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第18章
北城隼西路232号门外。
老李一脸焦急的原地乱转,怎么会就去买个饭的功夫人没了?他又不敢贸然向前,怕打草惊蛇。
“死道士怎么还不来?”
“准备什么东西去了啊,徒弟都没了!”
他在附近找了许久,眼看着林知新都从报社回家。而望道没出现,更让老李头皮发麻的是陈木古不见了。
而他,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阳光悄然离去,寒风渐起,孤影独倚。整个北城都陷入了一阵连走路声都觉得明显的静寂,各家各户紧闭门窗,不论枪支弹药或是狗叫鸡鸣,都不会惊醒任何人。
老李缩在角落里,不过一天。他满脸胡茬,眼睛紧盯着前方还亮着光的房子,脚下的青石路冰冷又沉默。
已经过去一天了。
如果望道再不出现,他就要坚持不住去巡捕房报警了。
“老道阿,你再不来就真出人命了。”
“到底人去哪了?”
老李想破脑袋也弄不明白,怎么就剩下他一个人在这死守。陈木古应该不会有什么危险吧?
“怎么就你自己?”
“嚯!”老李吓得跳了一下,回头确认是望道那老货,嘴上开始骂骂咧咧,“你上哪去了啊?知不知道我吓死了?”
望道懒得理他,仰仰下巴问道:“我徒弟呢?”
“丢了,”老李脸色不好看起来。
“啥玩意丢了?”
“你徒弟,陈木古,丢了!”
老李将事情说了一遍,余光止不住打量消失一天的老道。发觉对方换了新的道袍,平时老是挽个小啾啾的头发被束起,上头还插了一根木簪。
咋的,抓个鬼还需要换身衣服?
望道表情凝重起来,沉吟片刻后说道:“你去敲门。”
老李怔了一个:“我?”
“不然呢?”
“我去打草惊蛇吗?”
望道幽幽地瞧着老李。
老李:“……”行,你牛逼,我干活。
夜里的冷风悄悄刮过。老李来紧衣领,莫名觉得脊背阴冷,心脏怦怦直跳。每一步他都觉得必须看见望道才行,于是几乎一步三回头。
后头观察的望道,只能用眼神催促老李快点。
“咚咚咚。”
“谁啊?”轻轻柔柔的声音从里头响起。
老李吞咽一下口水,强忍着颤音:“大妹子,我住你家前头。家里来客人,盐不够了,能借我点不?”
“有的,你等一下啊。”
院子传来一道熟悉的男声:“语儿,谁啊?”
“前巷邻居来借盐的。”
“老赵家吧?”
“你去取,我开门。”
老李嘴角一僵。林知新可是见过他的啊,这怎么办?
“慌什么?”不知何时出现的望道,倚在黑暗里,只能勉强瞧见一个轮廓。
老李心里松了口气。
“吱呀。”
门从里头拉开。林知新瞧清楚来人,微微一怔,“你……”他话还没说出来,就对上从老李身后冒出地望道直勾勾的眼神。
隐隐含有杀气?
林知新见过的人多了,下意识防备起来。
“你们想做什么?”
老李一脸尴尬,不知道怎么接话,低下头移开视线,等着望道解决。
“扑通——”
“知新——”
重物倒地的声音伴随着女子的惊呼。
老李蒙得抬头,震惊地望着晕过去的林知新。随即,他睁大眼看向望道,显然没反应过来什么情况。
而望道已越过他朝里走去。
站在院中的女子,后退几步,惊恐地看着来人,害怕地问道:“你,你想做什么?”
身后呆住的老李迟钝的反应过来,赶紧狠掐大腿一把,弯腰将林知新从门口拖进来,伸长脖子往四周看了看,确认没人后,直接将门关上,还不忘朝望道说:“老道,你别为难人家姑娘,赶紧弄晕,咱好救人。”
望道没理他,视线紧紧盯着院中穿着淡绿色旗袍瑟瑟发抖的女子。她如海棠花似的满眼恐惧。
“披上人皮久了,就忘记自己是个什么玩意了?”
