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兄妹相见
苻骞在前面走着,纯狐妜被两名侍卫押着手臂跟在身后。
“你的话可是真的?”苻骞听到身后的小人儿以生冷的口气问他。
“是。”他声音冰冷。
“我想和燕凤见一面……”纯狐妜漂亮的眼睛里闪烁着看不透的情绪。
苻骞带着纯狐妜来到他的住处。对侍卫说道:“退下,纯狐妜跟我进去。”
苻骞将她带到了偏殿,她孤独的至于其中。他语气低缓:“我已经差了人去叫燕凤来,你再此等候吧。”
说罢,苻骞转身出去,由婢女将门轻轻带上。屋里只剩纯狐妜一人。
等了许久,门被人轻轻推开。纯狐妜转过身去,望向那立于门前的身影。
“长史大人。”她轻声叫道。
“臣拜见公主殿下。”代国旧臣燕凤向纯狐妜行大礼。
“这里哪还有公主。”纯狐妜出乎年龄的平静,淡淡道“我大哥为何弑父屠弟,长史大人你可知道?”
“既已没有公主,那这里也没有长史,只有燕凤已矣!”他苦笑道,并说起代宫攻辩之前的事情:
“拓跋斤趁先王患病、未确立继承人之机,挑拨是非,说先王要立与慕容氏所生儿子为继承人,畏惧长子会作乱,想要先杀掉他,长皇子信以为真,于是率领部属杀害了兄弟们以及先王……”
“你说的都是真的?”纯狐妜亲耳听到燕凤之词之后犹如五雷轰顶。她虽然还是询问,但心中早已经有了答案。
燕凤是博综经史,忠心耿耿人。父王多次派人以礼相邀,燕凤都不肯受聘,最后不得不用了群兵屠城的借口才收了这个天降之才。
“燕凤句句实言,燕凤有愧于先王。是燕凤没有教导好长皇子,是燕凤让佞臣有了可趁之机,是燕凤辜负了大王的一片心意。”说罢,忍不住痛苦的闭上眼。似乎内心对旧主怀有深深的歉意。
纯狐妜目无焦距,泪缓缓流出。
“我知道了……”
“殿下,秦王苻坚乃是不可多见的贤君。先王在世时曾与臣说过,这泱泱天下非代即秦。如今代灭了,臣已经恳求秦王,保留代国遗土,善待代国将领。公主若你能辅佐秦王,收复天下,亡国复立不是不无可能啊……”
“长史你糊涂了,他大秦要的是一统江湖,怎么可能会复立代国。就算复立了代国。父王也不在了啊……”纯狐妜语气有一丝凄凉“而且,只要我活着一天,他秦国休想收复天下……”
“殿下……”长史担心的看着她。
她表情却很是安静“想用纯狐氏一族知晓的秘密来辅佐他统一江山,这辈子,休想。”
在门外,一个墨色身影静静伫立。那双冰眸子在听到这句话的时候划过一丝玩味,唇上也浮现一丝苦笑。屋内的人还在交谈,他静静离开了。
自从回答长安,苻骞没有再去见过纯狐妜,找人为她安排在金华殿。
没人来打扰纯狐妜,除了有一个派来服侍她的婢女,也没有圣旨来处置她。
纯狐妜坐在一旁,看着婢女打扫,一个人打扫起来这宽敞的殿厅很是辛苦。
“你叫什么?”纯狐妜第一次开口。
那婢女停下手中的活儿,又惊又喜“您肯和奴婢说话啦?回主子的话,奴婢宛禾。”
“宛禾,真好听。”纯狐妜语气平缓。想起了代国时,和自己陪伴自己长大的灿灿。可是小脸上看不出喜悦之色。淡淡道:“我想叫你宛宛。”
宛宛却很是开心,连连说“好啊,奴婢喜欢这个名字。”
晚膳的时候,宛宛开门,门外的婢女们端着一盘盘精美的膳食进来,摆在纯狐妜桌前。
每天都是如此,待纯狐妜用过了,这些人再进来,收走。
纯狐妜每天都会吃,但只能吃下一点点。随后就孤身一个人卧在床上。不与人交流。
宛宛已经习惯,在纯狐妜躺下后,她便吹灭几个蜡烛,守在她身边。在宁王府里,也许只有她们这一处最早休息。
屋内昏暗,宛宛习惯了很早休息,此时也有一点昏昏欲睡,突然有人咚咚的敲门。
开门后,是一个侍从,他对宛宛说了几句。便离开了。
宛宛踱步到纯狐妜身边,纯狐妜并未睡着,见她欲言又止,便开口:“何事?”
