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第30章
陈木古略感不自在,但还是维持着面无表情。
察觉到段帆飞的视线,三寸立马答:“我,我不知道啊。”
“真的不知道吗?”
三寸倏地抬头,与陈木古对视,一时间,那紧盯的眼神,他只觉得无处遁形。他张了张嘴,嗓子眼就跟塞了一个石头似的,硬生生挤不出来“真不知道”几个字。
等不到回答,陈木古一句一句地说:“三寸,巡捕房办案,实话实说,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段帆飞微皱眉。
一旁的老六抬了一下下巴,一开始将他压过来的齐子,突然一脚踩在三寸的脊背上。他比三寸高大雄壮许多,一用力脚下头的小身板就哀嚎地叫起来。
齐子冷脸一黑,再次用力,阴狠地说:“你三寸胆子肥了?敢在段爷和六哥面前耍心眼,你真当我不知道你今天突然有钱去赌了一把大的?在这装什么装?”
“错了,我错了,我说,我全说,饶命啊!”
“六哥,我错了真的错了。段爷段爷,我什么都说!”
三寸脸色煞白,惨叫声在院子里此起彼伏。
段帆飞往陈木古的方向看了一眼,发现他似乎看不过眼,选择移开撇开头,消瘦的下颌线弧度漂亮。
小幅度地摇摇头,段帆飞啧了一下:“行了,齐子松开。”
陈木古正看院子种的一支月季花,等他们完事,闻言,视线移过去,不着痕迹地蹙了一下眉。就这?在西城的人下手可比这几个人狠多了。
这个三寸一看就是油腔滑调的人,一张嘴真话不知道有几句。
挨了一顿揍得三寸一个吭都不敢打:“昨天晚上我的确看见魏敏来了,是魏家开车送来的,来的还有那个小丫头,我听魏敏叫她小荷。正巧我打酒,她发现我,就给我了一笔钱,让我闭嘴不能把她今天晚上出现在这儿的事情说出去,任何人都不能提。我就好奇,好奇她一个千金大小姐大半夜来出事的大剧院里做什么,就躲在一旁偷看,结果等了好长时间,都忍不住要回去的时候。她才从里头走出去,看上去哭得很惨,梨花带雨的老漂亮了。”
“之后呢?”陈木古问,按理说他和段帆飞也在。
三寸蓦地打了一个寒颤,唯唯诺诺地说:“之后,之后,”他扫了一眼段帆飞与老六,好似一狠心,带着几分讨好地说,“之后我就看着魏敏坐上魏家的车离开,然后一扭头就看见段爷跟你躺在大剧院门口的台阶,四周阴森森的老吓人了。”
“然后呢?”
“我本来想叫人来,好在段爷脸前讨个好。谁知道巡捕房的人来了,将你们带走。我就呕了一口气,结,结果……”
三寸看着他们,吧唧吧唧嘴,难以接受地说:“我好像撞鬼了。”
陈木古还没说话,老六直接上去一巴掌拍在三寸后脑勺:“你丫唬谁呢?真当我老六好糊弄?给老子好好说话。”
“……”
“老六,冷静点。你让我搭档问。”
段帆飞无奈地拦住。
老六不忿地踢了一脚三寸,疼得他哇哇叫,才站到一旁不再吭声。
陈木古只能盯着众人的目光再次开口:“怎么个撞法?”
此话一出,四周的视线有微妙,就算是陈木古不想说什么,也能清楚地感受一股子微妙又质疑的意思。
只是他们看着段帆飞没反应,好像没什么大不了的,所以不太好出声。
倒是三寸一副见到亲人的感动样,泪眼婆娑地看着他,十分殷勤:“爷,我跟人说这事,硬生生从昨天晚上到齐子把我抓过来,都没人相信我。”
陈木古:“……”
“麻烦你说重点。”
三寸赶忙点点头:“魏敏不是给我了一笔钱让我闭嘴吗,我就想再去赌两把。这么好的事让我遇上,那肯定是今个运气绝了,说不定还能赢个好彩头。”
老六瞪他一眼,三寸赶紧加快语速。
“我从大剧院门前路过,突然门就开了,里头滚出来一个又大又圆的珍珠,我一时鬼迷心窍,想着反正三更半夜没什么人,就想捡起来。谁知道那他妈哪是珍珠,分明是一颗眼珠子,给我吓得啊,差点一口气没上来。”
院子里一片安静,除了陈木古段帆飞。其他人都是一脸不耐烦,要不是没人下话,那三寸肯定要挨死揍,就甭想从这离开。
不过,如果不是顾摹乘,他们可能就不会来询问什么,巡捕房要求严谨,接下来还需要三寸去做一个笔录。陈木古担心夜长梦多,与段帆飞低语:“你能不能现在就让人去巡捕房让小陈带人过来做笔录?”
