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找寻
“林爷爷这是在做什么？”
“他在挑花。”
“挑花？什么意思？”江雁雁兀自吞咽口水，在冷风里又靠近邵怜青一些。
“顾名思义，就是挑选他觉得合适的花。”邵怜青敲一下她的头，浅笑着，“我说你这傻徒弟，这就吓成如今模样。当初看到魔王都没见你吓成这样，几朵花罢了，有我在，定不会让你伤着。”
江雁雁心依旧悬着，总感觉这事越发大了，可她嘴上只说，“有师尊在，我自然是不担心的。”
邵怜青知道她在嘴硬，却并没有多说，眼神一直望着前头的林爷爷，看到他手中已然握了满满的花，左顾右盼似乎仍然在寻找下一朵。
“即便是那种妖花，林爷爷摘这种花能做什么？他连走路都费劲，难不成还要去暗杀谁？”江雁雁看着他古怪举动，那行走的步伐似乎都快了几分，愈发疑惑，“他老实卖菜，哪里来的仇家啊？”
“先看他怎么做再说。”邵怜青冷冷说完，两人便蹲在此草丛边一直等着，直等到腿发麻了林爷爷才离开那片腐烂土地。
江雁雁跟上去，回头一看，淡淡月光下，那整片腐地上，依旧不知疲倦地开花凋零，透着诡异色彩。
她打个寒颤，赶忙跟上邵怜青。
两人一路跟着林爷爷，看到他在无人街道里游走闲逛，脚步松散又无声无息，于各处扔着花。
“林爷爷这花扔的，也没个什么规律啊。东扔一朵，西放一朵。”江雁雁缩在邵怜青身边，悄声道。
邵怜青右手轻压她背，将人压得更低些，偷摸声道：“如今这花背后许是有更大的隐情，那妖怪肯定隐瞒了些东西，妖王那手段都逼迫他不能，看来这件事甚大，许是牵绊很多人。”
江雁雁只点头，身子越发匍低些。
林爷爷几乎将北境城内周边都逛遍了，扔花又没有任何章法，直乱逛到初见晨光才原路返回。
他们又沿路跟在林爷爷身后，只见林爷爷一回到小屋就背身要锁门。江雁雁赶忙拽住邵怜青躲到墙根处，过了会儿听到落锁的声音，两人才慢慢走出去。
江雁雁趴在窗台上往里瞧，见林爷爷一脸安然地躺在床铺上，一副熟睡模样。
她跟着邵怜青去了另一间房，看到他捏了个咒，四周便连细小风声都隔绝了。
“刚刚林爷爷转头关门时，我匆匆瞧见他面容一眼，总觉得他不太正常。就像被些什么东西所操纵，与他白日神态相差太多。”江雁雁自顾自说道，还给他倒了杯水。
茶碗粗糙，邵怜青拿在手里，眉头微皱，稍抿一口，不经意间将茶碗摆在桌上。
“学了这些天，总算没白学，他身上确实怨气过重，与白日不同。倒是没枉费你师尊苦心教你，以后出去也好说我有了个半吊子徒弟。”邵怜青没什么正形，瘫在凳子上嘻嘻哈哈。
江雁雁叹口气，指节敲敲木桌，咬牙切齿道：“师尊！现在都什么时候了！你明明刚刚担心的要死，现在却这么一副无所谓的模样。要是又有人捡到那些妖花可怎么办？他们可不会破这阵法，也没有师尊这么厉害！”
邵怜青眼角藏着笑，看她气得张牙舞爪，才慢悠悠地张开手。只片刻，他手上出现个蓝色布袋，看着平平无奇，可他打开一看，里面尽数是那些各类妖花。
江雁雁一时怔住，“这些是林爷爷扔的”
“对啊，瞧瞧为师这速度，偷偷摸摸就将他的半夜成果尽数揽入这袋子里，好好学学啊。”邵怜青仰着头，像只花孔雀。
“知道了，师尊真厉害，师尊真聪明，师尊真是这天下仅有的妙人。”江雁雁弯嘴笑着，赞扬话张口就来。
邵怜青反倒听得更开心，脸上笑意深几分，“当时除了林爷爷，也没有什么其他行踪古怪的人。如今看来，怕是与那片诡异的腐地脱不开关系。我早已传信给方师祖，他们不日便会赶到，届时我们再商讨这事。只是我有些担心，这件事情或许与南境那片腐地也有关系。”
江雁雁惊叹，“南境也有这种腐地”
“有，方师祖让几位仙家去南境追查魔王下落，没几日就发现南境某座山上也有大片大片的腐地，与我们看过的一致。只是南境那片腐地上，并没有这些奇怪的妖花。”
“而且，据他们所描述，那片腐地颜色也要浅淡些。”
江雁雁逐渐反应过来，点点头，喝口茶压惊，心里不由得想到那个魔王的癫狂模样。
林爷爷是空洞的，但那个魔王是疯狂的，似乎联系不到一起去。
她这么想着便问出口来，邵怜青也凝神思考一会儿，转念又挑眉笑，哥俩好地揽着她肩膀。
