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Chapter 48
一夜没有入睡的赵瑞馨仍然兴奋得跟第一次入美校报道一般精神，她拿着肖奈给她的卡片，上面有详细的地址。通过导航，她一路早早地骑着自行车过去。
“啊…好漂亮的房子啊”，她对照着卡片里的照片，现实中呈现在她眼前的这幢洋房要远比卡片里显得美多了。
在欧洲，房子与公寓是完全不用的概念。像赵瑞馨租得一梯多户的就是公寓，而眼前在幽深蔓延的葱郁绿荫深处，以华美的洛可可式风格装饰的大门隐约可见。
大门之内，矗立着如欧洲宫殿式建筑。
“啊…我就是要在这里教书吗？”没有理由地赵瑞馨吞咽了下口水，感到了某种压力。
她沿着铺在草坪上的石路一路往里，乳白色与洁净素黑的深褐色相杂的大理石描绘着几何圆样，装饰豪华入口大厅的地板，她蹑手蹑脚地踏上红色的绒毯，虽然复古式壁炉因未入冬而开启，结合着周边稳重的内部装潢，也让人感到一丝暖意。
“那个…有人吗？”赵瑞馨喊了一声，手表上的时针已经指向十点，但是大厅空旷得好像不曾有人住在这里。
她往旋转楼梯上踏上一二格，试图窥探楼上的情况，依然什么都看不见。
“我在。”
闻得肖奈的声音在身后响起，赵瑞馨猛得一回头，身形不稳地她瞬间向后倒去。
肖奈伸出手拦住她，顺势将她搂紧了自己的怀里。
他还穿着浴袍，湿润的发与沐浴后清新的味道，无不显示着他刚刚洗完澡。
赵瑞馨在他的怀里，与他的胸膛间只隔着一层柔软的布料。
现在发生的事情，就跟她作为赵二喜在梦中与肖奈第一次见面时状况简直如出一辙。
只不过那个时候的肖奈一身衬衫，而非浴袍。
像是回到了大学里那幢古旧音乐系大楼，视线与逐渐亮堂的自然光线交织出奇妙相融的朦胧雾霭，玻璃窗上的灰色残片在阳光的照耀下反射出斑斓，仿佛只金色蝴蝶翩然起舞。
仔细想来，赵瑞馨就是在那一刻坠入了对肖奈的迷恋中，始终无法自拔。
此时此刻肖奈的存在再一次充斥着她的周围，她无可避免地再一次心动起来。
面红耳赤的她挣扎着离开肖奈的怀抱，“对、对不起！擅自就…”
“无妨，就是等你来所以才没有锁门”，肖奈收起因她离开自己怀抱而产生的失落感，“我做了些吃的，先上来一起吃早饭吧？”
他知道赵瑞馨无论如何都改不了不吃早饭的习惯，所以特别提早准备好了。
“吃的？！”她的眼睛也瞬间亮了起来，随着肖奈走到二楼，豪华的古董茶几占据了大部分的公共空间，桌上摆着几个小蝶，烧成脆脆的金黄色的可丽饼上，铺着新鲜的生奶油和切成细块的水果。
她有些不好意思地坐进椅子，肖奈说着要换衣便走进了房间。
一等他离开，没有吃早饭的赵瑞馨看着这些食色俱佳的早点也忍不住留起口水，直接上手吃了起来，顺道喝了放在一旁的茶，甜甜的香草气息从胸中扩散开来。
“好好吃”，她都快感动得哭了，肖奈的手艺还是这么好，就算去当大厨也绝对是超五星的水平。
肖奈在自己的房间里待了好长一会，确定赵瑞馨有时间把他做的早饭都吃完，才缓缓走出来。
果不出其然，她正舔着手指回味无穷，只不过对上他的视线便面色一红，垂下头去。
肖奈想，今天将于半珊和邱永侯打发去看埃菲尔铁塔真是一个正确的选择。
“真是谢谢你”，赵瑞馨放在桌下的手摸着自己温暖的胃，有一种真正活着的感觉，不过她也没有忘记正事，“那…我的学生是？”
“是我”，肖奈看到她惊讶地抬起头来，仍是以平静的语调说道，“从现在开始你要教的人是我。”
“什么？”赵瑞馨仍然不可置信，“我来教…你？”
她教肖奈？！什么天方夜谭！
“有什么问题吗？”肖奈心里一沉，难道说她并不乐意？
“不不不，只是你一看…就不需要我教啊”，她认为这个世界上大概没有什么肖奈不会的东西吧？
“？？”
见肖奈表情迷茫，赵瑞馨有些尴尬地开口解释，“你…你长着一张很聪明的脸啊…”
这个是变相地在夸肖奈好看吗？她说完后捂住自己的脸，真的是没脸了，怎么下意识就说出这种丢脸的话。
果然听到肖奈噗地一声，她把头埋得更低了。
‘不行不行，不能就我一个人这么狼狈’，赵瑞馨吸了一口气，努力声音不抖地说，“既然我是你的家教，我要教你，那么你叫一个‘师傅’来听听？”
说完这句话，她心里也爆发出一阵笑，‘阿哈哈哈哈，爽得不要不要的’，她抿起嘴才克制住自己的笑声，就差没有手舞足蹈。
