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唐僧师尊
众人停下动作，齐齐看向青崖仙尊。江雁雁也一瞬不瞬地望着他，心里想着或许师尊真的是隐藏的绝世高手。
青崖仙尊清清嗓子，看向祁进皱眉的脸，扬声道：“祁进，俗语有云，放下屠刀，立地成佛。如今你残害不下千条性命，纵使放下屠刀也无法成佛。只是若诚心忏悔，安抚那些已逝之人的亲属，事情还算有转圜余地。”
江雁雁张着嘴，偷眼看那边祁魔的表情，见他只是皱眉无奈弹指，心下松了口气。
还好，看来那魔王不想一刀杀掉啰嗦的师尊。
“师尊，咱们打不过就少说点话吧……”江雁雁悄悄说，抬手轻扯他衣角。
“你懂什么，为师这叫战术。”青崖仙尊一脸正经，转头又苦大仇深地对着祁进说起话。
“那些亡魂，他们也是有家人挂念的。你作为庇佑南境的人，莫说你是不是心甘情愿的，但南境子民，他们也是将你视为最尊敬的人。我听说，他们每年收成都上供半数给你，即便你从来不要求。”
祁进神色稍稍动容，想到那些摆满宫殿门口的粮食和一张张朴素又真诚的笑脸。
但很快，莫名的愤怒便充斥在他心间，耳边是阴魂不散的尖细嗓音，叫嚣着的只有一句话。
“杀光他们！杀光他们！都该死！”
他眼睛逐渐透出血红色，脑子里几丝清明在眼神触到江雁雁时猛然浮现。他竭力平息气息，克制着后退，几乎是眨眼间就消逝在空中。
“如今因为你一人的杀孽，导致南境众民流离失所，终日惶惶不安，就算是念在那些过往，你都不该再执迷不悟下去。苦海无涯，回头是岸啊……”
“师尊，您是来念经的吧？”江雁雁晃着脑袋，眼看着青崖仙尊嘴巴动个不停，像极了念经的唐僧。
她环顾左右，见那人已经消失，反倒是那些神仙颇为无奈地看着这边。她拍拍青崖仙尊的肩膀，温声道：“师尊，歇歇吧，他走了……”
青崖仙尊不急不慢地说着：“这就走了？我还有很多道理没告诉他呢，年轻人真是急躁的很。乖徒，你可要谨记为师教诲，莫要学他那般。”
江雁雁忙忙点头，拽着他想离开，可她灵力实在微小，也不知如何腾云驾雾。
周围神仙匆匆离去，她间或听到几句碎语。
“神神叨叨的，竟学些不入流的东西。”
“少说些吧，仔细祸害到你……”
江雁雁扭头看去，触到些讳莫如深的表情，面带犹疑地转过头。但所幸他们走得差不多了，即便青崖仙尊还碎碎念个没完，她也好受多了。
“师尊？我们不驾云吗？”
青崖仙尊碎碎念完后就一路带着江雁雁到了北境城门下，径直往北境内走。
“不是说晕吗？北境你也没来过，修炼快一个月了，就当是嘉奖你一下，好好玩几天吧。饿吗？先去吃点东西？”
江雁雁扬起笑容，眼睛亮着，兴奋地看向两边商铺，被形形色色的场景迷住了眼，“南境的流民应该都安排好了吧？”
“早都安排好了。看祁进那样子，也摸不准他会不会再发疯，这些流民应该会暂时在北境待一段时间，等事情平息再遣返回去。”
她低着头，又想起那个神色癫狂又脆弱的女人，问道：“徐夫人怎么样了？她的女儿……她一定很伤心吧……”
“伤心是必然的，所幸有药仙在，她脑子已经没什么大碍，就是平日里总怏怏坐在那里发呆，估计还要些时间才能走出来。”青崖仙尊面露惋惜，很快又扬起笑，拽着她衣角，“女人应该都喜欢衣服，看你这身衣服也穿了许久，不如换一套换换心情，顺便给徐夫人也带一套。”
江雁雁摸摸手上衣袖，这衣服是青崖仙尊的旧衣，素白的，只是有些偏大。她向师尊要了两件，改了改，只觉得神仙的衣服就是不一样，如轻纱一样柔软轻薄，又温暖绵软。
女生向来是爱华服的，江雁雁也不例外，能穿到新奇好看的衣服肯定高兴。所以她当即蹦蹦跳跳地在街道边成衣店挑选，只觉得每一套都新奇好看。
各家店衣着款式很是不同，衣物用料也各分讲究，那店家嘴里说的话就更玄乎。
“小姑娘，我家这衣服用的料子，可是天上仙人穿的，传言仙人的衣服是锦云织就，玉净瓶仙水漂洗，每一件都独一无二，你瞧瞧我这衣裳样式就能看出来了吧。”
店家自豪地拍拍胸口，十分坦荡地等着江雁雁的夸奖，可过了许久，这话语始终没落下，反倒更安静。
他狐疑转头，只见小姑娘盯着一套轻纱织就的衣裙看迷了眼。
他摇摇头走过去，“小姑娘眼光不太行啊，这都是要处理掉的次货了。样式倒还好，就是这衣裙实在太寡淡……”
这衣裙通体浅蓝，上头用同色丝线绣满了暗纹。暗纹是普通的小花，虽然绣满了却不扎眼，乍看上去确实寡淡，尤其在这满屋华服的比较下。
