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桃花伯伯
江雁雁自从踏进北境城门,运气就不太好。
起先是被人撞,磕磕碰碰倒是常事,她也没太在意。后来就是街边人搬货差点扔她身上,还是师尊眼疾手快拉开她。再然后便是这新衣上沾的泔水。
她丧气地将裙角放下,想着找清水擦擦,耳边传来一道声音。
“怎么了?衣裳怎么脏了?”
江雁雁扭头,带着笑,佯装轻松,“刚刚没注意,和个老人家撞上,泔水洒到新衣上了。”
“伤心了。”青崖仙尊走过去看看她的衣裳,淡蓝色的衣裙上沾上大半的深色泔水还有不知名的食物残渣。
“说来也怪,你这小丫头运气怎的比我还差,往常这泔水是得洒到为师身上的。看来是乖徒怕为师有损形象,替我挡灾来了。”
说话间,他已经带着江雁雁到了暗处。
几个呼吸间,江雁雁身上的衣服就在青崖仙尊的法力下恢复原貌。
她揪起那处焕然一新的衣角,心情已经没那么好,但她收敛住,仰头朝他笑,“能替师尊解忧,徒弟很开心。”
青崖仙尊一怔,敲敲她的头,“这么殷勤,怕不是又有事情要求我。”
“什么啊,你把徒弟想成什么人了。”江雁雁抱怨一句,拉起他袖角,问道:“师尊,咱们什么时候回山上啊?”
“之前还说着山上不好,太安静了不喜欢,现在才出来多久,又想着回山上了。”青崖仙尊走在前面,分出些心神到后头。
两人不紧不慢地走着,没几时便到达一处小客栈,门口挂着个铜制招牌,上书桃花客栈二字,进去一看是一个小小的四合院,稍显破败,只是满院子的桃花树满眼郁郁葱葱的绿色,凑近一看有些已开了花苞。
“桃花老伯,你身体还是很康健啊,面色也越发红润,真是人比花娇了。”
那老伯穿着身褐色衣衫,手拄着根拐杖,上头雕着桃花样式。但老伯此刻红着脸,一副气势汹汹的样子,抬着拐杖冲过来,对着青崖仙尊就是一顿招呼。
“说了多少次,喊陶伯!年级也不小了性子还这么顽劣!看我今天不好好整治你一番,骨头打正了你才能好好说话罢!”
“桃花老伯,你先别打!我领个小徒弟给你看看!”
“我虽老了步子也不比你慢……小徒弟?”桃花老伯慢下来,这才注意到门口站着个局促的小丫头,正不好意思地朝他笑。
“老伯好。”江雁雁忙笑着点头,还凑近几步要搀着他。
桃花老伯笑眯眯地看她,顺着她搀扶的动作往屋里走,“小姑娘长得真清秀,就是太瘦了点,过会儿我给你多做些好吃的,多吃点。”
“小姑娘多大了?跟着他做什么,别给你带坏了。”桃花老伯一边招呼江雁雁坐下,一边在厨房里忙活,嘴上还不忘数落青崖仙尊,“老大不小的人了,整日里晃悠乱转,也不说找个媳妇安顿下来。”
“桃花老伯,我说了……陶伯!陶伯……”青崖仙尊挑开正对着他鼻尖的拐杖,忙改换称呼,“都跟你说了,是去赚钱的。你瞧瞧,这么些银子,可就是这几个月赚的,我厉害吧。”
他扬着头,晃悠着手里重重的钱袋,那钱袋上绣着栩栩如生的桃花。
江雁雁轻轻摇头,暗道师尊此刻真像只嘚瑟的孔雀,虽然好看,挑着眉毛的样子却有些欠揍。
陶伯接过他手上的钱袋,重重敲了下他的头,“我是开客栈的,钱够用,那用得着你经常给我钱。”
“那就当做是我们师徒二人住桃花客栈的费用,您作为这的掌柜,收这银子是理所应当的。”
陶伯知道他要是不收,这小子又得走时塞到他枕头下,硌得他睡不安稳觉,也没再推脱,细细收到老地方,又歉意地朝着江雁雁笑。
“小姑娘叫什么名字啊?跟着这混小子受委屈了吧?肯定是他给你饿瘦的。你跟着他能学什么,就他这三脚猫功夫,挨打都不够看的。不如留在老伯这,老伯做甜酒酿圆子给你吃,是用桃花酒哦。”
陶伯摸摸她的头,笑得眼睛都眯起来。
江雁雁看着眼前慈眉善目的老人,控制不住地想点头,但身边的青崖仙尊已经横插一脚进来,嚷嚷个不停。
“陶伯,你这是什么话啊!她是我徒弟,我还能饿死她不成。我给她买可多好吃的,都把她喂胖多少了,她之前更瘦,瘦骨嶙峋的好像要断气一样,那可怜劲……你打我干什么!”
青崖仙尊躲开陶伯再次挥下来的巴掌,揉着肩膀,委屈地看一眼陶伯。
陶伯吹胡子瞪眼,“你乱说什么呢!什么断气,快呸呸呸!”