段帆飞应允:“老六,你安排个人去巡捕房把陈兆叫来。”
“巡捕房?”三寸大惊。
陈木古:“做个笔录,不是抓你。”
吓死了,三寸松了一口气,摊在地上缓一缓。
陈木古不动声色看着三寸。他撞鬼了,为什么丝毫怨气都感觉不到,不应该啊。那沈月澜只是吓一吓三寸?并不是真的要他的命。
那么是为什么呢?是看见魏敏,还是收了魏敏的钱?还是两者都有?
“想什么呢?”
陈木古抬眼,将心中想法与段帆飞说了说。
段帆飞挑眉:“你这个疑惑没有存在的必要,不论他是想吓还是想杀都代表他与魏敏关系匪浅。你跟我都晕过去了,魏敏还能屁事没有地走出来,这还需要什么东西来证明两个人的关系吗?”
陈木古抿嘴:“那我们现在只需要弄清楚沈月澜为什么要把尸体带回来,又为什么不肯离去?以及他的死究竟是意外还是蓄意?”
“对,”段帆飞抬手揉了一把陈木古的头,在他不可置信的视线里,继续说,“你还要弄清楚一点。”
“什么?”
“我们追其根本是在办案,不是在抓鬼。你心态要摆正,现在并不是你将鬼抓了或者说灭了就行。”
陈木古沉默下来,思考了最近发生的事情,以及顾摹乘与段帆飞所说,一时也忘了移开头。半晌,他小幅度地点头:“我明白了。”
在巡捕房与道士抓鬼,最大的区别在于,巡捕房需要证据和真相。
院子里光线不多,饶是太阳当空,也照不进来多少。
老六派去叫陈兆来的是齐子。二人之间不知道有什么故事,彼此互相看都眼不是眼,嘴不是嘴,走个路都带着气。
一个站在阳光下,一个站在阴影处。
段帆飞扫了二人一眼,没过问,就交代了事宜,就等着小陈录完笔录。他往老六身旁一站,视线定在院子里看笔录的陈木古身上。光一缕一缕的稀疏而下,他的睫毛根根分明地化成一道道阴影,殷红的唇瓣紧紧地抿在一起,眉头十分细微的轻蹙。
“你这小搭档生得不错啊,”老六打趣,“你甭看了,人一会要抽你。”
段帆飞一挑眉,丝毫不畏惧,反倒朝陈木古投来的视线淡淡一笑,跟个毫无危险的狗崽子一样。老六手在身上擦了擦,想吸烟就得顾及身边的祖宗,无奈翻了一个白眼,低语:“段爷,我看人小孩不错,你又没什么朋友,好不容易有了一个就甭作了啊。”
说起来惭愧,老六今年三十几岁,比段帆飞大了十几岁。但特别忧心这孩子。早认识段帆飞的时候,小崽子才十五岁。他心甘情愿地叫他一句爷,是因为段帆飞救过他,人会办事又待他们这些粗人是实心实意,并且在他眼中段帆飞就跟他亲弟弟一样。
哪家家人不希望自家孩子能有一两个知根知底真心相待的好朋友?就他看人这几年,这孩子不错,是个能深交的人,比段帆飞身边那些傻b强多了。回回看见段帆飞身边那些脑子有问题的公子哥,他都觉得真是白瞎,但凡能做点什么东西,他非得揍那几个不成事的一顿。
段帆飞:“……”
“不是,王老六,你什么意思,还当我是几年前的小孩啊?”
“你现在也不大啊,”老六笑眯眯地说。
段帆飞不知道想到什么,一时失笑:“行行行,你是老大哥,我是小弟。”
“得了吧你。”
“起,起开,做你大哥,那我不得寿命少十年。”
陈木古余光注意着段帆飞,看到他和老六靠在门框上聊天,二人之间的气氛像极了大哥和弟弟。
“对了老六,你看听没听过一个叫沈月澜的人,”段帆飞始终觉得这个名字有点熟悉,但就是想不起来是在哪听过。
“沈月澜?”
老六沉思了一会儿,一拍脑门。
“埃,他不就是你二十岁生日去淮南河赛龙船,二药趁乱去接私活要逮的人吗?当时还闹到了巡捕房,你摆平的啊。”
“就那弱不禁风,生得跟个娘们一样的男人。”
“好像就叫什么月澜。”
“当时可让二药吃了大亏,不过也因为这一次,二药那小心思彻底没了,开始踏踏实实的干活赚钱。”
段帆飞想了一会,怪不得,这都是前年的事了。当时好像是二药没逮到人,反而被人送去巡捕房,具体因为什么来着?
“二药呢?”
“跟船去了。”
“当时二药为什么抓沈月澜?”
“这个我还真没印象了。”
“二药什么时候回来?”
老六算算了日期,琢磨着说:“一来一回三个月,他年前就去了,现在也差不多该回来了,估计就这两天。”
“行,等他回来一起喝酒。”
“得嘞。”
他们聊完,小陈也问完三寸,示意身边做记录的探员可以结束了。他就悄悄往陈木古那边微微地偏了一下头,支支吾吾地问:“陈先生,这人证不会是段小少爷武力威胁或者金钱诱惑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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