“宁王殿下吩咐,明日带您去见一个你想见的人。”
次日一早。纯狐妜着了简单的白裙,走出金华殿。似乎太久没见过阳光,她眯着眼看着晴空万里。
苻骞早已经在她门前等候。他们以许久未见。
苻骞打量着纯狐妜的面庞。消瘦了不少。
纯狐妜上了苻骞备好的马车。不知道要去哪里。
待纯狐妜下车时,他们已经在大理寺。
“这是什么地方?”纯狐妜问。
“大理寺。”熟悉的清清冷冷的声音。
苻骞不再与她交谈,径自走在前面,纯狐妜跟在他身后。把她领到了一个无人的大殿内。
“你这是做什么?”纯狐妜锁着眉,狐疑的问。
“你想见的人,马上就来。”他只扔下这句话。
这时,大理寺守卫就押着一个囚犯来到这里。
纯狐妜看着那个囚犯,心便不受控制的跳跃着,颤抖着。那个人她熟悉,太为熟悉,仿佛血液中都流淌着一样的影子。
那囚犯虽然发丝凌乱,身上的华服也被囚服替代,但是他还是那样无拘无束,眼睛里满是狂热与霸道。
勇猛的气场,五官深邃,剑眉如雕,目光炯炯,燃烧着野性。威武雄壮的肩膀,彰显着他在战场上的万夫莫开。在看见纯狐妜的那一刻,他显露出了放肆的笑容。
那一双手因为常常拉弓射箭,磨出了茧子。他碰了碰纯狐妜的微凉脸颊,说道:
“小幺!好久不见。”
纯狐妜被这一声“小幺”,似乎遽然失了魂魄。她望着这个魁梧野性的男子。缓缓呼出:
“大哥……”
眼前的囚犯正是拓跋什翼犍的长子,纯狐妜大哥,拓跋寔君。
苻骞在一侧,看着纯狐妜与拓跋寔君,静静地离开了。留下时间给他们相见。
“小幺,你过的可好吗?”笑是放荡不羁的笑。似乎身为阶下囚也无妨。
“大哥……”纯狐妜太久没有见到亲人,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一遍一遍重复着。
“怎么了?”拓跋寔君笑道“一年不见,话都不会说了?”
纯狐妜低下头,小手抓住他的结实肩膀,小声说:“大哥,你为何要那样做?”
拓跋寔君愣了愣,随即恢复放荡不羁的笑“哪样做?弑父杀弟?”
纯狐妜倏地抬起头,强忍着难过,有一次问他“为什么?”
拓跋寔君笑笑摇摇头,俯下身子与纯狐妜平视,认真的说:“因为他们太绊脚了。”
说出如此冷血的话,让纯狐妜心中作痛。眼泪又一次不听话的流出来,对他大声哭喊道:
“那是父王和大哥你的兄弟们啊!我们是一家人啊!为何那样做!为何!为何!”她一次又一次晃动着拓跋寔君的手臂,忍不出让泪流满面。
“一家人?在寻常人家可以,但是帝王家不行!”拓跋寔君反握住纯狐妜的单薄肩头。一字一字的看着她的眼睛说。
纯狐妜失神的望着这样一个陌生的大哥,他真的如旁人所说的那样嗜血,野心勃勃。
纯狐妜摇着头,试图挣脱开他的手。可是他却更加用力。
“你长大就会明白,我为何那样做。权利的诱惑有多大?不是人能掌控的!总有一天,你也会明白那种感觉,你会觉得我做的是对的!知道吗?”
