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寝室风波
许飘盯着许答的脸，眼眶泛酸，扭过头不再看，推开凳子就朝外边跑。
江厘连忙放下筷子去追许飘，刚迈出去两步，又折回来，拜托时隅：“帮我俩收一下餐盘，谢了哈！”
闹剧过后，原本正好的四人餐桌上只剩两人。
许答还保持着刚才的姿势，一动不动，被鱼汤打湿的衣襟向下滴着水。
时隅从兜里掏出一包纸巾，拍了拍许答的肩，“擦擦。”
许答丢了魂似的接过，囫囵地道了一声谢。
食堂外。
许飘站在林荫道拐角边上，面朝银杏树，披在肩上的头发被风吹动，发丝扬起，挡住了她的表情。
江厘放轻脚步绕过去，瞧见这小姑娘眼角压着一片红，红晕隐隐有蔓延到鼻尖的趋势，她一时间有些无措。
“许飘……你别哭。”
“我可没哭。”许飘把脸往边上侧了侧，“那么多人看我……丢死人了，都怪许答那个傻逼！”
“他手欠，”江厘选择先给许飘顺气，“你别跟他一般见识。”
“他也配？”许飘把发丝向后捋了捋，低头看了眼自己身上的惨状。
她的裤子湿了一大片，被洇湿的位置有些尴尬，但是她们两个人都没有带纸巾。
江厘脱下外套，系在许飘腰上，挡住了许飘裤子上的湿痕，“走吧，我们先回去把衣服换下来。”
两人回到寝室，与赵嫣不过前后脚的功夫，而和赵嫣一同吃饭的曹慧慧却过了十多分钟才回。
曹慧慧进门时提着一大盒冰镇西瓜，是已经切好的。
“今天水果店的的西瓜是冰镇过的，看着就甜，我买了半个呢，你们快来一起吃呀！”
她喊得热情，却没人理她。
曹慧慧把西瓜放在桌子上，疑惑地环视一周，赵嫣坐在上铺玩手机，许飘在阳台晾衣服，并没看见江厘的身影。
许飘从阳台出来，问曹慧慧：“你刚才说什么？”
曹慧慧指指桌面，“我买了西瓜，你要不要吃呀？”
“不了，你吃吧。”许飘气都气饱了，实在没胃口。
曹慧慧坐下，一边吃西瓜一边打量许飘，过了会儿小心翼翼地说：“许飘，你是不是不高兴呀，发生什么事了吗？”
许飘向来不爱藏着掖着，心情好与不好都挂在脸上，这会儿脸色确实难看，连一向粗神经的曹慧慧都能察觉到不对劲。
更别提心思敏感的赵嫣了。
“还能怎么了，跟人吵架了呗！整天逮谁跟谁发脾气，也不嫌丢人。”赵嫣刷着手机，也不抬头，坐在上铺慢悠悠地晃着脚。
“你他妈少在那阴阳怪气！”许飘本来就压着火，被赵嫣这么一煽动，直接火山式喷发。
“我跟别人吵架，关你屁事？知道我脾气不好还他妈招惹我，你没事犯什么贱？”
赵嫣脸色顿变，放下手机，“你给我把嘴巴放干净点！”
“你怎么不把嘴巴放干净？”许飘毫不让步，“恶不恶心，说话捏着个嗓子给谁听呢？”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什么心思，你不就是对许答有意思吗？可惜了，他没在这，听不见你替他抱不平！”
赵嫣曾经确实追过许答，当初给许答递情书的时候，甚至经了许飘的手，只不过当事人不知情，一直都以为自己那点旖旎之心藏得很好。
此时被许飘戳破，赵嫣又羞又恼，可自己又说不过许飘，气得发抖。
“你……你真是没教养！”
这话一出，吃着瓜的曹慧慧紧跟着一噎，她那颗脆弱的小心脏一下子就沉到了谷底。
曹慧慧艰难地咽下口中的西瓜，悄悄瞥了眼许飘。
许飘的面色比她的心更沉。
“你他妈有种再说一遍？”许飘径直走向赵嫣的床位，一把就将坐在床边的赵嫣扯了下来。
赵嫣跌落在地，胳膊肘磕在床沿上，又麻又疼，缓过来之后，气急败坏地伸手就拽许飘的头发，“你这个神经病！”
许飘猝不及防被拽得向后仰，心里怒火更盛，立刻伸出一只手去掰赵嫣的手指，另一只手摸到赵嫣的长发，也拼命向下拽。
赵嫣发出一声尖叫，对着许飘连蹬带踹，许飘没站稳，扯着赵嫣一起倒在了地上。
她们像两个不要命的疯子，扭打着滚作一团。
曹慧慧吓得扔了西瓜盒子，连忙冲过去拉架，结果在混乱中不知道被谁推了一下，额头一不小心磕在了床角。
江厘提着热水壶还没到门口，就听见寝室里叮咣乱响，赶紧三步并作两步地回来，一开门，寝室里满地狼藉。
桌子上的东西在两人扭打过程中被碰翻在地，地上还有被踩碎的西瓜，黏糊糊的西瓜汁弄得满地都是。
