这位学生受到唐晓云的一顿爆揍，嫌他太直男。
李晏觉得自己的运动会足够糟心，但完全没想到，它大概是自己期中考试之前最后的快乐时光了。
运动会之后，李晏终于让自己认清了一个事实。就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艾恒和李锐真的关系特别好了。
好到让李晏觉得辣眼睛的程度。
之前没有注意，现在发现他俩确实成了一对好兄弟，那些埋没的细节就渐渐发现了，同样被埋没发现的，还有丢失在李晏记忆力的那些她觉得无所谓但细思恐极的关于李锐的细节。
迟来的厌恶排山倒海。
李晏开始看这个班长越来越不顺眼。
当然，李锐确实也点烂泥扶不上墙的特性。
李晏到最后也没有问过李锐，到底在高中之前他有没有干过班长这个职务。但她能够猜测到的是，当初李锐选择当班长这个职务，应该更多程度上是来自于他的虚荣心。他甚至都没有做好担任这个职务后需要做什么的心理准备，仅仅是觉得这个职务于他而言是一种荣耀是一种虚荣，于是他举了手。
巧了，正好他的高中第一个班主任也是个什么都不懂的，于是直接定了他，也不管他能不能胜任。
李锐的问题渐渐暴露出来，之前那些被李晏刻意或无意忽视的细节被李晏发现
比如他真的对早上晨读提醒学生站起来的事儿不上心，从之前的只是忘记，到运动会之后的根本就不再干这件事儿。
再比如他的自律性真的很差，前面的学生回答问题，他直接在后面说话。就连自习课他都是前后左右的说话。
再比如他真的情商很低，不会说话，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运动会对李晏带着气的原因，已经没办法和李晏心平气和的说句话。
就连唐晓云都发现了李锐的不对劲儿。
她不止一次的对李晏报以同情，然后和她说，怎么看都觉得李锐剪了短发以后变坏了，眼神都不对劲儿，看着就是那种憋着坏事儿的样子。怎么看怎么像个劳改犯。
唐晓云虽然这么说，她之所以对李晏报以同情，就是因为她只负责说而已，她不过是给19班教数学的，上课上到现在快两个月了，唐晓云其实连自己19班的数学课代表的名字都没记住。唐晓云不是李锐的班主任，纵使她是19班的值班班主任，可不管怎么说，对19班直接负责的，依然是李晏。
李晏对唐晓云的话一边赞同一边害怕，一边害怕一边生气。
而伴随着李锐越来越明显的不驯服的，是艾恒和他的越来越亲密。
这实在是一个诡异的感觉。
什么叫一口屎一口糖，大概就是这么个意思。
她最喜欢的学生和最讨厌的学生就这么成了朋友，这换到谁身上大概都是一种痛苦。
因为时间长了，李晏也察觉到了越来越多的小细节。
她发现这两个人是真的黏糊。
有时候学生晚自习放学，李晏走得晚，等学生走得差不多了她再走。这时候李晏能听到学生们说话，偶尔出门也能看到学生。
有一次在办公室里，李晏听到走廊李锐的大喊。李晏发现李锐叫艾恒的时候并不是叫他全名，而是叫他阿恒。
李晏听到他在走廊那么大声喊阿恒的时候，说真的，她整个儿就不行了。
她后来有问过她以前的男同学，虚心求教一下，一个男生喊另一个男生阿恒会不会有点奇怪。不管怎么说，李晏就是觉得有点奇怪。
她同学纠结许久，犹犹豫豫的告诉她，确实有点奇怪。因为一般情况下，他们上高中的时候确实不会叫自己哥们儿全名，但也不会叫阿恒叫的这么亲昵。顶多会起个外号，或者说是在名字后面加个哥。
“比如叫个恒哥啊，这个不奇怪，但是叫阿恒的话，确实有点奇怪……”
听起来简直像是女朋友对男朋友起的一个昵称……
同学的解释说出了李晏的心声，她就是因为觉得这样才觉得奇怪的。
男生和男生之间起这么腻歪又正式的称呼，肉麻到让李晏觉得身体不适。
你又不是在拍古惑仔。
