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弃子
苻骞自从上次发现纯狐妜似乎暗自与外人联系,便让翰良每日都在暗处监视纯狐妜的行动。
永延殿内。
“殿下,的确每日都有一个婢女在梨园处逗留,将书信放置在老树之中。”翰良对半倚在窗边向外远眺的苻骞回报。
“纯狐妜会来拿书信吗?”
“拿……”翰良冒了冷汗,但是必须实话实说,那日他的确看到小不点轻车熟路地找到书信,然后放在袖子中……
对面没了声音,翰良小心翼翼的抬起头去,看见男子指间关节泛青。似乎强烈压抑着翻腾的怒意。
“明天,把信拿回来。“他说,言语里冷的要结冰。
第二日,翰良一直在暗处等着春儿放好书信离开。
他环顾四周,将书信揣进怀里,就回永延殿复命。
苻骞好看的手抖开信纸,上面密密的写着鲜卑文。
他勾起一丝嘴角,却不带一点温度。纯狐妜当真在和鲜卑人有联络……
“那个婢女你查了吗?”
“还没有查到。只知道是后进府的,没什么亲戚在长安。”
“给我好好查。本王要看看这个人是谁……”说罢拿着信纸的手一甩,信纸飘然落地。翰良叠好,放回老树之中。
而纯狐妜显然并不知道苻骞已经发现到这个,每日依旧小心翼翼的回信,认真的考虑下一步的走向。
随着时间逐渐的推移,离那个日子,越来越近了……
一场注定带有牺牲的斗争已经被她点缀的浓墨重彩,只差最后的点睛之笔。
给慕容伟的回信一笔一笔的写好,心脏跳跃的剧烈,如同激荡的湖水,向四面释放着波澜。望着密密的小字,纯狐妜感觉到芒刺在背,如鲠在喉。
这一封信交待着她曾经一直期盼的……
可是为何这封信她第一次觉得犹豫,也许这一封信送了出去,一个人甚至一群人都会轰然倒地。她铺垫这么久为什么,她隐藏这么深又为什么,这一切都值吗?
眼前不禁浮现了大哥狂野不逊的笑意,野心勃勃的双眼,对她一次又一次的叮嘱……
他们杀了大哥……
小人儿盯着信纸的眸子泛起了一层雾意,眼底微红。他们毁了她的生活,她有什么好留情的呢?血债血偿天经地义不是吗?
小手慢慢将信纸叠好,宛宛不在,她起身便去了梨园。
慕容伟在庆王府慢慢打开了信纸。上面是纯狐妜告诉他下一步的做法。
他眼神低沉,心里也很是不平静,他知道这一步做下去,以后意味着什么……
自然的将信放下。庆王赶紧凑了过来。
“纯狐妜说什么?”
慕容伟意味深长的看着庆王,淡淡说:“今日朝中劝圣上立太子一事被提了出来。殿下,我们该出手了。”
庆王一听见太子的事情来了兴致,忙问:“你快说你有什么好主意?纯狐妜怎么说?”
“朝中现在支持宁王的人较多,我们虽羽翼丰满却还是不及他。”慕容伟说,“唯有拿出二皇子苻丕的事情来,苻丕虽然有罪,但是一切皆在宁王掌握之中,不惜让魏昌公入狱陪他演这一场戏。”
庆王倒吸一口冷气:“你是说,让本王替老二求情,然后拿这件事说三弟不仁不义?”
慕容伟点头:“正是。”
庆王恍然大悟:“对,父皇重视骨肉,如此一来免了老二的罪也说不准。明日早朝我就要谈及此事。”
慕容伟见他如此,点点头笑着,眼神复杂地低头看着信中的一句鲜卑文字。
翻译过来其实是:庆王这颗子可以弃了。
慕容伟早在一个月前,就以庆王的名义,命宫内的尚衣局制作了一批帝王规制的华服。可是没有人敢接这大逆不道的事情,华服虽没有做出,但是风声却让人可以放了出去。
早朝之上,庆王按着慕容伟所言,在太极殿内滔滔不绝的控诉苻骞的不仁不义,并向皇帝为罪子苻丕求情。
皇帝的龙颜已经氤氲起了怒色,却还是用最犀利的鹰眼看着那个自以为说的头头是道的愚蠢之人。
庆王当着群臣的面质问苻骞,存了何心。
苻骞皱着眉,冷眼看他不作回答。
有站在庆王阵营里的大臣不知为何庆王会如此冲动做出圣上最忌讳的举动来,想要阻止,却没有用处。
庆王完全被洗了脑,已经看不出皇帝的气场已经冷的骇人。
见庆王不断的拿出苻丕一案,安王耐不住了,站出来焦急的反驳:“大哥!苻丕要杀亲生兄弟!父皇已经给了他机会,可是他不珍惜!你如今为何要替他说话?”
