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难言关系
许飘猜测,可能是因为下午的家长会,江爷爷有事来不了了,所以江厘才很焦虑。
她不打算哪壶不开提哪壶,就随口扯了个话题:“你说咱们新舍友什么时候搬来?”
江厘放下豆浆杯,不过脑子地说:“下周吧。”
许飘:“……”
听君一席话,如听一席话。
两人在一阵无言中吃完早饭,许飘又把自己装行李用的大兜子掏了出来,对江厘摆了摆手说:“我还得收拾会儿东西,你先去教室吧。”
“好。”江厘把她们饭后剩下的垃圾打包到一起,拎在手里。
出了寝室,江厘顺手带了下门,默默关严。
她知道许飘正在往行李袋里装没用的卷子和书本。
高二进入总复习后,每天做的卷子能有一小沓,整理过错题后就都成了废品,再加上用完的草稿纸和刷完的习题集,一周积攒下来很有分量。
能卖出两瓶汽水钱。
原书里,许飘家境不好,与江家是云泥之别。
“江厘”和许飘自初中就是同学,前者含蓄内敛,后者活泼跳脱,有时候两人站在一起,光从表象上看,别人甚至会认为许飘才是那个大小姐。
但江厘觉得,许飘就是能与“大小姐”这词相称的。
野蛮生长但挺拔向上,脾性率直却心思细腻。
能做自己的主,能在黑白交叠的世界里活得五彩缤纷的,就是生动明媚的大小姐。
江厘转身下楼,丢掉垃圾后掏出手机看了眼时间,然后给许大小姐发了条信息过去:[别磨蹭太久,离早自习不到20分钟了。]
许飘:[马上来。]
江厘刚到教室,就被卫生委员拉住,对方拿着值日表说:“江厘,今天轮到你们小组值日,王老师嘱咐在家长会开始之前把教室打扫一遍。”
“好的。”江厘点头。
卫生委员又说:“你们商量一下,出个人跟班长一起负责接待。”
“那就我吧。”这种挤占个人时间的活儿估计别人也不乐意干,江厘不打算跟人多费口舌,“拿着名册等人一来画个勾就行了吧?”
卫生委员:“对。”
下午王建业来视察教室的时候,江厘和自己值日小组的成员已经动作麻利地打扫完毕,连黑板凹槽里的粉笔灰都给清理干净了。
江厘站在王建业跟前,揩了把额头并不存在的汗,眼底闪着蠢蠢欲动的光亮,就差脸上写着“求表扬”。
王建业迈着四方步踱到窗前,伸出两根手指蹭了下窗框。
瞧见沾在指腹上的灰尘,王建业眯了眯眼,“‘天下大事,必作于细’,下次注意不要留卫生死角。”
江厘:“……”真难伺候。
您可比洁癖患者的强迫症还严重。
得治。
“待会儿谁留下招待家长?”王建业掏出个娘兮兮的碎花手帕擦了擦手指,又规规矩矩地折好放回口袋。
“我。”江厘的表情一言难尽。
她想起书中对于王建业老婆奴的描述,心说你们中年人秀恩爱的方式可真独特。
王建业的目光在江厘脸上停了三秒,“挺好,你就站门口当个吉祥物,家长来了记得说句欢迎。”
江厘:……真不用再补句光临?
哦,应该再挂个红色绶带。
这样看起来才像专业的迎宾人员。
江厘面无表情地想。
“行了,其他人没事儿就该上哪上哪去,别在教室和走廊里晃啊。”王建业嘱咐完,去讲台上摆弄ppt去了。
可惜这帮熊孩子没人听他的。
走廊上乱晃的人并不少,其中就有许答,江厘站到教室门前的时候,他正扒着栏杆朝楼下张望,猴子似的一惊一乍:“奔驰!我操?旁边那是布加迪?天,居然还有劳斯莱斯?”
“啧啧啧……一中还真是卧虎藏龙……”
劳斯莱斯?布加迪?
开这种高调的车一定不是陆原的作风。
奔驰倒还有可能。
陆原是个时间观念很强的人,江厘看了眼时间,估摸着他应该要到了。
其实原书里这次家长会是江康平来参加的,江厘原本挺不理解,她明明没做什么影响这段情节的举动,剧情怎么就莫名其妙修改,变成陆原来开会了呢?
一番琢磨过后,江厘猜测这应该和之前数学卷子自动出现她的字迹一样,是迎合剧情主动迎合她的表现。
总归是好现象。
于是江厘没再纠结,决定顺其自然。
恍神的空当,教室迎来了今天第一位与会家长。
大概是江厘听完王建业的话想象得太有画面感,导致她不自觉代入了迎宾小姐的角色,来人走到江厘面前时,江厘四十五度弯腰,热情地说了句:“欢迎光临!”
面前的女人明显愣了下,“哦……谢谢。”
江厘直起身后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表情凝固了一瞬,为掩饰尴尬紧忙垂下眼帘,盯着手上的名册说:“请问您是哪位同学的家长?”
女人又愣了愣,盯着江厘的脸看了几秒,纤细的眉微微蹙起,不确定地开口:“末末?”
“你不认得我了吗?”