“好,哎,我说,呸呸呸。”
青崖仙尊被陶伯按头照做,语气抱怨嘴角却带着丝笑。
“老伯?那灶上的菜好像要糊了……”江雁雁弱弱开口。
陶伯赶忙跑过去,本来还想骂青崖仙尊几句,见小姑娘跟了上来,又笑着说,“饿了吗?很快就好。怜青,去拿点吃的给小姑娘垫点肚子。”
“不用了,老伯,我不饿呢。我就是帮帮您。”江雁雁说着,目光在这间小厨房内环顾,很快便找到了碗筷。
“不用,你快出去。这厨房里脏的很,别弄脏你衣裳。”
江雁雁灵活地躲开陶伯推拒的手,“衣裳脏了洗洗便是,我看老伯亲近,想帮帮您嘛。”
刻意拖长的语调带着小女孩的娇俏,陶伯怜爱地笑着,无可奈何般说道:“好,那你小心着,别伤到哪里。”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陶伯,”青崖仙尊高喊,“你可小心着点。”
“别乱说话,闭上嘴喝你的酒。”
“得,感情我多余了,那我去外头走走。”青崖仙尊一口闷掉酒,面上是分毫未减的笑意,大步走到院子里。
“这小子,老不着调。”陶伯笑骂,没再理会,手脚麻利地做菜。
“老伯,我叫江雁雁,江水的江,鸿雁的雁。”
“是个好名字,真是个好姑娘,当他的徒弟是他有福气。”
“没有,师……师父也很好的,待我很好,虽然话多了些。”
“他啊,就是嘴碎,你别理他就是。”
说笑间,饭菜已经陆续被端上桌,江雁雁跑到院子里去找青崖仙尊,看到一身白衣的男子靠着桃花树干睡的正香。
她走近些,只觉得实在是人比花娇,平日里话多的很,睡着了就更让人无法忽略他的美貌。
江雁雁看迷了眼,晃神好一番才摇醒青崖仙尊,动作慌乱就显得暴力了些,“师父!快点起床了!睡在这里不冷吗?师父!师父!”
青崖仙尊身子被大幅度晃动,脑袋昏昏睁眼,龇牙咧嘴地假意凶她,“是为师太惯着你了是吧!就不能温柔些,你瞧瞧别人收的徒弟,哪个不是温柔似水,乖巧听话啊……哎,你别走啊……为师正在训诫你呢!”
“邵怜青!嚷什么嚷!快来吃饭!”
“好嘞!来了。”青崖仙尊听到陶伯的话,屁颠屁颠跑过去,才坐下,两双手分别从两处来,各夹着一个鸡腿到他碗里。
陶伯和江雁雁都愣住了,茫然对视着。还是陶伯先反应过来,扁着嘴说她,“雁娃娃,我给你夹的鸡腿,给这小子做什么。”
他又把鸡腿夹到江雁雁碗里,笑道:“你吃。”
“怜青吃这个,我老了,鸡腿也咬不动。”
邵怜青望着粒粒饱满的晶莹米饭,和那个手掌大的鸡腿,恍神片刻,抬头时已恢复如常,调笑道:“真好,现在不仅能啃老,还能啃小了……”
“真不正经,快吃你的。”陶伯又摁住他的头,强行组织他的话语输出。
一顿饭和和气气地吃完,江雁雁越看陶伯越觉亲切,只感觉他真像她的爷爷,对他就贴得更近,像个小尾巴跟在他身后,帮着擦桌子收碗筷。陶伯这边才劝住让她别动,那边她已经把碗洗好了,还笑嘻嘻问他碗筷该放哪里。
“说了你别动,小姑娘的手怎么能碰凉水呢。”
其实在北境,三月末的水也不算很冷,江雁雁将碗筷洗完连手都没红。但陶伯还是心疼地拉住她的手,让她涂面脂。
“这面脂可是南境一个商人来这里时卖给我的,他说了,这是现今最珍贵的面脂,连王公贵族都不一定能用上。你快涂些在手上。”
江雁雁在催促之下挖了一些放到手上揉搓,只片刻,那油腻之感便瞬间化作清水一样融进皮肤里,温热舒爽。
她也不知晓什么才是最好的,也不在乎什么好的,老人家能这么想着她她心里就觉得暖洋洋,即便老人家是为着师尊的缘故。
“对了,刚刚有个小丫头来这,说你要的菜都送来了,我让她放到院子里了。”青崖仙尊暗中用法术扫地,想到些什么忽然扭头朝他们说着。
“应该是林丫头送来的,我最近这些天总在她们家订菜。唉,也是个可怜人。”陶伯到院子里翻看那些菜,嘴上念叨个不停,“那林丫头是老林在小道上捡的,才两三岁吧,豆芽一样小,在外头冻得浑身都紫了,眼泪都糊在脸上冻成冰柱。如今养了也有七八年了,现在帮着种些菜,平日里就往各个酒馆客栈送。”
“所幸这日子是越来越好了,老林也能松口气。”陶伯长叹一声。
青崖仙尊猛然住嘴,将未说完的话吞进肚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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