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明月难永 06
乐晚意闲闲的靠在书架前，双手抱臂，神情有些严肃：“听说，你从华商银行离职了。”
庄暖弦愣了一下，有些诧异，但她脸上仍是笑微微的，“也就这两天的事情。你消息挺快的嘛！”
“拜托，这个世界哪有什么秘密啊！何况，以你的资历，估计不少人盼着你从华商出来呢。”乐晚意漫不经心的抠着指甲，沉默片刻，话锋一转：“不过，你是因为江晛收购了华商，才刻意避嫌？”
避嫌么？远不到那个份儿上。
“不是的。”庄暖弦摇头，仰着头寻觅了一会儿，换了本书，说：“只是忽然觉得累了，想要休息一阵子而已。”
“那你有什么打算？”
“暂时没有。”
“……你。”乐晚意无语。
“大实话啊！”庄暖弦笑，醇亮的大眼睛骨碌的转着，透着一丝狡黠。过了一会儿，她才补充：“除了休息以外，我真的没有想别的事情。”
乐晚意没好气，白了她一眼：“江晛呢？”
“他？”提及江晛时，庄暖弦脸上的笑容微微一僵，不过她很快扬起更加灿烂明媚的笑容：“他以前就希望我当个全职太太。现在啊，他自己都要忙得快两脚不沾地，哪儿有时间来管我。”
这下，乐晚意彻底没话了。
庄暖弦真是个话题终结者……乐晚意心里默默腹诽。
……
庄暖弦拿着一本散文在手，笑微微的招呼乐晚意进茶房。
乐晚意看着她率先离去的背影，忍不住蹙眉，她低声咕哝了句：“为什么我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儿呢？”
尽管心里有疑问，乐晚意还是紧随庄暖弦的步子进了茶房。
“别告诉我你打算以后天天泡在这儿啊！”乐晚意坐下时说。
庄暖弦在洗茶具，听见乐晚意的话，抬了下眼皮，很快又垂下。她淡笑着说：“这样，好像也没什么不好吧？”
这茶馆清静宜人，有书、有茶。比起海德公馆，她要觉得舒爽许多。
至少，这里没有那些扰人的事情。
乐晚意轻哼一声，“我是怕，你在这儿待没几天，咱这茶苑就要关门大吉了。”
“有那么夸张吗？”
“当然。”
“……”
乐晚意特地看了眼嵌在墙壁上的桃木柜子，里面放着大大小小的陶瓷罐子，顶个儿的精致好看。罐子里面的茶叶，多数是茶中极品，有些甚至是千金难寻。“我还不了解你嘛？就你在这儿待上几天，说不定能把那边的茶叶全喝光。那我还怎么做生意啊？”乐晚意说。
“你当我是水桶呀？那么多茶叶，我日夜不歇的喝一年也喝不完好吧！”庄暖弦没好气白了她一眼。
这人，惯会夸大其词，干脆改行算了，当什么狗仔。
“不过，今天江氏的董事会，应该是场硬仗吧？”过了一会儿，乐晚意闲闲的说。
庄暖弦给她添茶，一脸的云淡风轻，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谁知道呢！”半响，她微笑着说。
**
江晛坐在办公桌上，一只脚踮着地，另一只脚有一搭没一搭的晃着，手里夹着一根香烟，模样有些散漫。
香烟正燃着，淡淡的白烟在他身侧散开。他微垂着脸，薄唇轻抿，蹙眉沉思，办公室的气氛有些压抑……
徐轶敲门进来，看见江晛严肃的侧脸时，微微一顿。
“都到啦？”江晛吸了口烟，淡声问。
徐轶站在他身侧，重重的点了下头，说：“除了那一位。”
“走吗？”徐轶问。
江晛笑了一下，丝毫没有要动的意思，说：“再等会儿，烟还没抽完呢。”
徐轶瞄了一眼他的烟，已经烧掉了大半，剩下一小节而已。他根本没抽几口。显然，江晛的心思，并不在这两口烟的放松，而是在等待些什么……“真的会是他吗？”徐轶忍不住问。
“除了他以外，我想不出第二个人了。”江晛闲闲的笑着。
徐轶微微点头，已经好久没有这种激昂振奋的心情了。
距离上一次，还是三年前，江老爷子退休，江晛回国任职的时候。他刚到公司不到一个月的时间，手段雷利的收购了恒远地产，将其纳入江氏旗下，成为子公司。
那一次的对手，也是涂寒笙。
“在想什么？”江晛掐了烟问。
