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1章 “要断了，断了”
第141章 “要断了，断了……”
秦钟不去想左侧胳膊被夏金桂暗暗摩挲出来的点点酥麻，也不去想被一众姑娘丫鬟围着的闷热。
他努力收敛着心神，用手拨开几株高大的菊花。
“这些花儿生在同样的地方，扎根在同样的土壤里。但有的十分健壮，有的却矮小纤细。一面是因为它们的根基浅薄，生长时肥力都被旁边健壮的抢去。一面又因为长期被遮了日光，导致更加矮小。”
秦钟慢慢说着。
“菊花是如此，其他的绿植也是如此。你们再看其中有些弯曲的，它们是在求日光，向阳而生。哪怕原来的环境很糟糕，它却从不放下进取之心，走出一条属于自己的阳光大道。”
这话，竟叫夏金桂听了进了心里。
“钟大爷可会讲些道理。花儿草儿尚且这般过活，人也该要这样才好。凭是自己想做的想要的，就该去争取。”金桂一面说着，一面拿眼睛看向秦钟。
她，从小想要的东西，就没有得不到的。
她相信，哪怕对方是人，也一样。
迟早，迟早的事情！
秦钟也愣一下，道：“小蓉大奶奶说得在理。人就该去争取，不为别人，总得为自己好好的过这一生。”
贾兰听了，虽默不作声，心里却极为认同这话。更是觉得自己选对了路子，拜对了老师。
迎春却眉眼稍转，暗暗想着：作什么争，作什么抢的，我才不要。该是自己的就是自己的，不是自己的就不是自己的，天命如此还能改了不成？
惜春也暗道：人是该去争取，就如这花儿一样，一处过活不了就换另一处去。
薛宝钗则面带喜色，只瞧前面蹲着的秦钟，越发觉得合自己的心意。
她正要开口，旁边探春却先笑起来了。
只听探春道：“什么争不争的，花儿丛了，是人没搭理好，叫它受了不公。在同样环境下，还不晓得谁才是那个矮的。亏你们说上这么一堆的话儿，却也不帮忙给它挖出来，移个适宜的好地方。”
林黛玉此时突然嗤的一笑，手上绢儿忙遮了薄唇。见惹了旁人注目，才笑声解释道：“可不是笑妹妹的。妹妹这话叫我想起一个人来，要她在这定是嚷嚷着说‘来，让我挖了它’。”
她？
秦钟一下竟没明白林黛玉口中的她是谁。
贾宝玉这时和黛玉道：“你在背后编排她，叫她知道定找你算账，那时我可不敢帮你。”
顿时，几个姑娘也偷偷笑了。宝玉这才给秦钟解释，“那是另一家的妹妹，鲸卿没有见过。”
另一家的妹妹？
秦钟了然，不去追问。心里却偷摸猜着，黛玉说的估计是史家大姑娘——史湘云。
他晓得史家和贾家是老亲，贾母就是史家的女儿，而史湘云则是贾母史家兄弟的嫡亲孙女。活泼、天真、直率，也符合史湘云的性子。
是啊。来荣国府这么久了，竟也还没见过史湘云是什么模样。
秦钟心底有些遗憾，他对史湘云的印象还是极好的。活泼可爱小姑娘，和秦可卿、李纨这种温柔贤淑的女人，相处起来可是完全不同的感觉。
他暂时按下心绪。
也不好带着一群哥儿小姐把荣国府的小园子给挖了，叫贾母、王夫人、贾政等人知道，还不知会不会多添事情。道：“咱们也不必这会挖它，过些时日天气更冷时，它们全都要干枯。只叫大家都知道这道理缘由罢了！”
说罢，秦钟就要起身。
夏金桂这妮子把腿儿都贴过来了，这样下去实在不行。
却不想姑娘和丫鬟们围得紧了。才稍站起，就手肘碰上一片柔软。
他紧忙缩手回头，才见着薛宝钗脸色怪异地愣在原地。好在大家并没注意，全没放心上。秦钟赶忙装傻道：“一时忘了宝姐姐在后边，没撞到哪里罢？”
薛宝钗微微摇头，耳朵悄悄红了。
秦钟这时方放下心来，干巴巴说道：“大家往别处看看，寻寻那些生得健硕的。”
