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Chapter 49
“你这是在？”
赵瑞馨离开卫生间，发现自己被染红色颜料染的一塌糊涂的连衣裙，被肖奈挂在画板上，他已经将某些染红的角落改成了牡丹花的样子，来刺眼的红色反而成了连衣裙上的漂亮图案。
“正好你看看，这里你想改成什么？”他指着右侧飞溅的红色痕迹。
她走到肖奈身边，仔细端详了下整理效果，接过肖奈手中的笔，“可以把这里改成花瓣，本来这里的轨迹就很自然，所以如果用金线先勾好的话，再补上色就会容易很多。”
一旦创作起来，赵瑞馨就不像最初腼腆的那样，甚至能够自然地去肖奈对话，“这里我来，你可以试着把在花瓣里调些桃红色，肯定也很好看。”
肖奈嘴角含笑，两个人就着原本已经报废的连衣裙画了起来。这个自然的发展就是他想要的，两个人画了一个上午，才终于拯救回赵瑞馨的连衣裙。
“哈哈，一会儿裙子上的颜料干了，我还能真的能穿回去”，想到自己终于不用再裹着毛毯，她朝肖奈会心一笑。
他回应着赵瑞馨的笑意，笑容从眼底浮现，与生俱来的美貌展现清亮逼人的神采。从肖奈眼底散发出的光芒，让她不敢直视又不想错过。
见她又低垂下头，肖奈的笑意更深，“先休息一下吧。”
他站起身走出画室，端着泡好的红茶回来递给她，一边问着，“什么样一个契机，让你选择来法国留学？“
以赵瑞馨的档案来看，她从来没有接触过正统的美术学习，工作内容也与之关联不大，这个突然的改变会不会……
“契机阿”，缩在毛毯里的赵瑞馨接过肖奈递来的杯子，真是的，她作为赵二喜好不容易培养出对肖奈外貌的免疫力，现在都去哪里了？！去、哪、里、了？！
她窝在沙发上像一座小小小山，既不敢看肖奈，只能盯着茶杯看。经过甄少详与孟逸然一遇，她笃定她所经历的梦境，只有她一个人知道而已，所以也敢当着肖奈的面说，“与其说是一个契机，倒不如说是因为一个人。”
“一个人？”肖奈竖起耳朵，难道说是之前见到和她在一起的那个西装男子？
“恩，是啊”，赵瑞馨觉得是一个很诡异的场景，她居然在肖奈本人面前谈论他不记得的事情，“我曾经听从了家里的安排，在高考的时候放弃艺考选择一个不喜欢的专业，然后稀里糊涂地就开始上班。”
“很长一段时间里，我真的什么都做不好”，就连她变成赵二喜的时候也是，那样烦恼着在IT系里挂科，“但是有一天我遇到了一个人，一个…对我来说很重要、很重要的人。”
她不敢去看肖奈，在梦醒后的大半年里，最痛苦的时候她甚至想了断生命——也曾一度幻想会不会死亡会带她回到梦境里。后来想到这样的举动，一定会对她的父母造成巨大的痛苦。
就算她真的回到了梦中，但是她现实中的父母一定会遭受毁灭性的打击，她不忍心、也做不到去轻生。
“那个人告诉我，要去追求自己的梦想永远不要放弃，他会是我最坚强的后盾”，赵瑞馨抿起嘴，她知道自己的笑容里有多勉强多苦涩，正如最初入巴黎美院的时候，她孤身一人地为未来担心害怕。
怕自己出岔子，怕自己跟不上课堂节奏，怕自己过不了考试。
那个时候她就拼命告诉自己——她一定可以的。在梦里刚来到法国的时候，也是肖奈耐心地教自己，所以她才能熬过语言关。
人都会对自己热爱的一切拥有着巨大的潜能。
所以赵瑞馨也坚信着，只要自己努力总会有希望的。
“……原来如此”，肖奈回想起，她那样欢呼雀跃地去拥抱着那个男人，一定因为他是她最重要的支柱。
每了解赵瑞馨一点，肖奈都觉得更煎熬一点，却还是不想放弃，还是想要在她身边，即便两个人是这般疏远的关系。
不知不觉美术教学变成了聊天时间，赵瑞馨的手机震动起来，她有些惴惴不安地看了一眼肖奈，在后者的颔首下接起了电话，“少详哥？”
她有些意外甄少详居然会打电话给自己。
“恩，我想问问你明天有没有空。”
“我肯定有空啊，我们现在学校放秋假…啊…等等”，赵瑞馨说着说着，捂着手机抬起来看向肖奈，如果她还能来上门做家教的话……
肖奈摆了摆手，不知为何她看懂了他的意思，似乎是说她自己安排时间。
“少详哥，可能我的时间不能很长，没关系吧？”她有些抱歉，却又更高兴没有被肖奈拒绝。