许飘骑在赵嫣身上，死死攥着赵嫣的胳膊，脖子和脸侧都有被指甲抓破的痕迹，曹慧慧一手捂着额头，蹲在一旁试图用另一只手拉开许飘。
“我的天，这是干嘛！”
江厘撇下热水壶，上前先把曹慧慧扶起来，然后站在许飘背后，两只手伸过许飘腋下，把许飘整个人都架了起来。
许飘半站着，还不肯松开赵嫣的长发，江厘只好掰开许飘的手，“冷静，许飘，你先松手，咱们有话好好说。”
身上的钳制消失，赵嫣扭着身子爬起来，两下跳开，躲得老远，“疯狗！疯狗！”
“你他妈还敢骂？”许飘作势又要起身。
“许飘！”
江厘把许飘按进怀里，放轻语气缓缓说：“乖，听话，别闹了。”
许飘头抵在江厘肩上，不吭声了，积攒了许久的气愤和委屈逐渐化作眼泪，控制不住地流出来，一点点打湿了江厘的衣服。
曹慧慧终于松一口气，一屁股坐在江厘对面，把捂着额头的手拿了下来，“嘶……疼死我了。”
她本以为自己只是撞了个包，没想到额头撞破了皮，她凝血功能不太好，染了自己一手血。
正准备找纸巾擦擦，曹慧慧刚一起身，就见对面的江厘盯着自己，目光由呆愣变得涣散，接着眼睛一闭，整个人笔直地倒了下去。
曹慧慧：“……”
曹慧慧：“？”
曹慧慧：“！”
“江厘！”是许飘的惊喊。
—
江康平属实没想到，自家从小到大都没去过几次医院的孙女，会在不到半个月的时间里进两次医院。
幸好……不是有什么大毛病，只是晕血。
但老爷子还是心有余悸地追着医生问了一大堆无关紧要的问题，等到他回来，江厘都已经醒了。
“爷爷？”江厘环顾周围，神情尴尬，“呃……我该不会又是因为晕血……”
别别扭扭的江康平板着脸，“你这丫头！特殊时期，知道自己晕血还不注意着点，上次开的抗焦虑药没有在吃吗？”
江厘：“……倒不是因为这个。”
老爷子转念一想，都这么多天了，生理期似乎应该过去了，“那是因为什么……”
“你在学校受伤了？”老爷子被自己的脑补吓了一跳。
“没有，不是我。”江厘解释完，又想起伤到头的曹慧慧，便问，“来医院的就只有我自己吗？”
江康平摆手，“你宿管老师在隔壁，好像还有三个你们班的小姑娘？我到这里光顾着找你，没太注意。”
江厘掀开被子下床，“爷爷，我去隔壁看看。”
门外走廊上，宿管老师大概是在给王建业和九班班主任打电话，江厘经过时正好听见手机听筒里传来王建业的大嗓门：“什么？第一医院是吧？稍等我马上到！”
江厘推开门，赵嫣和曹慧慧的妈妈也在里边，各自陪在女儿身旁。
曹慧慧安静地坐在床头，额头的伤口已经被医生包扎好；赵嫣站在一边，长发束起，看着干净利落，脸上倒是没有什么打过架的痕迹。
许飘一个人站在离她们比较远的地方，并不垂头，但也不看她们，所有情绪都收敛着，脸侧的指甲抓痕在白皙的皮肤上尤为显眼。
“慧慧，你这伤到底怎么弄的？”曹慧慧的妈妈看似询问女儿，实则来者不善，是在责问别人。
“妈……真是我不小心磕的，和她们俩没关系……”曹慧慧小声说。
曹妈妈瞪着眼，搡了曹慧慧一下，“你把话说清楚，到底怎么回事！”
“就是……”曹慧慧觑着妈妈的脸色，“她们两个起了点冲突，然后我过去想劝一下，不小心撞到头了。”
一直安静的许飘忽地看过来，吐字十分清晰地说：“我和赵嫣打起来了，慧慧想拉架，被赵嫣推了一下才撞到头的，我看到了。”
赵嫣的妈妈衣着光鲜，踩着细高跟鞋，不紧不慢地走到沙发前坐下，笑着打量许飘，“小姑娘，乱说话可是要付出代价的——嫣嫣，说实话，告诉妈妈你推人了吗？”
“我没有，”赵嫣梗着脖子，避开许飘的视线，“我都不知道曹慧慧被推到了，是许飘贼喊捉贼。”
曹妈妈从鼻间发出一声轻哼，“我不管是你们俩谁推的，总之我们家慧慧是因为你们两个才受伤的，你们必须负责！”
“您放心，”赵嫣妈妈语气含笑，看向曹妈妈，目光却并未完全落在对方脸上，“该是我们负的责任，自然不会推脱，不过……”
赵嫣妈妈淡淡瞥了眼许飘，“小小年纪，既打人，又说谎，你父母就是这么教导你的？”
许飘咬着牙冷笑，目光不闪不避，“她既推人，又不承认，你这个母亲就是这么教导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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