“啪。”
话音刚落,纯狐妜便举起小手狠狠扇在了拓跋寔君的脸上。
纯狐妜带着泪痕,对他缓缓说:“你不是我大哥。你已经被权利吃了心了!不是人了!”
拓跋寔君惊住了,脸上火辣辣的疼,可他却不在乎,重新看着纯狐妜,小声对她说:
“不管你还认不认我,我都要你记住。一定要复国,不能让他氐族人拿了天下,就算谁统一天下,都不能让大秦它统一知道吗?苻坚算什么东西?他氐族又算什么东西。我鲜卑族才是五胡之首!”
他眼神熊熊燃烧着野心勃勃的烈焰,继续说道:“我在北郊,秘密留下了一队人马。共有兵力三万……”纯狐妜脸颊上还挂着泪痕吃惊的望着他,不敢相信。
“宫里的一些老人儿也在。你要想办法出了这长安城!然后去北郊与他们汇合。暗自发展势力,把我们的失去的重新拿回来。小幺,你别忘了。你身上流着拓跋氏的血!谁灭了你的国,你要牢牢记住了!别被氐人迷了心智。”拓跋寔君那指头点了点纯狐妜的心口。
纯狐妜睁大双眼,没有作答。
突然门外有脚步声。拓跋寔君回头,只见苻骞向这里冷冷的望着。
拓跋寔君知道该走了,然后揽了揽有些晃神的纯狐妜,提醒道“你有记住了?”
纯狐妜低着头,拓跋寔君看不见她的情绪,却也无所谓的笑着。
苻骞缓缓走向她。
“明日拓跋寔君将处以车裂之刑,所以今日带你来见他最后一面。”苻骞的话犹如雷鸣,让纯狐妜浑身一抖。
车裂之刑……
“为什么?”纯狐妜对苻骞大喊。
“因为他做了天理不容,大逆不道的事。”苻骞很平静的说,一侧的拓跋寔君也无所谓的笑着。
“大哥,你早就知道?”纯狐妜看向似乎事不关己的拓跋寔君。
“是啊,早就知道!可那又怎么样?”拓跋寔君靠近苻骞,带着一抹疯狂的笑:“杀了我,你们氐人也得不到天下!”
苻骞则回以冷漠。
纯狐妜不相信的摇头,身子颤抖的厉害。冲到拓跋寔君与苻骞之间,用身做挡。
“不可以!不许杀我大哥!”那双眼通红,小人儿望着苻骞喊。
被纯狐妜护住身前的拓跋寔君被此举震惊,但是很快猖狂地大笑起来:“小幺真乖,这才是我们拓跋氏的血脉!让那些牛犊子看看。”
苻骞就冷漠的望着情绪不可控制的纯狐妜,没有说话。眼底平静如水,内心却翻腾着惊涛骇浪!
居然护着一个天理不容,弑父屠弟的人?到底分不分善恶。
伸出手去,狠狠握住她的皓腕,拉到自己一侧,然后对门外的守卫示意:“带走。”侍卫领了命,进来将拓跋寔君押走。纯狐妜看着他被押出去,努力想挣脱苻骞的魔爪。
“他不忠不孝,你却还护着?”
“那又如何?他是我大哥!比你强!宁王虚伪的一面更加阴险。”纯狐妜甩开苻骞的手,恶狠狠的看着苻骞“你要敢杀我大哥,我就让苻氏一族陪葬!”
苻骞倏地被激怒,伸出手掐住小人儿的白颈,用力道:“你说什么!”
“我会让你们陪葬!”
苻骞眯着危险眸子,气的青筋突出,手上加力,纯狐妜一时间因窒息而面色苍白,可是那眼睛依旧怀有狠光。软弱无力的手搭在苻骞的手上,指甲抠进了她的肉里。似要用力掰开却无用。
越看越气,苻骞用力将她甩出去,纯狐妜被狠狠摔在地上……
苻骞目中带着冰碴,一字一字的说:“你看本王杀不杀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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