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月黑风高杀人夜
正所谓,来也匆匆,去也匆匆。
岸边的人还没散去,就看到两道身影驱使着宝物从头顶飞过,有眼尖之人一下便认出了两道身影中有一人竟是风穿堂,他一声惊呼。
“风少城主怎么走了!”
原本打返的众人,闻言又一齐推推嚷嚷地折了回去,适才当了缩头乌龟的刘二又站了出来。
“老鸨,快把船开过来,二爷我今儿一定要一亲芳泽!”
“呸!你配么?”
岸边的吵闹声越来越大,围过来的人也越来越多,但云裳花船却越驶越远。
“各位爷,今日船有人包了,明儿再来吧!”老鸨扯着嗓子朝岸边大吼一声。
岸边又是一片沉寂,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又看看花船驶去的方向。花船慢慢消失在众人眼中,竟没有一个人吵闹叫嚣。
船上的一众人看着船首睡觉的姜流儿,眼神或震惊,或惋惜,或幸灾乐祸,或好奇
唯有云裳幽幽地叹了一口气,眉头紧锁,经过几日的相处,姜流儿给他的印象远远好于其他人。
只可惜天下间让她有好感的男人又要少一人了,在风月城招惹风穿堂的人从来没有一人能活着离开风月城,她认为姜流儿也不是例外。
“云姨!今日你把船上珍藏的金叶竹都拿出来吧,让他死也做个饱死鬼!”
老鸨点点头,她一脸悲恸,多好的一颗摇钱树就要没了,这让她如何不伤心呢!
姜流儿一直睡到了太阳洒下余晖才醒来,对他来说,饭可以不吃,酒不能不喝。
他砸吧砸吧嘴,眉毛上挑,一脸的满足。
“老鸨,我就知道你昨日里往酒里兑了水!”
听到姜流儿的大吼声,老鸨立马怒火冲天,她在洛河上是出名了讲诚信,今日平白被人泼了脏水,她如何能受的过?
老鸨三步并两步冲到了船首,她叉着腰,怒骂起来。
“你个乡巴佬,连金叶竹都没喝过?你出去打听打听,这洛河上老娘是出了名的行业诚信标杆”
老鸨越说越来气,只见她手舞足蹈,唾沫横飞,口若悬河,半天也不见她喘一口气。
姜流儿眯着眼,歪着头,躲避着朝他喷射而来的唾沫。
至此,姜流儿虽然不知道老鸨究竟有没有兑水进去,但他知道跟她吵架,自己无半点胜算。
“云姨!”
老鸨的火力输出直到云裳的出现才停止,随后她也似乎醒悟过来,这姜流儿再怎么说也是她们的客人,就这么被自己一通骂,的确有些说不过去。
然而,姜流儿脸上只有说不出的回味,好像他的眼中除了酒再无他物。
他一口一口又一口,终是喝空了最后一个酒壶中的最后一滴酒。
“老鸨,上酒!”
老鸨一改刚刚的凶神恶煞,笑盈盈地道:“姜公子,你刚刚喝的是我们船上最后一壶金叶竹了,你若是还想喝,只能到别处去喝了!”
姜流儿正在瘾头上,随即便问,“那你告诉我何处有此酒卖?”
老鸨借着夕阳暗淡的余晖,指了指远处高耸模糊的建筑。
“明月楼!”
城是风月城,月是河中月。
老鸨担心喝的微醺的姜流儿出了什么好歹,坏了她的名声,就随手找了一个过往送客的小厮,划上小船送姜流儿入城。
一路上那小厮也不说话,就只蒙头划船,偶尔歇息一下,偷偷瞥几眼醉卧在船尾的姜流儿,直到看到远处洛河码头时才小声地出言提醒道。
“大人,前面便是洛河码头,过了洛河码头就算是进入了风月城的主城了。”
洛河是围绕着风月城的一条护城河,因此想要进入风月城必须要坐船,而整个风月城也只有一个入口,便是洛河的码头。
姜流儿迷迷糊糊地睁开双眼,就看到一双清澈如汪泉的大眼睛正好奇地盯着他看。
那双眼睛见姜流儿醒了,立马慌乱的看向了别处。
远处的灯火仿佛燃烧正旺的篝火,红的通透,将黑夜也染红了半边天。
黎明即将到来,洛河码头来往的船只越发多了起来,多半都是刚从花船上下来的人。
望着看不到头的船只队伍,姜流儿索性闭上眼睛养精蓄锐。
半晌功夫过去了,码头的船只不减反增,只见那小厮满脸通红,一副欲言又止地看着姜流儿。
“有话直说无妨!”
姜流儿明明闭着眼睛的,可他是怎么知道自己有话要讲的呢?
小厮心中惊骇。被将姜流儿这么一吓,本就不善言辞地他,说起话来更加结巴了。
“大,大人,我,我知道有一条走货的水路,那边船应该会少一点。”
姜流儿应了。
小厮摇着船桨熟练地穿过拥挤的船只队伍,再次驶向了黑暗。
姜流儿不经意地打量起这粗布衣裳的小厮,十五六岁模样,个头不算高,一头乌黑的短发,干净且清爽,面容生的眉目清秀,一副富家公子哥的长相。
已是凌晨时分,洛河上寒雾已起,衣着单薄的阿满不似姜流儿有真气护体,早已被冻地瑟瑟发抖。
“小孩,你叫什么?”姜流儿突然问。
那小厮明显被吓了一跳,他先是身体一抖,接着颤声道:“他们都叫我阿满!”
“阿满,把这个穿上!”
姜流儿随手丢过去一件黑色长袍,虽大了一些,但御寒却也足够。
阿满接过黑袍有些不知所措,呆呆地站在原地,有些不敢置信地看着姜流儿,生怕自己听错了一样。
他只是一个靠载货拉人为生的划船小厮,是生活在风月城最底层的人,平日里受尽冷嘲热讽,这突然而来的温暖,让阿满觉得好像也没有那么冷了。
他小心翼翼地提着衣裳,又看向姜流儿,好像是在做最后的确认。
直到看到姜流儿微笑着朝他点点头,他才怕打掉身上的灰尘,又洗干净了手,麻溜地穿上了衣袍。
他甚至连一句感谢的话都没有说,只是更加卖力地划着船。
姜流儿轻笑道:“阿满啊阿满,你一定是一个很容易满足的人罢!”
阿满听了只是嘿嘿地笑,却不说话。
周围地船只越来越少,最后只剩下姜流儿这一只船踏着星光,孤独的飘在洛河之上。
一抹阴影像是橡皮一样,慢慢地擦掉了洛河上皎洁的月光,姜流儿抬头一看,明月已逐渐被乌云遮挡住了。
洛河之上忽然刮起一阵大风,吹得小船左摇右晃起来。
月黑,风高,杀人夜。
现在已满足了两个条件,想来那第三个应该不会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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