“傻徒弟，真相都掩盖于表象下。等着吧，到时候让你看看为师修为之深厚。”
江雁雁乖巧点头，等第二日林爷爷醒来，又去套他的话，看林爷爷一副懵懵姿态，想必确实是局外人。而林爷爷只是念叨着身上不舒爽，总感觉很累。
江雁雁胡乱点头，将话题扯开，心里却道:能不累嘛，您这老骨头上山下山的，还在北境城内逛了一圈。
他们二人回去路上，方师祖就带着一群仙人来了。这一行人堵在山腰上，随意放一个结界圈住一块地，就开始商讨。
“依我所见，速速将腐地圈起来，将涉事人员先行关押，等事情水落石出再放出来也行。”
江雁雁反驳道：“林爷爷一个老人，还带着个十多岁的小姑娘，你们将他关起来，先不说那些损失的钱，难不成就让那些菜白白烂在地里吗？”
“嘁，一个小仙都算不上的丫头。我们说话做事，哪里有你插嘴的份。”
邵怜青抚着江雁雁的肩膀，轻声笑道：“她插不上嘴，我总是能说一两句话吧。如今之计，只消用仙力将腐地圈起来便可隐匿它气息，这样再有心智被迷惑的人去采妖花，也找不到腐地所在，自然就无功而返。”
那人要开口，被邵怜青打断，“我和我徒儿会去南境找寻魔王下落，想要同我们一起的仙人现在就可以站出来。”
众仙低头，顾左右而言他。
江雁雁气得往前走一步，又被邵怜青拽回来。他语气淡然，依旧是一副笑模样，“既然无人愿意一起，还劳烦各位查清这腐地为何会惹得人失控，仿若被控制的状态。希望到时将魔王寻到，此事可以妥善解决。”
“如此，我们便先告辞了。”邵怜青垂首作揖，宽大袖口翻飞，分外潇洒。
江雁雁憋着气不想俯身作揖，旁边伸过来一只手，按着她的脑袋，将她身子摁下去一点。她没办法，草草行礼，转身便从结界空隙间走了。
邵怜青无奈摇头，跟了出去。
南境何其大，他们两个在这么大地方找人，谈何容易。即便邵怜青潜入魔王府邸，取得了他贴身物品，探到了他气息以及那段时间的回溯影像，也还是无济于事。
他们又不死心地找了几遍，可魔王留下最后踪迹的那座山，他们用仙法翻了一遍又一遍，都没有寻到魔王的一丝踪迹。
“这魔王是叫祁进吧？”江雁雁忽然说道。
邵怜青抬眼看她，想了几番，“是他的名字没错，可你是如何得知的他的名字在北境可算是禁忌，除了为首的几个神仙，极少有人敢提起他的名字。”
江雁雁也有些茫然，她眨眨眼睛，喃喃道：“我也不知道怎么的，忽然就想起这么个名字，许是当天方师祖他们和魔王大战时，谁说了一嘴吧。”
“先别说这些了，为今之计，快点找到祁进才是正经事。”邵怜青说着，又皱起眉头，不自觉地来回踱步。
江雁雁也跟在他后头，与他模样无二。
两人一前一后走着，到一处位置又掉转头，另一处位置再转回来。如此几番下来，江雁雁猛的停下来，被邵怜青撞了一个踉跄。
“谋杀亲师啊！好啊好啊，为师矜矜业业，待你如若亲生孩儿，你竟是这般待我的吗？”邵怜青摸着胸口，装腔作势道。
“师尊，别闹了。”江雁雁白他一眼，又道：“我们做了那么多功夫，祁进必定只会是在此处。既然遍寻不见，说不定是躲起来了。此山上古怪的地方，便只有那片腐地，说不准他是和师尊一样，也被困在那妖花幻境里头了”
邵怜青神色复杂，话语染上几分哀伤，“若真是这样的话，他大概也是凶多吉少。”
江雁雁没料到这般严重，又想到师尊那时的情况，一时冷汗频出。
原来当时境况竟这般凶险。虽说她一开始只把邵怜青当任务对象，但人非草木，焉能无情。这么些天相处下来，总不希望他死于非命。
她想着，忽然有些愤怒，语气也凶狠几分，“这次师尊要进幻境的话，我也得同去。”
“你去做甚？你仙力堪堪自保，带上你是徒增烦恼。”邵怜青想到幻境之残忍，终究不忍心。
她毕竟是个十多岁的孩子，邵怜青千岁有余，都对心魔难以自控，更何况是她。
江雁雁不听他的，语气更加坚定些，“不行！我必须得跟着你，幻境内既然这般凶险，我就不能次次只让师尊以身犯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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