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李富
江雁雁看着李富这狼狈的样子就开心，丧心病狂地朝着他吼叫起来。
怪物的热气喷到身上，李富腿一抖，噗通坐在地上。而他身边那两个小厮早已经吓得晕了过去。
“还死死抱着手里的钱，你是真的不怕死啊。”
怪物竟然口吐人言！李富白眼一翻，支吾一声，当即晕在地上。
“哈哈哈哈哈。”江雁雁笑得前俯后仰，慢慢化成先前的少女模样，走到李富身前，脚尖戳一戳他。
“纸老虎。”江雁雁拍拍手，十分潇洒地转身，衣角甩的飞起。
“司燃，他经常来找你要钱吗？”
“往常是一年一次，近几年三四月一次。”
“为什么要给他钱？”
司燃转头看她，“家母遗言……”
江雁雁目光沉下来，指头死死按着手心，心里如同压着一块重石。
虽然猜到了他母亲的逝世，但听到时还是心痛一瞬。
这个少年，似乎一直很孤独。
空荡又破败的院子，长燃的纸灯，古老的槐树，落寞颓废的黑衣少年。
她看着司燃，忽然从心底生出几丝异样感觉。
可不可以不只是为了任务。
她想拉他到热闹的凡世里，让他真切地爱上生活。
江雁雁想法变化，蹦蹦跳跳地去端着水来，一把泼到李富脸上。
她看着李富呛的咳嗽不止，爬起来瞪着她，瞳孔慢慢变大。
虚空中一道细光闪过，李富瞳孔凝滞，失神片刻，醒悟过来时整个人呆呆的，坐在地上不动。
“他怎么了？”司燃轻轻往前移半步。
江雁雁拍拍他的肩，“无事，让他忘掉我是妖怪罢了。”
司燃松了一口气，却听到她哧哧笑出声。
“还有个好笑的事情。”
她话音未落，那边李富已经懵懵地从地上爬起来，猛地冲到司燃身边，抓住他的手，不停地发颤。
司燃退了一下，转头看江雁雁。
江雁雁嘴角含笑，歪头微微扬眉。
“司燃！这些都给你！全部给你！这些钱都是你的，我不该朝你要钱的，我该死，我以后再也不会朝你要钱了！姑母垂怜，我反而得寸进尺，我罪该万死！”
“他怎么了？”司燃嘴巴张着，缓缓转头。
“哈哈哈哈哈，好玩吗？你瞧瞧他这副模样，也算是自作自受。”
江雁雁笑得前俯后仰，瞥见司燃无所适从的样子，一把拍开李富的手，把人揪着领子抓起来。
“改了点他的记忆，总不能让他记住我是个妖怪吧。”
司燃皱着眉头，微微点头。
“只是我现在妖力还不强，维持时间不会太长，可能两三个月吧。”
“两三个月？那到时候……”
“你着什么急啊，到时候我再给他改一下就是。”江雁雁凑近些，又笑开来，“来啊，现下逗弄他才是要事。可以好好整整他呢。”
司燃无奈地看着她，把李富拽起来，塞到门外，又将那几个小厮也尽数扔出去，扫了下衣角。
“别闹了，去睡觉。”
司燃提溜起江雁雁的脑后衣领，好似提溜着一只小猫咪。
江雁雁不知道为啥，瞬间就老实了，脸上神情收敛起来。
“别生气嘛，我听话，我睡觉。”
江雁雁乖乖化作一只橘色小猫，窝到猫窝里趴着，一双琥珀色眼睛盯着司燃。
司燃无言嗤笑一声，柔和神情，点头道：“乖，睡觉。”
江雁雁在他话毕后立刻闭上眼睛，没一会儿就沉沉睡去。
司燃嘴角轻扬，“真是个心大的。”
李富似乎被吓的不轻，又或许是这笔钱解了他燃眉之急，他没再来找过麻烦。
日子依旧一天天过着，司燃还是性子怏怏的，时好时坏。
江雁雁一直注意着他，持续两周来他都没有再寻死的心思，她慢慢地松懈下来。
院子里便总是有一个躺在槐树下，脸上落着细碎光点的少年。唯一整洁的屋子上头，一只小橘猫懒散地瘫在那里晒太阳。
“他今天似乎格外安静些……”江雁雁翻个身，念叨几句。
“系统发布任务：今日阳光甚好，请宿主带司燃去湖边钓鱼。”
“啊？”江雁雁一脸疑惑地看着脖子上的铃铛，“你认真的吗？”
没有回复。
江雁雁欲言又止，懒洋洋地不想起身。
“请宿主立刻行动，否则你的奖励将会减半。”
“这个奖励我不要了……”
“若任务一直未完成，将会从奖励减半到惩罚。”南沉打断道。
江雁雁瞬时炸起来，“不是啊！你之前不是说只有一个任务的吗？”
“那是终极任务。”
“跟我玩文字游戏？”江雁雁笑了。
南沉的声音透出些无奈，“这是上头改的，我也是刚刚收到消息。”
江雁雁骂骂咧咧地起身，落地时已变成一个窈窕女子。
她揪着司燃的衣袖，不耐烦地说：“带你去钓鱼。”
“等一下！”司燃话语还没落，已是眼前一黑。
