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弱鸡系统
江厘做了一个梦,梦里的她短胳膊短腿,被一个鼻青脸肿的女人塞进衣柜里,女人神色惊慌,小声嘱咐她:“乖,你待在里面,千万不要出来。”
她小小的身子发着抖,用力往衣柜里缩了缩,女人合上柜门,没过多久,外面就传来一个男人醉醺醺的吼声:“贱婊子!你把钱都藏哪了?”
紧接着,不堪入耳的打骂声伴随着女人凄惨的尖叫声一齐向柜门的缝隙里涌来,小女孩哆嗦着手,悄悄把那条缝隙拉大,噙着泪花的大眼睛顺着缝隙向外望去。
她没有瞧见人影,只看见地面上一道鲜红的血迹。
斑驳又扭曲。
“啊——”江厘从梦中惊醒,白净的额头上冒出一层细细的冷汗。
守在病床边的江康平被吓了一跳,手中刚削了一半的苹果猛地掉在地上。
“怎么了末末?”老爷子把水果刀往床头柜上一扔,急忙抽出两张纸巾给江厘擦汗,“做噩梦了吗?”
江厘空落落的目光逐渐有了焦距,她盯着江康平的脸,急促的呼吸慢慢平复。
“爷爷……”她慢吞吞地喊。
“诶。”老爷子应道。
“爷爷。”像为了证实某种可能似的,江厘又弱弱地喊了一声。
“爷爷在这儿呢。”江康平摸了摸江厘的额头,触到一片滚烫。
江康平心头一沉,仔细给江厘掖了掖被子,“末末,你发烧了,等一下,爷爷去给你叫医生。”
江厘轻轻点头,看着江康平把掉在地上的苹果捡起丢进垃圾桶,然后起身推门而出。
空气陷入寂静,江厘躺在病床上,浑身滚烫,心中却发寒。
其实那并不是梦,而是属于姜离的童年记忆。
姜离晕血,但她没想到,成为江厘的自己还会晕血。
也没想到,她一觉醒来,自己还在这个书中的世界里。
江厘揉了揉自己的脸,挤出一个略显苍白的笑。
医生很快被江康平带过来,一番询问检查后,得出结论:“普通的感冒发烧。”
“吃药,打点滴,还是退烧针?”
“吃药捂捂汗就行,”江厘眼巴巴地望着医生,小声说,“我怕疼。”
自家孙女不是娇气的性格,平时更不爱撒娇,文静又乖巧,江康平却总觉得这样的江厘少了点孩子气。
没想到这次放假回来的江厘变了许多,古灵精怪的,还学会撒娇了。
可爱。
看着心里熨帖。
老爷子压住上翘的嘴角,咳了咳,故意把眼睛一横,说:“可是她睡了有十多个小时,真的不是身体哪里有炎症吗?我看……还是吊个水吧。”
“别!”江厘纠结地揪着被子,一瘪嘴,嘟囔说,“其实……我前天晚上熬夜来着。”
“哦?”江康平瞪眼,“刚放假回来不好好睡觉,为什么熬夜?”
“呃……”江厘犹豫半天,试探着开口,“我要是说……为了斗地主,你信吗?”
老爷子神色一凛,江厘缩了缩脖。
医生懒得看爷孙二人拌嘴的场面,转身出去开药,门一关,老爷子严肃的脸上渐渐露出几分傲娇的端倪。
“咳,下次玩斗地主……带我一个。”
雷声大,雨点小,有些出乎意料。
江厘后知后觉地眨了眨眼,“哦……好的。”
取完药后,老爷子本来还想等江厘退了烧再出院,可江厘实在不好意思因为这点小毛病迟迟占着医院宝贵的床位,吃了退烧药便要回家。
江康平大手一挥,豪迈地叫来一辆顶流明星级的保姆车,司机正是陆原。
哎……有钱真好。
江厘看着宽敞气派的车子,暗暗咂舌,揉了揉酸痛的腰腹上了车。
老爷子打电话时特意叮嘱过,于是陆原没开空调,车内有些闷热,江厘便想朝靠窗的座位上坐过去。
“你发着烧,别坐这边。”一个清冽的嗓音在窗边的座位上响起。
江厘抬眸看过去,愣了愣。
“时隅?”
陆原回过头,微笑解释:“开车来时刚好路过时隅表演的场地,顺路带他一程。”
江康平坐稳,问时隅:“小隅是要去哪儿啊?”
正听着歌的时隅摘下一边蓝牙耳机,抬头时棒球帽的帽檐随之向上,露出那双流光内敛的桃花眼,平宁地看向江康平。
“去吃饭。”
老爷子瞬间来了劲头:“那正好,我准备回去给末末煲汤喝,你们两个留下来一起吃吧。”
闻言,本就腰腹酸疼的江厘觉得自己的胃也隐隐作痛起来,正要开口试图阻止老爷子下厨,就听见时隅淡声应道:“好。”
少年,好勇气!