不光这样，有一次晚自习前李晏课间去班里，正好看到李锐去找艾恒闹，入眼的一幕让李晏再次惊呆，并且伴随着一阵心酸。
她看到的事李锐正在摸艾恒的头，撸着艾恒的头毛一阵呼噜。
让她惊呆的是，艾恒并没有对李锐的动作生气，他脸上一直带着笑，一边被李锐撸头毛一边笑着和他说话。
李晏看得手一直在发颤，她不得不把手捏成一个拳头缓了一会。
她想起了艾恒在她面前时永远的一米距离和背在身后的双手。
原来他是可以这样的。李晏想着。
原来艾恒是可以和其他人这样亲昵的。
原来他是可以这样笑着心平气和的和别人说话的，哪怕被摸头发摸得乱糟糟的也不生气。
李晏不知道自己怎么回的办公室，她脑海里一遍一遍回想着艾恒被摸头发的那一幕。
她只在心里想着，原来他是这样的，原来他平时不会像在她面前那样万般抗拒，高岭之花一样倨傲冷气。原来他可以这么又笑又闹。
为什么在她面前，她不会这样。
李晏能够想到所谓性别和年龄的差距。在同龄人尤其是同学面前，还是男同学面前，艾恒自然而然的会更放松。但李晏依然耿耿于怀，因为她相信一点的是，艾恒并不怕她。
他并不怕她，也就无所谓他在她面前拘束。所以他只是因为烦她，讨厌她，在这种心理下，他选择了和李晏保持距离。
毕竟他不怕她啊。
李晏在办公室里缓了一会，但没有任何效果，反而让她的头越来越痛。她分不清看到刚才的那一幕她到底是觉得辣眼睛还是妒忌的情绪更重一些，是的，嫉妒，妒忌，她在嫉妒一个艾恒同龄的男生对他的亲昵举止，她真是一个可怕的人。
李晏缓了一会，终于去办公室里转了转。预备铃已经打了，李锐还戳在艾恒旁边没走。李晏因为烦李锐，因此面无表情，她既不想看到这个人，也不想和他说半个字。反倒是艾恒看到李锐进来，先收了笑容坐好，李锐才若无其事的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那样子看了就让人心里生气。
以至于在那个时候，李晏走在心里想着她还得坚持多久，男孩子的友谊是不是情比金坚，那她是不是要这样辣眼睛再辣上两个多月？想到这李晏心里一沉，她甚至感觉到了一阵反胃。
她反胃的感觉还是来得太早了，只能说明她还是太嫩太年轻，和这帮学生比，没有阅历的不是学生，而是她。
艾恒从头至尾没有察觉到任何李晏反常的情绪。一来他学业忙，本来对学业外的事情他的感知就没有那么强，二来，以他的聪慧机敏，也不一定全然察觉不到，但他也不在乎——有什么好在乎的？
甚至连上课的时候，艾恒察觉到李晏在门外看着，都还是如常一样抬头看她一眼，然后继续听课写作业。他的面孔在光影下依然年轻英俊，雕塑一样让李晏感觉不可亲近。可如今李晏已经知道，他其实也可以平易近人，只是不是面对她罢了。
李晏真正的一次爆发，是来自一场突如其来的视觉冲击。
那天李晏还不是去班里，仅仅是出了个办公室的门，很巧的看到艾恒和几个同学要去洗手间。李晏发现艾恒就连去洗手间都是要走在最前面的，跟领头羊一样。他不和别人走一路，自己单独一个，走最前面。
那会李晏看到那几个人里没有李锐，还想着，可能艾恒和李锐的关系没有那么深。没想到他跟几个同学刚走了没多久，李锐在教室里大喊着阿恒就冲出来了。
李锐个子比艾恒高一些，也不是胖，但就是看起来极其的不灵活，跑出来的姿态活像一辆横冲直撞的坦克。这辆坦克冲出教室，拨开走在艾恒后面的两个男生，然后对正背对着他往前走的艾恒做了一个极其让李晏震惊的动作。
李锐弯下腰，伸手双手握拳，然后一拳一个，锤了艾恒的两瓣屁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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