再睁开眼睛时，是满眼的清澈湖水和碧蓝的天空，岸边四散着些不知名的小花，阳光温温柔柔的照耀着这里。
安静又祥和。
如果忽略江雁雁一直念念叨叨的嘴巴的话。
司燃摇摇头，听话地在她安排的小木凳子上坐好，手里也被她塞了个鱼竿。
“会钓鱼吗？”江雁雁妖力平平，但使得炉火纯青。
她为自己能变出这么多东西高兴，脸上带些笑意，嘴里不再小声吐槽。
“会一点。”
“你教教我吧？怎么钓鱼啊？要多久才能钓上来？”
江雁雁叽叽喳喳绕着他走，手里不停摆弄那鱼竿。
面对这灼热视线，司燃脸微红，难得吞吐：“我好像，只会甩个竿……”
“啥？”江雁雁步子顿住。
这个我也会啊！
她面上却笑着，还央着司燃替她挥竿，又牟足劲夸着他挥竿利索又好看。
司燃脸更红了，漆黑的眼睛死命盯着丝线，期盼着鱼儿快快咬钩。
一小时过去，水面平静。
两小时过去，江雁雁眼睛不自觉地闭上，又匆匆睁开。
三小时过去，江雁雁将鱼竿小心放到一边，化作猫咪，窝在晒得暖暖的草地上眯着眼。
反正她把司燃带来钓鱼了，这任务应该也是完成了，她何必这么累。
这么想着，她用法术传音给司燃：“司燃，我们回去吧？没钓到便算了，都怪我临时起意。我们去买条鱼也是一样的。”
司燃嘴唇抿得紧紧的，眼神不动，“不一样，再等等吧。”
他声音低若不可闻，江雁雁却听得真切。她楞了会儿，没再说什么。
中午太阳毒辣起来，司燃脸上汗珠点点，手却稳稳不动。
江雁雁窝在那里又翻了个身，有些嫌弃地施法。旁边无声长出棵矮树，枝繁叶茂的，恰恰挡住两人头上烈阳。
真是个倔脾气，江雁雁暗暗摇头。
鱼线微微晃动，司燃眼睛一亮，猛然收竿。
滴滴水珠下，空中肥鱼定格般随着晶莹鱼线凝滞在空中。
江雁雁蹦蹦跳跳地欢呼，司燃也笑起来，嘴边显现出一个小酒窝。
“大功告成！我们回去吧！我可以烤鱼给你吃，我烤鱼技术可好了！”
司燃将东西收起来，笑着点头。
江雁雁化作女子形态，攥住他的手腕，一施法，两人瞬间便回到了院子里。
“把鱼给我吧，你去歇着，看我给你露一手。”江雁雁一把拿过他手里的水桶，手骤然一沉，“倒有些分量。”
司燃要接过来，一句“我来”没说出口，那水桶已经晃晃悠悠地飘到半空中。
江雁雁挑着眉毛，神色飞扬，指尖点点光闪，“我厉害吧。”
司燃眨巴眼睛，傻傻点头。
“等着吧，给你点更厉害的瞧瞧。”
司燃看着她撩起袖子，颇有大干一番的架势，摇头跟上去。
江雁雁动作很快，没一会儿就把那肥美的鱼做成一道色香味俱全的烤鱼。
酥脆外壳上浇着浓稠酱汁，满屋都飘着烤鱼的香辣香气，混着些碳火的味道，让人胃口大开。
“尝尝啊？”江雁雁生撑在灶台边上，微仰头看他，“快尝尝，这还有热乎米饭呢。”
司燃接过饭，看了一眼灶台边的一片狼藉，犹豫一瞬，夹起一块烤鱼，就着米饭吃下去。
“怎么样啊？”江雁雁身后忽然现出个猫尾巴，晃晃悠悠地，“怎么了？”
司燃收回视线，嘴角勾起，重重地点下头，“好吃，你也吃啊。”
江雁雁这才笑出来，嘻嘻哈哈地端起来吃，“确实好吃，看来我手艺比以前更加精进了，你真是有口福。”
司燃扭头，看到她身后的猫尾巴翘的老高，噗嗤一声笑出来。
“怎么了？”江雁雁呆愣片刻。
司燃伸出手指着她嘴边，笑言：“嘴上沾着饭粒了，还有……”
“还有什么？”江雁雁舔掉嘴边的饭粒。
他看着江雁雁恢复平静，逐渐消失的尾巴，嘴角含笑，晃晃头没说什么。
这只鱼个头大的很，肉质也鲜美。两个人都就着烤鱼吃了足足两大碗米饭，肚皮滚圆地躺到摇椅上，看夕阳下的天空。
昏黄阳光照耀着暗淡室内，斜斜影子拉长。
江雁雁内心平静又满足，摸摸肚子，问道：“你有喜欢这个世界一点吗？”
司燃沉默半晌，眼神停在江雁雁身上，柔和起来。
“喜欢。”
“喜欢就好。”
铜铃铛里传出声响：“恭喜宿主，司燃对世界的眷念度增加。现为15，待达到100，您的任务便达成。”
江雁雁缓缓点头，她离回家又近一步了。
可这声响在司燃耳里听来，是清风裹挟而来的阵阵清脆铃声。
他喃喃：“这铃声真好听。”
“是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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