最健硕的，秦钟已经寻到，就不打算过去参与了。只见探春等人真带着丫鬟往旁边寻去，薛宝钗却丝毫未动。
秦钟忙装心急，道：“姐姐脸色不大好，方才莫不是撞伤了姐姐。都是我该死，竟这般鲁莽。”
“没撞到！”薛宝钗违心宽慰着。身子里却隐隐发烫，像是被撞到了心尖儿，心尖儿都忍不住的发紧。面上更有一点点的红棱子显现出来。
“真的没撞到吗？”秦钟尽管心里明白的很，却还是故作样子轻轻自问。
薛宝钗无奈，也不愿接话。只道：“无碍的，忙你的去罢。珠大嫂子好盼着，要你把这些学识教给兰哥儿了。”
秦钟回头，果真见到李宫裁独站园中假山一侧，正静静看着这边了。
他微微点头，双眼就找贾兰看去。
只见贾兰依旧蹲在地上，正好奇的望着前面一丛菊花。
而另一面，却是夏金桂。金桂拿着狐疑的眼神瞧着秦钟、宝钗二人。
不会被金桂妮子发现了吧？！
秦钟心里有些毛毛的。好在金桂只是扫了一眼，就认真地问起来。
“方才听了叔叔一番话，叫我心里一下想通了好些事情。可是那些道理终究是空的，不知怎么具体该怎么做才好。叔叔能否教我？”
“嗯？”
“这里人多口杂，说话也不方便。叔叔下午可有时间？”
“下午，该得回清河镇了。”秦钟推脱着。
夏金桂神情落寞，叹道：“叔叔既然有事情要忙，我也不宜搅扰了叔叔的正事，只能等下次了。”
“只能如此了！”秦钟完全不为所动，点了点头就寻贾兰说话去。
夏金桂看得暗暗咬牙，偏也没办法。但她从不气馁，以后时间还长着，总能有得意的一天。刚才偷摸摩挲一阵，已叫浑身发酥，也不去强求一定要这会就如何了。
她只念好事得慢慢谋算，好物得细细享用。
不过多少时辰，酒席已经摆置。秦钟也把土壤肥料的东西和贾兰细细说了，抬头就见王熙凤领平儿竟也进了院子。
姑娘们又是一阵活泼热闹。
这次酒宴倒无事发生，只是探春一不留神就叫秦可卿灌多了酒，两颊飞红着。其中最为清醒，竟是王熙凤、夏金桂，以及不吃酒林黛玉、惜春、贾兰等五人。
就连薛宝钗也喝了几盅，叫颊耳连红。
其中最为奇怪的，却是素来稳重的李纨也起了兴致，一时要和王熙凤喝，一时又要和秦可卿喝。不知不觉，李宫裁自己把自己喝了个双眼迷离。
秦钟、宝玉两人坐在一处，竟也只是浅尝即止，两人全顾着说话去了。
当然，这也是秦钟的想法。特意叫了贾兰、宝玉坐一处，不叫宝玉分心，也不叫夏金桂有机可乘。
酒席散去，秦家姐弟二人没有立刻离开荣国府。秦可卿借送姑娘们的名义，又往探春那里去了，不知弄什么鬼。宝玉、黛玉也回了贾母处。
薛宝钗本是有话欲说，却见了王熙凤还在房里张罗，便红着醉酒的脸带着莺儿回梨香院去了。
夏金桂怪色瞧了王熙凤一眼，也只能不甘地同薛宝钗同行离去。
“喝醉了么？”王熙凤问着。
秦钟摇了摇头，笑道：“还算清明。前面忘了问，姐姐怎么晌午过来了？”
王熙凤喝过酒上只有一点点微醺的红，她笑道：“听说你们这里热闹，不论哪家姐儿奶奶，竟也一个个往这里来。于是我也过来了，好瞧瞧你的风采。没想一进院子，你们就要喝酒，只要吃你一顿。”
额额额……
王熙凤这话是什么意思啊？好像是在暗指什么，又好像不是。
秦钟这会还没弄清王熙凤的心思，只笑道：“谁叫姐姐来迟了，上午时来就能瞧我风采了。”
王熙凤慢慢起身，竟到了旁边东次间的矮炕大床坐下。款款道：“你讲的那些我也听不懂，更没兴致。”
额……
秦钟狐疑看着王熙凤，还是没搞懂这妮子要做什么要说什么。慢慢走过去，问：“凤姐姐可是要在这里等我姐姐回来？有话和我姐姐说？”
王熙凤点了点头，叫平儿拿了枕头垫在背后，就这么倚坐着。
“今儿你们姐弟就要回去了罢？”