“我喜欢这件，就要这件吧？”江雁雁对身边的青崖仙尊说道。
青崖仙尊笑着点头，“喜欢就买，为师别的不说，银子完全够花。你可是我收的第一个徒弟，我肯定是会好好对你的。以后想吃什么穿什么就跟为师说，别怕花钱。这钱啊，就是得花在该花的人身上……”
那店家起先一听青崖仙尊自称为师，还想问问他教啥的，可店家都把衣衫拿下来打包好递到小姑娘手里，那师尊话头还没止住。
江雁雁触到店家欲言又止的表情，赶忙催促青崖仙尊付钱，见他还想跟店家说话急忙拉着人走了。
“哎，你这徒弟，刚给你买了新衣裳就对为师这么粗暴。慢点走，这么着急做什么。”
店家看着两人吵吵嚷嚷的背影，摇摇头，“这么不靠谱的师尊？看来也教不了什么。”
两人来到一家酒楼，青崖仙尊似乎与店小二很熟识，扯起家常来一句都不带停的。
“邵公子，你们这边坐，菜稍候便来。”店小二轻轻合上门，转身擦擦头上的汗，如释重负地喘口气。
“师尊，你话真的太多了。”江雁雁拿起杯子给他斟茶，又说，“准确来说，应该是话多且密。看看那店小二，他都被你吓着了。”
“这叫友好交流，小跟班得好好学着，懂吗？”青崖仙尊说着，将茶水端起来喝掉，“这茶还是一样难喝，他们家别的都好，就是这茶水，千年不变的，总是喜欢用江家的早春茶叶，又苦又涩。”
江雁雁也端起来喝，只尝了一小口脸就皱巴到一处，“确实太苦了……”
她瞧见果盘里有方糖，赶忙拿起一块塞到嘴里，又捻起一颗凑到师尊嘴边，“师尊，吃糖？”
青崖仙尊眼神闪烁，接过那糖放到嘴里，笑着，“有个小徒弟还真不错，知道关心人，也不算白养你这么些天。”
江雁雁砸吧着嘴里的糖，没吭声，又欢喜地摸摸那新衣裳，眼神若有似无地停留在屋里的屏风上。
“怎么了？”青崖仙尊挑起嘴角，眼神掠过那屏风，“这么喜欢这身新衣裳？”
“喜欢就换吧，屏风遮的严实，我再尝尝这茶。”
江雁雁看向门口，门栓不知何时栓上了，绕到屏风后头才发现窗户也关的很紧，起先感觉到的风声似乎是臆想出的。
她淡淡一笑，手脚麻利地将衣服换下，衣服稍有些大了，但她摸着这花样纹路，只觉得欢喜，又有些似曾相识的熟悉感觉。
“不错，就是大了些，帮你改改？”青崖仙尊看着淡蓝色衣衫将她衬得气色都好些，心下也欣慰，笑着问，似乎在看邻家小妹。
见江雁雁点头，他才手指轻点。只片刻，她身上的衣服便无声无息地调整大小。
她动动手脚，转了几圈，满意地扬起个笑，眼睛亮亮的，“多谢师尊！”
“好了好了，知道了，声音别这么大，吵的很。”青崖仙尊微皱眉头，手捂着耳朵，嫌弃地瞥一眼她，又笑道：“过会儿有好吃的，你多吃点。小丫头十三岁了吧，太瘦了些，得多吃点。”
江雁雁眼眶一热，在陌生的地方能有个关心你的人，难免会感动。她也没在意青崖仙尊怎么知道她年纪的，虽然她这一个多月以来没有告知过任何信息，但是神仙嘛，不与常人同。
拴着的门不知何时打开了，店小二殷勤地将饭菜都端上桌，江雁雁闻着香气吞吞口水，眼巴巴看着青崖仙尊。
“看着我作甚。来，尝尝这道糖醋鱼，是店里的招牌菜，你师尊我每次来必点。”他声音带着些兴奋，殷切等待江雁雁的好评。
江雁雁猛点头，直说，“好香啊，这鱼肉又嫩又没骨头，味道也恰好，真的好吃！”
“那当然，这可是玉湖泉里的鱼，寿命极短且生活在泉底，顶顶难寻。喜欢吃就多吃点，不够吃就让他们再上写，为师钱多的很。”
青崖仙尊自豪地拍拍胸脯，又给她夹一筷子菜。
两人高高兴兴地吃完了一顿饭，在街上晃悠着消食。
江雁雁瞧见那里有捏陶塑的就在街道边，看着新奇便想凑上去，没注意到拐弯处撞上来的人。青崖仙尊也被熟识的人缠住了，见江雁雁乖巧地站在那看陶塑，也没分心思过去。
“对不住，小姑娘，小人手脚笨，没注意到您！真是对不住！”
江雁雁被撞得一踉跄，刚想发作却见那人是个白发苍苍的老人，费力地挑着泔水桶，此刻正焦急地朝她道歉。
她叹口气，摆摆手，“没事，您以后看着些就是。”
老人一愣，赶忙道谢，“姑娘宽宏大量，只是这衣裳……小人这只有几文钱……您看看……”
厚茧遍布的手掏出来油腻的几文钱，江雁雁没要，让他走掉后手却握着身前和裙角沾满的泔水，心情颓丧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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