徐轶展眉，心中默叹真是什么事情都逃不过江晛的眼睛……他思索片刻，缓缓的开口：“我之前收到消息，暖弦跟涂寒笙好像有过几次接触。”
“我知道。”江晛站了起来，拿起桌面的茶杯，灌了好几口水，“庄暖弦的行踪，我都一清二楚，包括她见了些什么人，做了什么事。”
听到江晛这样说，徐轶知道自己不应该再继续这个话题了。他撩起袖子，看了眼表，“走吧，那帮老东西耐心不太好。”
江晛嗤一声笑起来，说：“他们耐心不好，难道我耐心就好了？”
徐轶看着他的眼神充满无奈。
……
江晛走进会议室的时候，一眼便看见董事首座上的涂寒笙。
在一众上了年纪的董事局里面，年轻俊朗的涂寒笙格外显眼……江晛不动声色的沉了下眸，直接走到涂寒笙面前，对着他伸出手：“欢迎加入江氏集团。舅舅。”
涂寒笙握住他的手，莞尔笑道：“以后，还望江总多多指教！”
江晛也不客气，微笑着说：“一定。”
江晛回到办公室的时候，已是夜幕华灯。
他点了跟香烟，一手叉着腰，站在办公桌前吐着烟圈……白色的背影，显眼又落寞。
李行知敲门进来，“江先生。”
“涂寒笙走了？”江晛弹了下烟灰，问道。
李行知点头，说：“刚走，徐总亲自送的他。”
江晛哼笑：“派头还挺大…”
李行知垂头沉默。
“庄明那边，你盯紧些……有什么事情，你看着办，不用来请示我。”过了一会儿，江晛吩咐道。
“好的。”李行知再次点头。
江晛掐了烟，长长吁了口气。他看着窗外明亮的灯火……“你先下班吧。”江晛说。
……
徐轶探头进来，看见江晛萧条落寞的背影，眸光一沉。他敲了下门，走了进来，被浓重的烟味呛了下。他用手扇了扇，皱着眉说：“还没走…”
江晛头也没回：“想静一静。”
徐轶啜了口咖啡，笑着调侃他：“回家没得静么？”
闻言，江晛凉凉的瞥了他一眼。
“我说……你们两个……”徐轶稍稍沉吟，说：“应该坐下来开诚布公的谈一谈。”
“心结在那。不管谈多少次，结果都一样。”
“解铃还须系铃人……你呀，和她解释清楚不就好了嘛！”
江晛微微一笑，说：“她早已经把我判了死刑。我再解释什么，在她看来，不过是为了掩饰自己的心虚。”
徐轶凝眸看着他：“那你宁愿她一直这样误会你？”
江晛微微勾了下唇，没有说话。
江晛把车开到院子里便熄了火。
他开了车窗，点了根香烟……望着白色的房子，微微凝眸。灯火明亮的宅院，是这片寂寥黑暗中唯一温暖的存在。
可他，竟然觉得有些冷……江晛抬手揉了揉眼睛。明明已经入了夏呢。
听见外面有车子的响动，庄暖弦下意识合起手中的书本。她走到窗台前，撩起纱帘的一角，看见那辆车停在院子里。车上的人没有下来。
庄暖弦下楼时，江晛刚巧从外面进来。
四目相对的一瞬，两人不约而同的抿了下唇。
“吃过了吗？”庄暖弦接过他的西装时主动打破沉默。
“没有。”江晛淡声说。
庄暖弦有些探究的看着他：“……我给你煮碗面？”
闻言，江晛皱着眉头打量她。隔了一会儿，才说：“泡面就算了。”
“……”庄暖弦气结。
“意面呢？”庄暖弦鼓着水灵灵的大眼睛看着他。
江晛微微沉吟，“我不吃辣。”
“嗯？”庄暖弦脸上泛起笑。
“上火。”江晛轻咳一声。他把西装拿了回来，转身上楼。
望着他修长挺拔的背影，庄暖弦忍不住重重的叹了口气……她和他，终究是越走越远了……转念，庄暖弦低低笑了起来，他们何曾亲密过呢？
**
庄暖弦走进书房的时候，江晛在讲电话，一只手撑在书桌上……他的脸色不太好，在极力的仍耐着……“我知道。”他沉声应着。
庄暖弦把托盘放在桌上，听着他回应对方。
没一会儿，他收线扔了手机。
“父亲？”庄暖弦疑惑的问。
江晛扯掉领结，刚抓起水杯，发现里面没水了，他把杯子重重的掷回桌上……庄暖弦吓了一跳，怔怔的看着他。
江晛闭了闭眼，深深的呼吸口气。“抱歉。”江晛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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