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风穿堂
夜色沉沦。
偌大的船上只剩下姜流儿一人，皎洁的月光给他盖上了一条银色的被子。
突然，一阵莫名的心悸涌上心头，姜流儿睁开双眼，眼神如炬。
可平静的洛河上除了一轮圆月倒映在水中之外，连一朵浪花都没有。
姜流儿脚尖轻点落在了河面，就如同落在平地一般，他俯下身子用手舀了一把洛河水，冰冷刺骨。
姜流儿只觉得奇怪，但又说不上哪里奇怪。
他沉思了半天，实在想不出，也就重新回到船上继续做起了他的美梦来。
东方泛起了鱼肚白，清晨的雾水打湿了姜流儿的头发，眉毛和衣衫。
他却丝毫不自知，一阵轻微的鼾声正从他的鼻间发出，嘴角不自觉的挂上了一丝晶莹透明的液体。
“你看姜公子这副模样，就跟路边的乞丐似的！”
“可不是，哪有昨日里潇洒倜傥的样子！”
“嘻嘻，你看他还咽口水呢，不知道他做的什么下流梦哩！”
一大早，云裳船上的舞女歌姬早已在收拾打扮准备今日的表演，当他们看到船首呼呼大睡的姜流儿之时，纷纷调笑起来。
“老鸨子，什么时候靠岸啊！你要是耽搁了我跟云裳仙子幽会，我可饶不了你！”
声音是从岸边传来的。
此时，云裳花船岸边早就围拢了一群人，昨日姜流儿包了船，害他们与云裳仙子隔夜相思，今日他们一大早就急忙赶来抢夺位置。
老鸨打着哈哈，朗声道：“来啦，各位爷！”
云裳花船慢慢靠了过来，岸边的男人们眼中跳动着火苗，似是一群饿了十天半个月的狼看到一只肥硕的羊羔一样。
这时。
两道黑色如燕子一样的身影从空中掠过，二人轻盈地落在云裳船上，为首之人一身华服，器宇不凡。
等他转过头来，英俊的五官透着一丝邪魅，白皙的脸庞略带春风。
如此帅气的模样自然赢得云裳船上的一片尖叫。
“哎呦，这不是风少城主嘛！好些日子没看见您了，云裳仙子前几日还念叨您呢！”
老鸨一副自来熟的模样，暗中急忙对手下人使了一个眼神。
那人心领神会，悄然无息地溜到了船首。
在洛河上能包下花船的人极少，而能天天包船的更少，目前老鸨也只见过两人。
一人便是眼前的风穿堂，他贵为风月城的少城主，钱财对他来说好似粪土。
而另一人就是正在船首睡觉的姜流儿。
“姜公子，你醒醒，快醒醒！”
一侍女俯下身子轻声呼喊着，可姜流儿没有丝毫反应。
“老鸨，怎么回事，怎么还不靠岸！”岸上有人等的急了，大声吵闹着。
“各位爷，真不巧，今日又有人包船了，各位爷改日再来吧！”
一石激起千层浪，老鸨的话瞬间让岸边炸开了锅，人群激愤，几欲暴走。
“他乃乃的，是哪个乖孙子，有钱了不起嘛，我刘二难道包不起吗？”
说话的人脸上爬着一条一尺多长的“蜈蚣”，身后背着一把镶环大刀，眼神狠厉，一看便是刀口舔血之辈。
众人见有人出头，急忙附和着，一时间岸边如煮开的沸水。
“今日包船的是风穿堂，风少城主！”
老鸨眼看着风穿堂身边的持剑男子就要拔剑，她急忙朝着岸边大吼一声，毕竟这些人都是她的衣食父母，少一个，就少了一颗摇钱树。
老鸨话音刚落，岸边诡异地瞬间安静了下来，再看先前带头起哄的刘二早已不见了踪影，剩下的人也都噤若寒蝉。
眼看见着风穿堂已经快要走到船首，侍女大急，也不管他三七二十一，直接朝着姜流儿脸上来了一个响亮的耳光。
啪！
声音极其清脆响亮。
