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第十一章
余德水欠的钱当然没有五十万。
那些放债的借人钱之前,惯例是要把人摸透的。
余德水这么一个没出息的人,所有财产也就一栋不值钱的乡下平房。外加上一个身无所长的老婆和一个刚上初中的小孩。
能抵几个钱
唯一还有点说头的,是他那个从小就俊俏的不行,大了又到城市里当明星的养子。
可惜也没见他火,手里能有几个钱
只不过,余德水能借到的钱有限,可耐不住他借的是高利贷,滚雪球似的越欠越多。
他倒是想赖账,奈何对方是他惹不起的人。
放话要剁他的手!
宣淮拿了五十万回来,他原本惊喜这债能还上了,他的手保住了。
可很快,他念头一转,还钱的心思又淡了,跑路的心反而更坚决了。
有了这五十万,他干什么不行,到外头吃香的喝辣的,怎么都比在这白云镇待着痛快。
再说了,他跑了,这不是老婆孩子还都在这吗自然有人帮他还钱。
他又想到宣淮,这个翅膀硬了的兔崽子,随随便便一出手就拿了这么多钱,他手上肯定还不止这些。
他拿着从宣淮裤兜里掏出来的手机,那手机铃声还在孜孜不倦的响着。
他看了宣淮一眼,见他白着脸,嘴唇毫无血色,乌黑的发被冷汗打湿,一个男人居然有了几分弱质楚楚的模样,怪惹人怜的。
他眼睛一转,来电显示上三个大字,“周连祁”。
“周连祁,这男人是谁”他问。
宣淮后脑勺破了,太阳穴突突的疼,听到周连祁的名字心里一跳,面上却平静道:“我同事。”
周连祁脱离了周家,没钱没势的,他不想把他扯进来。
毕竟余德水就是个疯子。
余德水有些狐疑:“大过年给你打电话的同事”
电话铃声响了很久,终于断了。
宣淮暗暗松了口气。
余德水皱起眉头,很快又松开:“既然是你同事,大小也算个明星吧,手头怎么也有点钱吧。。”
宣淮神色防备的看着他。
余德水乐了:“你这么看着我干嘛老子不是你亲爹!白养你这么大,你就是该孝敬我的。我告诉你,你再想办法筹点钱来,就…凑个一百万整。我就当你欠我的恩情全还清了。”
看他这架势,宣淮倒感觉出来,他是想跑路了。
要是让他跑了,想做个了断不知道要到何年何月。
他当机立断:“你要是立个字据和我断绝关系,我,我能再凑三十万给你。”
“三十万你给老子听清楚了,再拿五十万给我,一毛钱都不能少。”
“再说了,”余德水干脆搬了把椅子坐下,“你之前这五十万哪儿来的?”
宣淮早料到他会问,正想用糊弄苏桂香的理由也糊弄他,没想到又有电话进来了。
铃声突兀的响起,余德水一看,居然还是“周连祁”。
他不耐烦的想按断,眼睛一眯,想到了什么:“你该不会是被人包了吧。”
他上下打量宣淮,瞧他一身细皮嫩肉的,一张脸看着清纯,微微上挑的眼尾却勾人的很,愈发觉得自己猜对了。
“这就是那包你的老板吧。”他晃了晃手里的手机。
宣淮还是不想把周连祁拉下水,“他不是。”
“不是”
“包我的是别人,他真是我同事。”他硬着头皮回答。
余德水一听宣淮真被人包了,也懒得纠结周连祁到底是谁了,他当即挂断了电话,“你去找那个老板再拿五十万出来,我马上签字据给你,以后咱们两清。”
余德水这种人的话宣淮才不会信,但他得先稳着他。
他装作上钩的样子,打算再刺激余德水一把“我,他现在挺疼我的,我要是这能弄到钱,你能和我妈离婚吗。”
苏桂香原本有些虚弱的靠在椅背上,听到这话不自觉僵直了背看向余德水。
余德水嗤笑一声,“行啊,那得看你那个老板多疼你啊,能给你出多少钱。”
“我可告诉你,我没耐心等你,现在是下午一点多钟”他抬眼看了看挂钟,“两点前,你再拿两百万给我,我就和你们娘俩一刀两断。”
事情急转直下,完全脱离了宣淮预先的打算。
他原本是想先拿钱帮余德水还了赌债,用五十万震住他,再画个大饼吊着他。
这样他才好和苏桂香说清楚,把余澄安排妥当,最后再借着周家的势达成目的。
可他没想到余德水这么豁得出去,为了这么些钱,居然打算背井离乡去外头漂着。
现在他也懒得计较余德水张口要多少钱了,他要的越多反而就越舍不得走。
宣淮点了点头:“好,两百万就两百万,你现在就去写字据,我,我给老板打电话。”
余德水见宣淮答应的干脆,突然有些警惕,狐疑道:“你该不会是想打电话找人来救你吧。”