“……”，肖奈看着她的脸色从一阵青一阵白，又欢乐地转红，心里十分欢喜却又要克制住自己。
这是两个人梦外的第一次相遇，他格外的珍稀。
“不如还是叫你瑞馨吧？”轻声呢喃的肖奈，将游离的视线定格在她身上。
视线相撞的那一刻，让赵瑞馨莫名的燥热。名为肖奈的存在，再又一次夺走了她的呼吸，只能听到自己的声音脱离了意识在回答，“好…”
他弯起唇角，带出一抹浅笑，“那么你也就叫我肖奈吧。”
怕自己在肖奈的笑容中沉溺，赵瑞馨移开视线并慌乱地问，“那、那、那我们开始吧？你有基础工具吗？”
“在这里”，肖奈打开自己的房门，里面早就准备好了画笔和画纸，画板上打了半个草稿的样画，看上去真的是像在努力学习画画的样子。
天知道他昨天从傍晚便利店离开以后，在巴黎市内满大街地找了很久凑齐了这些。
赵瑞馨仔细凑近一看，“啊，其实底打得很好。”
肖奈嘴上说得不会画画，可是静物画得很好，只差上色了，她能做的好像也只剩下…“那我来调颜色吧？”
“好”，他递过调色板，笑意盈盈地望着赵瑞馨。
传着淡蓝色衬衣的肖奈，和典雅的白底暗蓝纹饰墙壁几乎要融为一体版，像是某种精致油画的定格，早晨的阳光将屋里熏染得温融而醉人。
她坐在面向花园的落地窗前，微敞得窗户外传来初绽迷迭香的芬芳。
今日的天气明媚异常，赵瑞馨一边调着手中的画板，一边偷瞄削着木炭笔的肖奈。充斥着整个房间的光线洗过似的澄清，清得像是不曾照过往事的痕迹。
赵瑞馨不敢置信，她竟然还能有一天和肖奈这样相处。眼前的他不是幻想也不是梦，而是真真切切的存在。
越这么想就越开心，她手中的调色笔一划，“啊！”
肖奈回过头来发现她手中的调色板撒了一身，正打算过去帮忙，只见赵瑞馨捧着调色板大喊，“别过来！”
‘啊啊啊啊啊，能不能好好做事了我，怎么会这么…’，赵瑞馨转过身去，背对着肖奈抬起压在腿上的调色板，果然颜色已经沾到了身上。好死不死地她现在还在调红色，沾在白色裙子上，还真有一种…大姨妈来了的感觉。
“…没救了”，她嘟囔着，指的不但是自己的衣服，还有她在肖奈心中的形象。好不容易重新来过，她依然成为不了举止端庄的姑娘。
“先穿我的衣服吧”，肖奈回起居室从衣柜里拿出自己的T恤，重回画室递给赵瑞馨。
“啊…谢谢”，她一手遮着裙子，一手接过他递过来的衣服，整个过程都不敢抬头看他。一拿到衣服起身，准备冲进卫生间。
“卫生间的话，外面客厅左转到底”，肖奈在她背后提示着，直到她落荒而逃的身影消失在画室里，他才忍不住笑出声。
在刚才沉默的一瞬间，肖奈还在思考自己是否应该如此闯入她的世界，在梦里所经历的一切未必就和现实相同。
如果赵瑞馨并不是梦中的赵二喜。
如果眼前的她并不是他爱过的她。
那又该怎么办？
事实证明肖奈多虑了，她面红耳赤的样子，她手足无措的样子，都跟记忆中‘她’一模一样，那么可爱，让他有不自主地就放声而笑。
毫无疑问就算没有那个不可思议的梦，他也一定会喜欢上眼前特别惹人怜爱的赵瑞馨，想要和她在一起。
就在昨日，肖奈并不准备介入赵瑞馨的生活，可是仅仅跟她相处了十分钟，他就已经放弃原本的打算。
他拾起被她慌乱间丢在椅上的调色板，灰去的心好像因为她的调色又重新变得五彩斑斓起来。
‘啊啊啊啊啊！这该怎么办？！’赵瑞馨照着镜子，肖奈的上衣她正好穿到大腿处，说长不长说短不短但是很尴尬的位置，以至于她躲在卫生间迟迟不敢出去。
‘就我这样还异想天开要肖奈叫我师傅’，她将脸埋进手里，幸好他也没有真的喊，否则更加丢人！她真的要做世上第一个羞对徒弟而死的人了吧……
正当她这样胡思乱想着，听见一阵敲门声，紧接着肖奈在门外说，“我有东西给你。”
赵瑞馨躲在门后，将门打开一条缝，他从门缝里塞进来一条毛毯。
“现在的天气容易着凉，你裹着吧。”
“……”，半晌她才接过手，“好。”
肖奈关上门，赵瑞馨捧着他送来的毛毯，将脸深埋其中掩饰着自己的抽泣声。
在这一个瞬间，她又回忆起肖奈在一起的诸多小事，他的体贴一尘不变…轻描淡写地温和地沁入心底。
赵瑞馨真的好怀念这样的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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