谁知庆王一下火燎心头,似乎失去了理智:“五弟!老二那也是你皇兄啊,你怎么能这么说他?”
“嘭”一声巨响,群臣俯首不敢出声,只见皇帝的手用力拍击着龙椅的扶手,眼里翻腾着不可抑止的怒火。
“庆王,你说够了没有?”
庆王根本不明白父皇为什么生这么大气,却不敢再说,只能低着头默言。
“丢人现眼,居然为了一个陷害朝中忠良,欲要杀害兄弟的罪子说情?你和苻丕感情这么好吗?那他做的那些见不得人的勾当可有你一份啊?”
威声阵阵,响彻太极殿。
王猛低着头,眉毛却皱在一起。
庆王平日自大,却见识浅薄,很少在殿上多言,也算个性子安稳之人。今日怎么做出这种荒唐之举?
庆王不学无术,只自恃强大。此时皇帝所言,让他大惊,慌忙跪下:“儿臣发誓,儿臣怎么会做那样的事?儿臣冤枉啊!”
“知错了?你刚才不还口口声声说宁王不仁不义,陷害兄弟吗?”皇帝怒目欲燃,指着庆王大声质问。
“儿臣……儿臣也不知道。儿臣真的知错了!父皇,您切勿动怒。”
皇帝牙呲欲裂。皇家内部的丑事,这个庆王居然拿到了早朝上来说。不仅如此,不分黑白替罪人求情!
突然苻骞站出来,眸子里有看不透的东西,言语清清冷冷:“父皇喜怒。庆王绝非有意!”
“骞儿你还帮他说话?你们要气死朕吗?”
苻骞抬起头对上了那震怒的面孔,冷静平和的说:“父皇,儿臣觉得此时绝非偶然,这也许并不是庆王本意!望父皇明察!”
“对……对对!”庆王如抓到了救命稻草,连连点头:“子骞说得对……不是本意。”
“并非本意?”皇帝冷笑,声音如闷雷一样滚动着,传的很远。
“就他为罪子求情的一条上,朕就该剥了他的封号,削了他的位分,投入天牢!朕怎么会有一个不分黑白善恶的逆子?”
庆王顿时脸色苍白,汗珠布满了脸。大脑一片空白,他死都想不到,到底是哪一步走错了出了这样的事……
此时安王见三哥都替庆王求情,他也站了出来。求情道:
“父皇,请您原谅大哥吧!”
不少站在庆王阵营的大臣也纷纷来求情。
皇帝僵着一张脸,不说话,可是滚滚燃烧的怒意还是在胸口蓄势待发……
这时。慕容垂站了出来,他深邃的面容很有鲜卑族的特点。声音不卑不亢。
“陛下,微臣听说,这庆王前日吩咐尚衣局做几件华服。听闻样式很不一般,据说尚衣局那些人都不敢接。”
“什么衣服?”皇帝冷声问。有着不可抗拒的威严。
随后机灵点的太监就赶紧去叫了尚衣局的人。
踏入冷肃的太极殿,那人远远的跪下。
颤抖着开口道:“不久前,庆王身边的人到尚衣局说要裁制几件华服。赭黄龙纹,宽袍大袖,博衣裹带,以玄上衣、朱色下裳……”
话语刚落,慕容垂一副非常疑惑的表情:“哦?听起来有些像汉武帝的冕服啊……”
这一句直接传进了皇帝的耳朵里,也传进了苻骞的耳朵里,他的手悄然握紧了拳。
群臣因为慕容垂的一句提醒,议论纷纷,面面相觑。
按描述的确很像汉朝那时候的冕服。
皇帝鹰一样的眼睛此时似乎可以用眼神射杀了庆王。
“庆王,你是等不及想要取而代之了吗?”
“不不不……儿臣并不知道什么华服,也不知道什么汉武帝的冕服……”
“不知道?”皇帝怒指跪在地上的庆王,“好一个不知道!”
龙颜震怒,群臣俯首。大家跪在地上,高呼:圣上息怒
“传朕的旨意,将庆王去了封号,贬为庶民,发配沙州。永世不得回来。”皇帝慢慢的吐出几个字,没有任何情意在里面,哪怕这是他的儿子。
苻骞一惊,“父皇……”
“谁都不许替他求情!”皇帝瞪着眼睛看向欲说话的苻骞,那眼神告诉他,就算是骞儿你也不能。
身为帝王,对皇位的事情极其敏感。华服的事情,他不杀了苻宏就已经是看在他是亲生骨肉的情面上了!
说罢皇帝甩了甩袖子,离开朝堂。
庆王就跟没了魂的傀儡,呆坐在原地。
似乎这一切太突然,他到底做错了什么?为何会这样?
安王马上过来劝苻骞:“三哥,你不要着急。我们可以等父皇气消了,再去求父皇。”
苻骞脸上就如同镀了一层冰,冷的慑人。没有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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