江厘生无可恋地坐到后座,扯过一旁的小毯子盖在肚子上。
过了一会儿,江厘忍不住悄悄端详起坐在窗边的少年。
窗子只拉开了五分之一,风从窗口钻进来,微微吹动少年的额发和衣襟,他葱白修长的手指捏着蓝牙耳机,重新带好,低头按了下手机屏幕,垂眸时能瞧见他的睫毛又密又长。
真好看。
江厘单手托腮,或许是因为她正在发烧,自己的脸颊摸起来有些烫手。
忽然,包里的手机震了震,江厘掏出来一看,发现是来自许飘的慰问:[你好些了吗?]
江厘叹了口气,回:[不太好。]
看见回复的许飘直接拨了个语音通话过来。
“是不是因为大姨妈?”许飘皱眉说,“你每次生理期都疼得死去活来的,这次来也没个征兆。”
江厘愁眉苦脸地揉着小肚子,抱怨道:“哎……做女人好难,下辈子当狗也不当女人。”
许飘乐了:“可是狗狗也有生理期呀。”
江厘一撇嘴,未经大脑脱口而出:“那我当公狗。”
电话那头的许飘:“……”
坐在前方的陆原和江康平:“……”
甚至坐在窗边那个淡漠的少年都回过头来,凉凉地看了她一眼。
江厘:“……”
“换个话题吧。”江厘皮笑肉不笑地对许飘说。
许飘轻轻咳了两声,很给面子地说:“哦对了,既然你身体不舒服,志愿者的事儿你就不用管了,我和负责老师说一声,把你的名额给别人吧。”
“志愿者名额?”江厘满脸疑惑,“我没申请志愿者啊。”
原书这段情节里,江厘确实在放假当晚申请了志愿者名额,但她那天晚上只和许飘约定了去看表演,并没提申请的事。
许飘也愣了:“前天晚上不是你发信息让我帮你申请志愿者名额的么?”
江厘心头弥漫上一股微妙的预感,她连忙把语音通话切成小窗,点开了自己和许飘的聊天记录。
她明明记得那天晚上是许飘先联系的自己,可现在聊天记录上却显示——
江厘:[在吗?]
许飘:[嗯呢,怎么了?]
江厘:[劳动节义演的现场志愿者名额,你可以帮我申请一下吗?我没有负责老师的联系方式。]
许飘:[没问题,包在我身上!]
江厘心中一咯噔,顿时回想起那天晚上在浴室里听到的怪声,再联系起她在喷水广场上听见的那个机械音,恍然大悟。
那个所谓的“系统”,应该就是为了矫正剧情而生,当她的行为不符合原书情节时,系统就会出现并修正剧情。
可是这也不对啊……
江厘蹙起眉,神色凝重。
原书里的劳动节义演一切正常,可万万没有出现女主冲上去献花并对男主道谢的情节,更没有女主被水淋发现自己来大姨妈晕血进医院的狗血剧情。
这些难道不是更离谱吗?为什么系统没有矫正这些?
除非……
系统的作用是有限的。
江厘心想,原书中最大的槽点是男女主始终没有互表心意,而这正是《一厘米靠近》这本双向暗恋小说的核心所在。
她想直接向男主告白,毫无疑问会被系统全力阻拦。
但像她送花而引起剧情发生一连串变动的这种情况,系统似乎无力阻止,它只能矫正一些如申请志愿者这种细小的剧情点,发挥时的力量也很薄弱,连话都说不清楚。
并且,系统也没有阻止“江厘”人设的细微变动,毕竟自打她穿书而来,有过许多ooc的举动,都没能引出系统的矫正。
看来……这是个弱鸡却很恶心人的破系统。
江厘扯了扯嘴角,笑容干涩。
“是我记错了,”江厘对电话那头的许飘说,“那取消名额的事就麻烦你了。”
许飘不以为意地笑了笑:“这有什么麻烦的,你好好休息,记得要多喝热水。”
“嗯。”江厘点头,二人通话结束。
江厘的烧还没完全退,浑身乏力,这会儿更是身心俱疲,她懒懒地往旁边的座子上一靠,阖上眸子,放空大脑。
时隅又一次回过头来,深深地看了江厘一眼,向来淡然的目光里掺杂着某种复杂的情绪,像海底早已冷凝的岩浆,滚烫的温度散尽,被冰冷的海水深深压抑着,不得解脱。
—
到家门口时,几人正好撞上驱车而来的送花员,他的后备箱里满满装的是那晚江厘在路边摊上订的鲜花。
各色的玫瑰、百合、满天星、康乃馨、洋吉梗、非洲菊……
铺开一整片绚烂与浪漫。
还没等下车,江厘就闻见了沁人心脾的花香。
不过,伴随着阵阵芬芳一起飞来的,还有江老爷子怒气冲冲的一句——
“这是哪个刁民要谋害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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