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过往
“哒哒!你看这是什么?”
江雁雁蹦蹦跳跳,闪到司燃面前,见他还是抬头看天,索性将脑袋伸到他眼前,手里不停晃动着个东西。
“司燃,司燃,快看一眼我手里的东西!你保证会喜欢的哦!”
司燃眯着眼睛,随意一瞥,眼神侧到一边,看远处的天空。
江雁雁扬着嘴角,拍了下他的肩膀,哥俩好地揽着他,凑到他耳边低声说:“司燃,你不想知道这是什么吗?这可是个顶顶好的东西哦。”
司燃转向她,长叹一口气,哀痛道:“你说,人活着的意义是什么呢?每日里做着重复的事,不觉得了无趣味吗?既无趣味,还活着做什么?”
又来了。
江雁雁无奈抚头,他也不知道是怎么了,状态时好时坏的,永远不是在寻死就是在寻死的路上。最近几日更是奇怪,还爱上了嘟囔,简直化身十万个为什么。
“这个可以让你做一个梦,”江雁雁赶忙扯开话题,微扬下巴,“梦里你能有你最希望的人生,最美好的回忆。”
江雁雁声音悠长,带了蛊惑的意味,司燃不免抬头,喃喃道:“最美好的回忆……”
“心动了吧?离这千里外有个山林,人烟稀少,却是妖怪聚集的地方。我在那里打听到,这世上有块美梦石,想着你或许会喜欢,便替你去寻来了。”
江雁雁眼睛眨着,有些不安。其实这美梦石是她用奖励点在南沉那里换的,这传说也是在府上藏书中无意瞥到的。
她有些担心司燃看破这谎言,说着话头也越来越低。
“这是送我的吗?”
江雁雁松了口气,却抱怨道:“看来我刚刚那一串话你都没听进去,我这就是白说了呗。”
她把那焦黑的石头塞到司燃手上,“是了,给你的。”
“谢谢……”司燃握着那石头,忽然语噎,皱着眉头十分纠结的模样。
“你只要等到酉时,敲碎这石头,然后睡觉就可以了,只是这时间只能到第二日卯时,且机会只有一次。这世上断然找不出第二块美梦石。”
江雁雁没心思去想他为何纠结,只想推着他去用这石头,期盼从他梦境里寻到些线索。
她想知道,他的家人究竟怎么了。她这些日子找了许多人问过,可他们不是闭口不言就是转移话题,问司燃他也不说话,只一脸受伤的样子。
没办法,她如今什么办法都使过了,可司燃似乎对这世界真的没有半分留恋。她只好出此下策。
司燃手里攥着粗糙的石头,在躺椅上坐了许久,眼看着天渐渐地黑下来,他还是起身往屋里走。
江雁雁听到了石头被砸碎的声音,“还好,总算是用了。”
“母亲,我做了一个梦。梦里你死了,等我回来的时候,只看到你的尸骨和牌位。母亲……”
桌子高的小男孩扑在一女人怀里,放声哭着,声音软软的,哭得人好生心疼。
女人面上带笑,轻轻摇摇头,如玉指尖微抬,腕上的白色纱袖滑落一些,露出她白润的皮肤。
她轻轻拍着小男孩的背,温声软语地说着:“阿燃别怕,母亲这不是好好的嘛。阿燃放心,母亲会一直陪着你的。我还要看着我们家阿燃长大,娶一个自己喜欢的女子,同她和和美美到老呢。”
女人巧笑嫣然,只当是小孩子做的噩梦,一直拍着他的背细声安慰,声音温柔到能掐出水。
“我不喜欢这个,拿去收着吧。”
“这个可以留下。”
“这个不行。”
半人高的长木桌前,一个小少年穿着亮丽的青蓝色衣衫,乌黑头发由淡青色发带绕成一个小拳在脑后,发带尾端混着几缕发丝揉入张扬的风里,漆黑眼瞳在比阳光更亮眼。
司燃在他十八岁生辰这天,对着满屋子的奇珍异宝,挑花生一般,勉强点了几个看入眼的,还偏要皱着眉数落手里那把价值连城的金色弓箭。
“不愧是他的品味,俗气的很,只是这弓箭倒还算得上一件宝物。”
说着,他左手挑开肩上长发,抬手,拉弓,射箭,动作一气呵成。弓箭自空中飞扬一刻,稳稳当当落在箭靶上,正中红心。
司燃嘴角弯起,随手将手里弓箭扔给一旁的人,“无趣,去找他比比吧。”
少年的淡青色发带被风吹得飞扬。
此刻,他像蓬勃向上的向日葵,是名副其实的小少爷。
“你还好吗?”
江雁雁看着始终低着头,无言坐在床头的司燃。
他双手摩挲着,眼神忽然惶恐不安起来,左右顾盼。
“还有吗?”