“也该回去一趟了。”秦钟回着。暗想：王熙凤这妮子到底搞什么鬼？
“哦。过来，昨儿叫你给锤了一阵还怪舒服了，趁着时间教教平儿如何做。”王熙凤款款道。
这光明正大的气概，叫秦钟更加疑惑了？
王熙凤就是为了推拿按摩？她喜欢上那种感觉了？
秦钟心儿荡了一下，这可是真真极好的机会啊。紧忙过去……
“哎哟哟，痛痛痛！”
秦钟深吸着气，感觉耳朵都要被王熙凤给揪下来了。“好姐姐，快松手。要断了，断了……”
王熙凤冷哼一声：“我之前就觉察有些问题，昨儿你说去梨香院，我也没怎么放心上。今儿宝钗小蹄子竟赶着来了，我就晓得你们有鬼。”
卧槽……
胡说八道，胡说八道啊。
什么有鬼，有个屁的鬼。
“误会，好姐姐误会。”秦钟察觉王熙凤放了手，紧忙揉起耳朵。他娘的，被一个不到二十岁的女人揪耳朵，真是有种说不出的奇怪感觉。
“误会？本我也以为是误会的，可方才吃酒时那蹄子眼睛就没离开过你。这也是误会？”王熙凤冷笑着。
啊？还有这事？
之前一直和贾宝玉说话去了，根本没关注酒席上的情况啊。
他狐疑道：“好姐姐看错了罢，宝姐姐一定瞧的是宝二爷。”
“呵！”王熙凤那双丹凤眼越发犀利，直勾勾盯着秦钟。“我连她瞧的是谁，难道也看不出了？”
王熙凤早之前就觉得秦钟往梨香院跑不合适，薛家到底是亲戚，还有一个正待嫁的女儿，秦钟偏又是才貌双全的。她本也不愿往那方面去想，可三姑娘和秦钟的事情，是她提的。
她得看紧一些，得谨慎一点。
如今两家正有意向，要是叫薛家搅了。凭什么嫡亲的姑妈和表妹，也一定要去讨一个说法。
秦钟看着王熙凤眼神，心里好个无奈。款款挪身过去，伸手携向王熙凤的手儿。“好姐姐先莫生气。”
他一面想着说辞，一面给推拿按摩叫王熙凤先消气。
这薛宝钗也真是的，平日里脸上伪装多完美啊，怎么今天就漏出了破绽？吃酒时一直看我是几个意思，这不是白白叫人拿把柄？
秦钟犹豫道：“好姐姐一定是误会了。姐姐又不是不晓得薛大姑娘的秉性，她就算瞧我也一定是有缘故的。”
“是有缘故了。方才还一步三回头，是瞧了我在这里才没好意思与你说话罢！”
“咳咳……”
秦钟忙道：“姐姐可真是误会我了。薛大姑娘什么事不是做得滴水不漏，真要有什么，她定不会是方才的样子。我在姐姐面前，又何时说过谎话。”
一定……一定是王熙凤想错了。
秦钟自己都不相信薛宝钗会突然就怎么怎么样。谁不知道薛宝钗的做事风格，就是心里没鬼才大大方方的，心里有了鬼反而伪装一副风平浪静的样子。
“说谎的时候可不少。”王熙凤没好气哼了声，又蹙眉道：“你手往哪里去？要掐死我么。上次你敲了一阵腿儿叫我轻松一阵，今儿再敲敲。”
“姐姐不会踹我罢？”秦钟小声问一句。
刚才就是借口叫他过来推拿按摩，结果差点把耳朵扯断。
这会见了王熙凤眉头大蹙，秦钟反而放下心来，往王熙凤腿边一坐。嘟囔道：“薛大姑娘还是姐姐的亲表妹了，怎也不信她了。”
他的手儿则缓缓拿王熙凤小腿去了，轻轻按着揉着，心儿也渐渐飞起来。
秦钟想不通薛宝钗今天为什么会有那种反常表现，但想得通王熙凤的小腿为什么这么软。养尊处优惯了，平日里虽累，却也没像这两天一样不停走动。
一点肌肉没有，不脚酸才怪！
王熙凤这妮子现在还能好好说话，看来没怎么生气。
她也没实质证据……
他想到这里，胆子竟莫名大起来，手儿偷摸地往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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