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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9章 第119章


为了避开尴尬的碰面,陈晚月上完厕所又到附近的小花园去遛了一圈,算算时间差不多了才回来,一开门就闻到了生姜的味道,一碗冒着热气的生姜红糖水放在饭桌上,旁边还有一张白纸。

        而贺云洲已经去学校了。

        陈晚月拿起白纸看了一眼,捂着嘴笑了,纸上用俊秀的钢笔字条条框框写满了一张,简直是把生理期的所有禁忌都写出来了:不能碰冷水,不能吃冰的,不能吹冷风……

        还有就是把暖水壶都灌满了,让她把衣服留着回来他洗,还告诉她阳台上晒着新买的两条小……内裤,他都洗过了。

        陈晚月捂着热得像发烧了的脸,笑得眼泪都出来了。没想到贺云洲对这事这么郑重其事,搞得跟什么大事似的,幸亏就两人知道,要是泥鳅在可就丢死人了。

        她把生姜红糖水一口闷了,又用贺云洲烧好的热水去洗了个澡,换好睡衣睡了个午觉,等她醒来的时候发现贺云洲已经回来了,而且把她换下来的衣服都洗好了。

        幸亏把今天染了经血的内裤扔了,看着空空的洗衣盆陈晚月脸又热了。也是奇怪,前世在大学里,男女同学之间说起生理期都跟吃饭似的,自然得不能更自然了,可她现在竟然害羞了,还一而再再而三。

        没出息。

        接下来的时间里两个人都装作没这回事一般,该说啥说啥该做啥做啥,只是彼此偶尔碰撞时的目光很快就滑走,不过贺云洲什么活都不让她干,晚餐还给她做了炒猪肝,说是补血。

        当天晚上陈晚月吃完饭伸了个懒腰说困了,而贺云洲也说要回房间复习,然后两个人各自早早地回了自己的房间,避开了单独相处的不自在,而这种尴尬的气氛直到第二天泥鳅来了才冲淡了。

        泥鳅汇报了刘小莲被带回了胜林公社的情况,温含玉本来想给她安排到服装厂的包装流水线,可是刘小莲这回胆子大了些,说她想学会使用缝纫机,以后做个缝纫女工,温含玉同意了,安排她给林玉兰当徒弟,还给她安排住到了厂里的集体宿舍,日子算是安定下来了。

        陈晚月也放下了心,不过这一次刘小莲的事让她坚定了一个想法:她回去之后要像她妈妈以前那样办个二合一的免费学校。

        一半是普通文化教育,让那些因为家庭贫困上不起学的人有地方读书,有文化知识了就不再是睁眼瞎,不仅能够快速适应即将到来的改革开放浪潮,还懂得保护自己的权益,不再像刘小莲这样被人随便欺负。另一半作为职业技术培训学校,授人以渔。尤其是改革开放之后,中国的工厂将如雨后春笋般蓬勃发展,需要大批量的工人,如果这些人身怀技能,不管是留在胜林还是走到外面的世界,有一技之长伴身,犹如随身揣着个铁饭碗,走遍天下都不怕没饭吃。

        她把这个想法在中午吃饭的时候提了下,贺云洲立刻表示赞同:“到时候我给你开个机械维修班和家用电器维修班,厂里明年准备生产一些生活电器,我相信过不了几年电视、电冰箱等家用电器会普及,汽车也会慢慢走入千家万户,社会也会逐步需要这些人才。”

        泥鳅摩拳擦掌:“老大,到时候我来教人维修汽车吧,这个我在行。”

        “行啊,本职工作之外你去上课我给你发补贴。”贺云洲一口就答应了,泥鳅现在是他的司机兼生活助手,他还想招一个工作助理,可现在一时找不到合适的人选。

        泥鳅兴奋地握拳头:“补贴就不要了,我现在从厂里拿的够多了,就算是我为社会的进步出一份力,就是小月说的那啥,做……公……公什么小月?公蚂蚁?”