这声音……
江厘抬眸,面前的女人乍看上去不过四十,皮肤很白,不显老态,有一双风韵犹存的桃花眼,目光却是平和而温柔的,和她的声音一样。
江厘怔在原地,痴痴地出声:“妈妈……”
不。不对。
江厘很快反应过来。
虽然这个女人乍一看给她的感觉很像她的妈妈,但仔细看,她们全然不相同,只是有相似的细微特性。
更何况,她现在是在书里,这个女人怎么会是她的妈妈?
“啊?这位阿姨不是时隅的妈妈吗?”站在门另一边的班长十分疑惑,手里捏着笔,不知道该不该画勾。
许答凑过来,冲女人喊了声“月姨”,勾着班长的肩膀说:“对,就是时隅他妈妈。”
“哦……”班长呆呆地低头,在时隅的名字后边慢吞吞地打了个勾。
真奇怪……怎么会有人连自己妈妈都能认错?
时月娴看着江厘,那双与时隅有些相似的桃花眼弯了弯,温和地笑着说:“末末是想妈妈了吗?”
原书里,江康平和江厘都受邀参加了陆原和时月娴的婚礼,时月娴认得她。陆原没有孩子,心中将江厘视如己出,常把“末末”挂在嘴边,久而久之,时月娴也很喜欢她,偶尔还会把她接到家中作客。
这也正是书中男女主相识的契机。
倘若是别人还好,但这个女人竟然是时月娴,一个“江厘”无论如何都不该认错的人。
江厘艰难地思索着借口,“……阿姨今天穿的裙子,我妈妈也有一条,刚才没仔细看……”
“江厘”和她妈妈恨不得一年都见不上一面,这破理由实在蹩脚,可江厘一时根本憋不出别的原因。
这事儿本来就很匪夷所思,哪有人认错亲妈的?
江厘没想到,时月娴真的相信了她的说辞,“那还挺巧。”
“说明我的品味不错。”时月娴伸手帮江厘理了理衣领,动作轻柔,“原来是你今天负责迎接家长呀,那我应该再早来一会儿的,好跟你多说说话。”
江厘的视线集中在女人柔和的眉眼,缓缓说:“没关系的,家长会结束之后也可以……多说说话。”
时月娴想了下,发出邀请:“那末末要不要去阿姨家玩?等会儿让你陆叔叔载着你和时隅一起回去。”
江厘只考虑了半秒,说:“好。”
对面的许答不高兴了,表情夸张地抗议:“月姨,不带你这么重女轻男的,为什么只邀请江厘不邀请我啊?”
“当然也邀请你,”时月娴微笑着说,“你们一起去。”
“好哇。”许答冲时月娴呲开一口白牙,“您先进去吧,我给时隅发个消息。”
时月娴一进门,江厘忍不住拿刀人的目光瞪向许答。
这二货没事儿凑什么热闹?显着你了?
许答低着头往另一边走,毫无察觉地给时隅发着信息,差点撞上人,刚要顺嘴道歉,一抬头,发现是陆原。
“呦!原叔!”许答扬眉,“你和月姨都来给时隅开家长会啊?”
许答扭过头朝班长吆喝:“班长,给隅哥名字后边再画个勾!”
许答常去时隅家找他,和陆原还有时月娴都挺熟,知道些时隅家里的情况,但他并不知晓陆原和江厘的渊源,一直都以为江厘和自己一样,都是因为是时隅的好朋友才会与时隅的家人关系熟稔。
所以他下意识认为陆原也是一道来给时隅开家长会的。
陆原笑着摇头:“不是,我来给江厘开家长会。”
“啊?”许答呆住。
陆原一上楼就看见了站在教室门口的江厘,便没和许答解释,直接朝江厘走过去,“末末,不好意思,我刚在下面找停车位,晚了两分钟。”
班长犹豫不定地攥着笔,问江厘:“这位是……你家长?”
“对的。”陆原颔首。
班长:“可刚才许答不是说……”
江厘顺口解释:“他是时隅家长,也是我家长。”
班长:“……”
他好像撞破了什么不得了的秘密。
许答目瞪口呆地看着陆原走进教室,坐在了江厘的座位上。
“我靠,这啥情况?”
许答攥着手机,飞快地打字,发给时隅:[怎么回事儿?原叔为啥来给江厘开家长会啊?]
那边过了几秒回:[就是你看到的这回事。]
许答懵了,稀里糊涂地问:[你俩到底啥关系?]
等了几秒,时隅没回,许答以为是自己这个“你俩”语焉不详,刚要打字解释“我指的是你和江厘”,那边的消息就发了过来——
[就是你看到的关系。]
他看到的?
那就是……好朋友?
许答心想:原叔是时隅继父,却成了江厘家长,来给江厘开家长会……
他陡然一惊。
我操?难道时隅和江厘是继兄妹?
许答像个急于吃瓜的猹,迫不及待地追问:[那江厘和原叔是啥关系啊?]
聊天框顶端“对方正在输入”的字样显示了很久,许答抓耳挠腮地等着,却迟迟不见时隅的回答。
就在许答忍不住给时隅打语音通话的前一秒,时隅的消息终于姗姗而至。
[我和他什么关系,她和他就是什么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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