然，这耳光并没有打醒姜流儿，反而引起了风穿堂的注意。
嗯？
风穿堂一眼就看到了躺在船首睡觉的邋遢乞丐，他眉头紧皱，道：“这是何人？”
话音刚落，持剑男子已然飞身掠了过去，大有一副要把姜流儿扔下船的样子。
“慢着！”
这时，一道靓丽的身影在船楼上翩翩而下。风穿堂看到来人，眼中瞬间充斥着爱慕与火热。
“风公子，这位公子是我一位故友，还望您高抬贵手！”
云裳微微倾身对风穿堂行了一礼，风穿堂的脸色立马由阴转晴，他连忙走过去将云裳扶起。
“云裳仙子既然发话，风某岂有不从之理？”
风穿堂眉目间满是柔情蜜意，船上一干女眷看的入迷，只恨不得立马与风穿堂生个大胖小子。
云裳报以微笑，将被风穿堂握着的手臂收了回来。
风穿堂丝毫不见怪，反而一脸陶醉地闻着刚刚扶过云裳的手掌。
面对风穿堂的挑逗，云裳却不以为然，反而是围观的舞女歌姬看的身心酥软发麻，皆是含情脉脉地看向风穿堂。
风穿堂轻缕鬓发，满脸的享受。
“哈呵！”
姜流儿醒了，却不知道他是故意为之，还是正正好睡到现在才醒。
任凭谁在享受别人崇拜敬仰之时被打断都会恼怒，风穿堂自然也不会例外。
他皮笑肉不笑地望着姜流儿，笑道：“不知这位公子如何称呼啊！”
姜流儿仿佛没有看到他一般，他伸了个懒腰，径直从他身边走了过去，走到了老鸨身前，随后就看到白光一闪，一个沉甸甸地袋子便落在老鸨怀里。
“老鸨，今日船我包了，你赶紧让不相干的人下船，这么吵我怎么睡？”
说完，姜流儿又迷迷糊糊地走回到原来的位置上躺了下去，整个过程他从未看过风穿堂一眼。
寂静如坟，众人似是听到了如打鼓般的心跳声，急促的呼吸声，她们面面相觑，最终确定了那是风穿堂的心跳声。
众人的望着姜流儿，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说实话，她们并不希望姜流儿死。有胆小的人已经捂上了眼睛。
云裳仙子眉头紧锁，她嘴唇微启，欲言又止。
“姜公子，凡事也要讲个先来后到吧！风少城主已经先你一步包下了云裳船了，你要是想睡，这洛河上可有比云裳睡的更舒服的花船哩！”
老鸨念念不舍地怀中沉甸甸的金币塞到了姜流儿手里，又拍了拍姜流儿的肩膀劝了一句，只不过“风少城主”这四个字说的格外的重。
“这样啊！那老鸨我问你，他可曾付你船费？”
“啊，这”老鸨语塞。
“大胆！我家主子贵为少城主，他能来驾临这里，是云裳花船的荣幸！”持剑男子上前一步，剑已出鞘半尺，却被风穿堂按了回去。
面对来自持剑男子的杀意，姜流儿连眼睛都没有眨一下，他继续道。
“既然没有，我便是先，再说我昨晚就在这船上，于情于理都是我为先。”
老鸨听了姜流儿的话心中却舒坦，风穿堂虽然贵为风月城的少城主，但他却从来不给半分船费，碍于他的身份，老鸨自然不敢提。
“哈哈哈，既然云裳仙子这位朋友执意如此，那风某便就此告辞，不打搅他的美梦了，改日再来拜访仙子！”
出乎所有人的意料，风穿堂脸上的怒意早已烟消云散，他一脸云淡风轻的模样，跟刚刚判若两人。
“少城主？”持剑男子不解。
“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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