        “公益,”陈晚月笑得一口汤差点儿喷出来,伸手拍拍泥鳅的肩膀,“我墙都不扶就服你。”

        泥鳅挠了挠头憨笑着说:“我读书少嘛,以后你的学校办起来了,我也去上课,虽说当老大的司机和生活助理也很好,不过我也想进步,更上一层楼。”

        “有上进心非常好。”陈晚月冲他竖了竖拇指,“我建议我哥以后在厂里也办个技术培训班,让厂里那些老专家也给工人们上上课,提高业务能力。”

        “这个有啊,”贺云洲给她夹了一块红烧肉,“你不知道吗?每周二四晚上都有两节课,已经上了好几个月了”

        陈晚月立马把嘴巴闭得紧紧的,她想起来了,这事其实年初的时候贺云洲跟她提过,不过那时候她忙着做茶叶,也没有放心里去,没想到这一点炮把自己炸到了。

        贺云洲不动声色地转移了话题:“吴伟,下午你跟小月去考试,我下午只有一门课,考完了我去车管所找你们。”

        这时候考驾照首先得经过单位领导同意、政审合格后才能到县车管所办理有关手续有的地方参考人员需脱产半年进行专门的学习,考试内容包含理论和路考。理论考试中不仅包含交通规则,还有汽车保养、维修、机械原理这一方面的知识。不过陈晚月现在是县里的红人了,李峰给她报了名又跟相关部门又打了招呼,很多不必要都环节能免则免,她就过来参加考试,如果通过就能拿到驾照了。

        关于维修等方面的知识,贺云洲不仅给她做理论辅导,还拿自己的小轿车做实验,讲解到有些陈晚月难以理解的地方甚至拆了部件给她看,又重新组装起来,而陈晚月只有再一次感叹贺云洲不愧为一个机械天才。

        经过贺云洲悉心教导之后,现在的她不光有理论知识,还有动手能力,再也不是前世车一有问题就往4s店拉的陈晚月了!考试嘛,小菜一碟,她信心满满的。

        下午进了考试现场,她拿到试卷一看,嘿嘿,这些试题都在贺云洲给她辅导的范围之内,她很快就做完提早交了卷,然后又在车管所工作人员的带领下到隔壁的场地进行了路考。

        等她出了考场,发现贺云洲果然如他所言已经考完试赶过来和他们会合了。

        泥鳅看到她垮着一张脸远远走过来,心里一沉,挥着手喊:“小月,考得怎么样?”看她这副模样估计是没过。按道理不能啊,小月车开得比他还好,理论知识和动手实践能力也没问题,难不成是临时发挥不好?也不能啊,小月的心理素质那么好。

        难道是因为年龄问题?这些车管所里的人也真是的,县领导都特地打过招呼了,说特事特办,他们怎么就找这茬呢……

        他正要冲到车管所里去找人,却被贺云洲一把拉住:“没事。”他立刻明白了,哈,又被小月捉弄了。不愧是兄妹,还是老大对她最了解。

        果然陈晚月到了近前,白了贺云洲一眼:“没意思。”

        贺云洲轻笑着说:“我是对你有信心,拿来我看看。”

        陈晚月从小挎包里掏出一个红色本本在两人面前晃了晃说:“咱也是有本本的人了,今天回去我开车。”这个本本跟后来的卡片式的驾照差别很大,里头有好几页,印章也是最普通的那种,极容易伪造,她前世就听爷爷说过有人在八十年代出国的时候带了伪造的驾照出去,然后换了当地的驾照。