“你干嘛!”江雁雁扒开他忽然攥上来的手,被他眼里的癫狂吓到后退。
她甩不开司燃的手,重重地拍了下他的手,“你冷静点,我说过只有这一个的。”
他眼睛黯淡下来,整个人像泄气的皮球,迅速颓下去,闷闷地又坐到原地。
江雁雁看着他这更加颓废的模样,心里也不是很开心,又觉得自己不该这么做,把人搞得更抑郁了。
“别伤心了,我还陪着你啊,就算全世界的人都不在你身边了,我是永远都会在你身边的。”
她语言激动,动作夸张,张牙舞爪地宣告着。
司燃瞥见眼前一圈小地,有被晨曦拉长的淡淡影子,影子活蹦乱跳,耳边叽叽喳喳,他慢慢抬头,看到眼前人笑脸盈盈。
或许她真的可以陪着我,她是妖怪啊,寿命很长的。
司燃思衬半晌,唇角将将上扬。
门却在此刻应声而开。
“表兄今日倒是有闲情,竟有美人作陪。”
江雁雁抬头望去,只见门口一个花枝招展的男子,面容清秀,脸上却笑的猥琐。
一身花衣的男子越走越近,手上折扇不停敲打手心,他身后还跟着两个黑衣小厮。
“表兄怎的又不理我了?”花衣男子折扇朝后面一扫,两个小厮殷勤地凑到前头来,将手里提着的两个大箱子放到司燃面前。
司燃神色淡淡的,偏头看着另一边天色。
“早就听闻表兄得了个美人,凑近一看,确实是国色天香,与表兄正好合衬呢。这些都是富弟一些薄礼,只盼着能衬得上美人和表兄。博表兄一乐。”
李富说的口干舌燥,姿态尽量放低了,可面前人不为所动,连带着那个小美人也没半分眼色,连口茶都不给人倒。
江雁雁可实在是冤枉,这府上哪里还备着茶叶,有口凉水喝都不错了。
她看着这花哨男子阴阳怪气的模样,又偏偏隐忍着什么,伏低做小的很愤愤。
江雁雁忍不住笑出声来,惹得李富侧目。
李富被这澄澈的眸子一盯,千年老皮竟红了几丝,却又暗地里数落这小美人果然和司燃是一路货色。
“表哥想必也是知道我来的目的,有些话说出来就不好听了……”
他不耐烦起来,见司燃还是一副恹恹的模样,怒声道:“表哥莫不是忘了,姑母临走前再三嘱咐,托你好生照拂我的,如今我母亲卧病在床,家中也负债累累,你难道就冷眼旁观吗?”
司燃顿了半晌,缓缓抬起眼睛,那双黑色眼瞳麻木地看着他。
“钱在,”司燃看着眼前的江雁雁,凝滞片刻,“我会给你钱的,你回去吧。”
李富着急了,他往常给钱都很洒脱,今天怎么这么犹豫,是要先支走自己吗?
“不行,我现在就要!”
江雁雁皱着眉看李富,觉得他那张清秀的脸也越发不顺眼,这世上怎么有脸皮这么厚的人。
李富也意识到不对劲,稍微缓缓语气,“表哥现在就快些给我吧,我还得赶紧去给母亲买药呢,母亲的病愈发重了……”
司燃叹着气,起身往屋内走。李富殷勤地要跟上去。
“别跟上来。”
“好的,我等着表哥。”李富十分听话地停下脚步,他可不想失去这棵摇钱树。
江雁雁朝他摇头,啧啧出声,“你真是让我大开眼界啊,真想不到这世上还有脸皮这么厚的人。先不说你母亲是真生病还是假生病,你也有手有脚吧?自己出去干活不可以吗?”
“再退一步,你有钱供小厮,没钱给你母亲治病?那你这孝心可真是大孝心啊。”
江雁雁的话实在不好听,李富眉头皱的老深,看到面前巧笑嫣然的脸还是收敛几分怒气。
“美人长得好看,说话可真不好听。我是他表亲,姑母在世时又这么疼我,就这么一点钱,他哪里就给不起了。”
江雁雁白了他一眼,懒得听他再叨叨,“总归是你们的家事,我懒得管。”
李富忽然挑眉凑近,语气嘲讽:“美人不也是贴近我表兄,讨点钱来花花的。”
“我可不是……”江雁雁止住话头,嗤笑一声,“罢了,仔细说出来吓死你。”
“切,我堂堂男子汉,怎么可能被一个女人吓着。你只管说便是。”
“我啊,是一个妖怪呢……”
李富哈哈笑起来,尖利的笑声刺耳的很。
“美人怕是话本子看多了,未免太异想天开了。”
江雁雁伸出食指,横在他眼前摇摇,嘴角勾出一丝笑,“看好了哦。”
李富丝毫没把她的话放在心上,听到脚步声,眼巴巴地转头看身后的司燃,却看到司燃怀抱着包裹呆在那里。
“兄长怎么了?”他屁颠屁颠迎上去,接过司燃手里的包裹,为这分量含笑点头个不停。
他转身,客气地要对那美人笑,可眼前哪里还有什么美人。
空荡地上一个奇形怪状的硕然大物,一双猩红的眼睛占据脸的一半,正一瞬不瞬地盯着他。
李富登时腿软,死命抱着手里的东西往后退,“这是什么怪物!滚开啊!这是什么鬼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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