老李震惊看向望道,又看向院中温婉可人的女子。
她后退一步,柔柔地说:“你胡说什么?我要叫人了。”
望道冷冷地看着她,丝毫不在意,扬起桃木剑指去,问道:“在哪。”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女子泪眼婆娑,求助地看向老李。
老李默默后退一步,抬起头看天,假装什么都没有发生。
“最后问你一遍,人在哪。”
忽地。昏暗光线下的女子褪去恐惧,淡淡一笑,向前一步,嘴里开始吟唱起曲子,一声比一声凄厉地从她嘴里传出来。
老李脑子开始发蒙,他好像看见他们一家正在吃饭。
“急急如律令,祖师爷开路。”
“清如明镜,心如止水。不入黄泉,只入玉门。”
望道嘴里念着,手里捞起一张黄符,眼神锁定弹起琵琶的女子。对方似乎打算硬抗,但是他没这个时间耽误。随即,望道从怀里掏出一个瓷瓶子倒出里头的红丸子,微微一揉。紧接着一个侧身翻过去,将化成黑狗血的丸子撒过去。
女子避之不及,被撒了个正着。曲子停,血尽染,人皮褪。她面容融化,发出一阵阵尖叫,不过几时宛如失去生命一般躺在地上,身体逐渐露出白纸。
“我天,”刚从地上爬起来的老李连滚带爬远了一点。
不怎么明亮的灯光里,一具被毁了脸的纸人躺在地上。
望道淡淡看了一眼,便移开目光,往二楼看去。巨大的黑雾盘旋着,冲天的怨气在房子里弥漫开来。
摸了摸腰间满满当当的黑狗血,望道往老李那边看了一眼,说:“在下头等着。”
老李连连点头。
院子里的光都不怎么亮,进入屋内更是暗了许多。望道摸出一张符,默念几句,蹭得一道火光燃起。
他将火往前探了探,阴冷的气息便退散几分。
望道蹙紧表情,扫了一眼,往楼梯走去。刚一踩上去就是吱吱呀呀地响,他身体紧绷,神情谨慎。
每一步都走得小心,望道取出罗盘,中心的龙头乱转,好一会儿才定向西面。
那里有两间屋子,望道站在靠近楼梯的那间门口,迟疑了一下又走向另外一间。手中的火光摇摇晃晃,一会蓝一会绿。
望道停住,他扭头往身后漆黑的位置看去。
一丝光也没有。
望道屏住呼吸回过头,右手从怀里摸出一个符咒,嘴里默念几句,一个快速转身,将符仍向黑暗里。
光照亮一瞬,望道僵住。
一个身形巨大,四肢诡异的女人塞满了整个空间,红旗袍被撑得不像样子。她空荡荡的眼眶宛如深渊,直直盯着望道。
阿真没说完。
望道心中微惊,怨气居然如此之重。她死前究竟受到了什么样的折磨,才能在死后变成这副模样。
实在是让人很难不惊讶。
“林夕绣,你已死,前尘往事尽了,何必在执着于人间?”
望道凝视着前方,可惜并未得到回应。这么僵持下去不是个办法。望道看了一下紧闭着门的屋子,大概推开的那一瞬,她就会进攻。
但,陈木古段帆飞在哪?
“他们被收入纸人内,就在你手边的屋子里。”
望道微微侧头,瞅向声音出处。那是一位抱着琵琶的女子,她眉眼间有股淡淡忧愁,似乎还有什么话想说,却无法开口。
不待他问什么,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纸人屋里。
陈木古早早就听见外头的动静,心里清楚是望道与老李来了。只是他不能动,未干的颜料在黑暗中导致视线模糊,什么忙也帮不了,光干着急。
“主人会赢吗?”
其他纸人小声地议论。
“会吧。”
“我也觉得,她比我见过的主人厉害太多。”
“可不是,新主人挺不错的。”
“唉,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虽是如此,但可惜了千语姐姐。”
此话一出,周遭纸人蓦地一静。
陈木古听出,这句出自抱他去画脸的纸人声音。
新主人?
它们不是林夕绣的?
陈木古听它们说得糊里糊涂,偏偏没办法说话。还没待他弄明白,就听见它们里头有一个说:“老道士好像同主人打起来了!”
闻言,陈木古立马全神贯注地听外面的情况。
“不知好歹!”
望道悬空而起,背撞到墙上,生生吐出一口血来。他扶着墙站起来,眼神凌厉地盯向黑暗里的怨气,怒气冲冲地说,“今天老道不灭了你誓不回观。”
说着,他就拔出桃木剑,盘腿而坐。
望道閤眼,将剑往手心一划,不断念咒。
“祖师爷在上,小徒拜三头。”
“今日求灭怨,来日定叩齿。”
“三七不出头,怨鬼在人间。”
“人命皆枉之,阎王来取之。”
黢黑的屋子里,桃木剑隐隐光辉,身躯晃动。望道倏地睁开眼,眸中一道金光闪过,剑宛如飞鹰直入而下。
一阵戳入干枯皮肉的声音乍起,女声凄唳如锁魂,直叫人脑子发疼。
那盘在一处的怨人鬼,瞪圆空荡荡的眼眶,四肢缩成一团,一道道血泪顺着狰狞可怖的疤痕滑下,眉心钉稍稍松开。她沙哑又撕裂地冲望道不断地叫唤,仿佛是要喊尽心中委屈,一丝一毫都不愿在继续咽在喉咙里。
隐约间,那一声声凄惨的叫声汇成一句句:“我恨,我恨这天不公,我恨这世道不公,我恨尽天下父母,我恨尽世间不忠男子。”
极大的怨气迎面扑来,望道扑哧一声吐出一口鲜血,捂住胸口,不可思议地望着已无反抗之力的怨人鬼。她竟为了这一击,生生成了怨的容器?这可是真的永世不得超生啊。
须臾间,一阵异香铺满整个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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