“需要我来接你吗？”
“不不不用”，赵瑞馨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你把地址发给我，我自己过去就行。”
“好。”
“那明天见，拜”，她挂掉电话，收起手机时看见日历，回想起甄少详的电话，突然明白过来他为什么打电话给自己，“啊！对了，明天是他的生日！”
肖奈喝茶的手一顿，“生日？”
“是啊，少详哥生日，他以前很抗拒回家过生日，所以肯定会在外面晃悠，我就…”，赵瑞馨不知不觉提起她作为赵二喜的记忆，那个时候作为甄少详的下属兼朋友，在那一天总会陪他一起没事找事。
意识到自己居然还在想这些荒谬的事情，赵瑞馨看到肖奈不甚明白的表情，也不再说下去，心里蓦地闪过一丝失意。
甄少详并不记得赵二喜，所以打电话过来说不定也只是一种巧合，也许只是凑巧他在法国没有其他的熟人也说不定。
而肖奈对于甄少详及其陌生的神情也足够说明，他和甄少详一样，并不知道她的梦境。
所有的一切都只是她一个人的经历而已，赵瑞馨对于肖奈和甄少详，都只是一个普通的陌生人。
想到这里，她下意识地握紧了茶杯，有些惴惴不安地说，“今天先到这里，按照约定，我明天再来吧？”
肖奈更觉得刚才那个电话像是男票查岗电话，证据就是赵瑞馨此刻的面色不佳，一脸惆怅。
肖奈并不希望她左右为难，“好，明天等你。”
至少明天也能见到，赵瑞馨总算松开了茶杯，她卷着毛毯重回卫生间换上自己的连衣裙，悄悄从门里探出半个脑袋。
肖奈总觉得那像是宠物做错事后在偷窥主人般，真的是恨不得现在上去捏捏她肉鼓鼓的脸颊才好。
当然他不会动手，免得怕吓到她，只能继续喝着茶佯装平静，“怎么了？”
“我的连衣裙变得好漂亮哦！！”赵瑞馨蹦出来在他面前转了一圈。
这是她跟肖奈共同的杰作，花与花瓣在白色的连衣裙上绽放，用心的色调给了额外的质感，也赋予了面料灵动的画面感。本来十分普通的纯白裙，带上了文艺的气息。
最最重要的是，她身上的这件是整个世界独一无二的裙子。只要想起刚才肖奈认真的侧颜，赵瑞馨激荡的心就久久不能平静下来。
“很适合你”，肖奈也喜欢她穿着有自己亲手画上图案的裙子，就感觉她像是属于自己一般，就算只是个错觉，他也要紧紧抓住这一刻。
大概察觉到了肖奈注视着自己的视线，赵瑞馨抬起头来。果然，是那再温暖不过的微笑了。
“怎么来？”
“没什么”，她对于自己砰砰乱跳的心感到十分的懊恼，只不过是对视就觉得整个人都要爆炸，她扭捏地将头扭到一旁说，“我、我要走了…”
一晃三四个小时过去了，赵瑞馨根本不想离开肖奈，却又知道自己只是一个普通的美术家教，要是赖着不走简直太过奇怪。
“我送你。”
见肖奈转送去拿钥匙，她连忙摆手，“不、不用了，我一个人可以的。”
若是肖奈送她的话，她会更加舍不得离开。
赵瑞馨跑到大厅里抓起自己的包就跑，不再给肖奈开口的机会，更让他无法开口挽留。
她奔跑着穿过绿茵道，飘逸的裙摆犹如风中摇曳的花，亦如同她给人活泼的印象，如同被风追赶的云朵，在肖奈的视线中旋转着远去。
他轻轻的叹息，融入因她离开而骤变寂然的空气。
他手搁在窗旁，目送着赵瑞馨离开他视线的，在她消失的那一刻，原本躲在枝头的鸟儿不知为何突然惊醒飞向天空。
就宛如赵瑞馨一般，肖奈苦苦追寻着她的踪迹至今，依然无法轻易触及。
无论梦境或者是现实，她的存在都太过于深刻，好像锐利的刀锋将快乐深深地刻进肖奈的心房，一旦失去了，便什么也感受不到了。
对，肖奈什么也感受不到了，就与梦醒后的日子一样，他目光内所看到的一切，所感受到的一切不过是……牢笼，是牢笼。囚禁他的牢笼，他一直不断祈求能够做着同样的梦。
可是入睡后所能够经历的只有一片黑暗而以，今天也大概如此。只能够不断回忆与赵瑞馨相处的片刻，让记忆循环往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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