        贺云洲接过她的驾照翻开,小姑娘的照片在第二页,照片里小姑娘梳着个高马尾,清爽而利落,一双大大的眼睛亮晶晶的,嘴角微微上扬,方寸之间依然可见她满脸的自信。

        他扬眉笑着说:“不愧是小月,一次就过了。”考试考好几次没过的人大有人在。

        泥鳅苦哈哈地出来领认:“小月你真棒,我就是考了三次才过的。”路考他没问题,维修实践他也没问题,可是理论知识笔试却让他吃足了苦头。

        回胜林的路上,陈晚月开着车意气风发,前世她个子在女孩子里算是比较高的了,开的是宝马x6,现在她顶着一米六二的个子开着这个上海牌sh760轿车也不错。

        没错,她现在终于长到了一米六二的个了,这在十四岁半的年纪里已经算是不错的身高了,如果营养跟得上,她相信还是能跟前世一样长到一米七的。

        她一得意,忍不住摇头晃脑吹了个口哨,哨声在安静的车厢内回转,坐在副驾驶的贺云洲嘴角轻扬,小丫头今天心情看来真不赖呀。

        坐在后座的睡得昏头昏脑的泥鳅挣扎着说:“小月,别,别吹了,吹了想上厕所。”

        陈晚月和贺云洲哈哈大笑,陈晚月还调皮地又吹了一声。

        回到家里,陈晚月把昨天来了月经的事跟妈妈一说,温含玉惊喜交集,抱着女儿说:“哎呀,终于来啦,我家宝贝现在是大姑娘了。”她还挺担心的,毕竟贺嫣比自己闺女小了两个月初潮都来了两三个月了。

        “不过你昨天怎么买的卫生带啊?”温含玉随口一问。

        “我原来就备在包里呢。”陈晚月立刻说,脸微微发热。

        “真是小机灵。”温含玉笑着说,“你妈我啊第一次来月事的时候正好在学校里头,上厕所的时候发现有一点血,还以为是受伤了,但当时血不多又不痛也没在意,谁知道后来越来越多,搞得凳子上都是污渍,我们班有经验的女孩子见了偷偷跟我说这是来月事了,我才知道原来女孩子还会来月事,回家的时候拿着书包捂住屁股回的家,哎哟,那时候真是傻哦,还把来月事当作什么见不得人的事,觉得很丢脸,不敢跟家里人讲,硬是用纸垫了两天,每天都坐在那里一动都不敢动,后来你外婆啊是在帮我洗衣服的时候发现的,马上给我备了卫生带还教我怎么用,不过你外婆也就讲了那么几句。”

        她抚摸着陈晚月的头发接着说:“我第二次来的时候还是不懂,只觉得心里烦躁透了,恨不得马上结束,永远都不来,又以为每次来的月事都是定量的,只要把它给流光就好了,于是我就绕着操场拼命地跑啊跑,结果血越流越多,后来啊我才知道自己要多傻有多傻,我就偷偷地想啊,以后我有闺女了,我绝不希望我的闺女跟我当年一样,我要告诉她这是女性的正常生理现象,是好事,而且在月事期间要照顾好自己,不要喝冷水也不要碰冷水,更不要剧烈运动。”

        “妈,你们那时候没有上生理课吗?”陈晚月问。

        “有是有,中学初三学过一节生理卫生课,那时候老师还把男生都赶出了教室,不过他也没讲几句,大家都是脸红红的,连书都不好意思翻到两性生理的那一页……那时候啊,两性生理似乎是人们永远不能启齿的秘密,什么事不敢向老师、家长提问,同伴之间也不敢交流。其实啊,这是最正常不过的事了。”温含玉捏了捏女儿的脸,“以后有这种事尽管问妈妈,别自己瞎折腾,像妈妈那样做傻事,把本来就三四天的生理期给弄成了七八天。”

        “我知道了,妈。”陈晚月紧紧抱着温含玉,有妈真好啊。前世她的妈妈也是这么地爱她,可惜妈妈在她十岁那年就跟爸爸离婚了,她初潮来的时候是家里的保姆阿姨给她买来了卫生巾教她怎么用,而此刻她在温含玉这里填补了这个遗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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