宣淮坦然回看他:“你又不会杀了我,我有什么好找人来救我的。我不过就是想和你这个人渣脱离关系罢了,不然你以为我为什么带这么多钱回来,吃饱了撑得来扶贫吗”
这话说的直白又难听,余德水半信半疑,但总算放下了些戒心。不过他不打算给宣淮松绑,“你说你要打给谁,我在旁边看着你。”
宣淮能屈能伸,打定注意要给周家求助了,但又有点怕露馅。
他来了这么些天,手机里居然就只存了三个周家的电话,一个是家里的座机,一个是张律的,还有一个周连祁。
要是打了头两个,对面一声小少爷,他估计马上就得露馅。
周连祁就更不行了。
他居然有些进退两难。
余德水见他犹豫,怕煮熟的鸭子飞了,催促道:“说啊,打给谁”
宣淮咬了咬牙,说:“张律”。
到时候张律要是叫他小少爷,他就和余德水说这是情趣。
余德水拿着他的手机摆弄了一会,找到张律的名字,正要拨出去。
“笃笃”外头传来两声不疾不徐的敲门声。
余德水唬了一跳,差点没拿住手机,该不会是那些人来了吧。
不可能啊,这会才不到两点,他们给的最后期限明明是傍晚六点啊。
“笃笃”,又是两声,力道与前边分毫不差。
敲门的人显然很有耐性。
余德水紧握着手机的手一松,镇静下来。要是那群人,没人开门的话早就踹门了,哪儿可能再敲。
他看了眼苏桂香,“是不是余澄回来了。”
苏桂香原本呆坐在那,一想到这个可能,立马激动的挣扎起来,哀求道:“你快放了我们吧,别让小澄看到我们这样。”
余德水残忍一笑,大步走过去把门打开。
笑容却凝在了脸上。
门外站着个他不认识的青年,冷峻矜贵,站在他这小破屋门前,显得与周遭格格不入。
原本他这样的人,有眼也识不了金镶玉的。偏偏这半年他跟着那群狐朋狗友出入白玉堂,算是长了点见识,一看这年轻人手上戴的表,立马就知道眼前这位是个有钱的主。
那青年声线平稳,淡淡开口:“宣淮呢”
余德水愣了愣,电光火石间想到了什么,立马扯出个浮夸的笑,露出一口被烟酒侵蚀的黄牙:“是张律张老板吧!您等会,宣淮就在里头呢!那个…屋里乱,您外头稍等一会,稍等一会!”
说罢啪的一声把门又关上了。
青年猝不及防被关在门外,挑了挑眉。
半晌若有所思的垂眸,轻声重复道:“张律,张老板”
门内,余德水快步走回里屋,笑的咧歪了嘴,配上他那张在白玉堂被揍的青紫的脸,看起来滑稽极了。
他手脚麻利的帮宣淮解开绳子,一边解一边说:“想不到你小子有点能耐,勾的大老板主动跑到这穷乡僻壤来找你啊。还这么年轻这么帅,怪不得你这操蛋的清高性子能让人给包了。”
宣淮压根不知道他在说什么,莫名其妙的被他松了绑,整个人一头雾水。
他又去给苏桂香松绑,刚一解开就朝厨房方向推搡了她一把,吩咐道:“快去把饭菜热热,好好招待贵客!”
苏桂香勉强稳住身形,回头看了一眼宣淮,犹犹豫豫的去了。
余德水搓了搓手,兴奋地在原地转了个圈,突然想到那五十万还背在他身上。
他匆匆跑进房间,把包锁进衣柜里,钥匙贴身放在了上衣的内兜。
他觉得他碰上大鱼了!
这么年轻不经事儿的有钱老板,还为了他这便宜儿子跑这么大老远,说不准就是真爱啊!
他这钱保管有着落了,瞅准机会指不定还能捞笔更大的。
他胡乱整了整自己的衣服,早就忘了自己脸上还顶着那滑稽的伤。
宣淮被他扯着一块去开门,临到门前他压低声音威胁道:“不该说的话别瞎说,要不然我一辈子赖着你!你好好在你老板面前表现,把钱给我弄到手听见没有!”
宣淮被他扯得踉跄,胡乱点了点头,压根弄不懂接下来会什么情况。
谁来了,难道是外公不放心,叫了张律过来
张律勉强也算年轻也算帅吧,毕竟在余德水的想象里,那个包他的老板估计就是那种秃顶油腻暴发富的形象。
他正打算开门,又被余德水拽回来,理了理他歪了的衣领,又拨了拨他有些乱的头发。
宣淮强忍着拍开他的冲动,干脆利落的开了门。
碧空如洗,万里无云。
一个欣长挺拔的身影站在他面前,一双锋利的眼睛直直看向他,几乎让他有种无所遁形之感。
宣淮头皮发麻,周连祁怎么会在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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