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三哥?
在马车上度过了一天一夜。颠簸的纯狐妜脸都发青。
她和苻骞还好,马车外的翰良,一夜没闭眼,此时困得那是天昏地暗,黑眼圈特别严重。
“我们歇歇吧……”纯狐妜压抑着晕车的恶心向苻骞可怜巴巴的说。
“赶车的翰良听见了也赶紧接话:“主子,这小不点身子弱,前面就要进个小城,要不要我们留宿一晚,也好给马歇歇脚。”
“不是马想歇脚,而是你想吧。”苻骞闭目养神中,此时睁开眼一语揭穿翰良。
翰良听着声音,背后就发凉。
“也好。”可是随后苻骞又说“就找个地方歇一歇吧。可是明天晚上就不能留宿了。”他对纯狐妜说。
“恩恩,歇一晚也好。我要下车我要下车!”纯狐妜迫不及待的想下车。
众人找了家客栈,纯狐妜趴在柔软的床上不舍得动。苻骞也活动两下筋骨。
翰良那边,一沾枕头就睡着了。饭都来不及吃。
可是休息的时间总是显得那么短暂。歇了一宿,纯狐妜刚刚恢复状态的身体要有进入颠簸状态。就这样,他们赶两天路,歇息一天,然后接着赶路。
纯狐妜对这次感到特别奇怪。为什么要这么着急……
众人的身体即将到一个极限。又这样过了四日。经过十天的赶路,终于到了郢都。
高大的城楼,密实的城墙。透过城门,可以看见街市热闹非凡,繁华不已。
纯狐妜内心升起一抹感动……终于不用赶路了!
马车缓缓驶进城内。行人来来往往,各干各的,没人去注意这辆马车里是谁又去往何处。
“我们住哪啊?”纯狐妜只关心他们住哪里。
“前面。”苻骞道。
纯狐妜见他已经有了打算,便不再问了,好奇的对郢都的繁华左顾右盼。
郢都原本是楚国首都。后来天下统一后,全归了秦朝。但是繁华应该如同曾经,甚至可能因为统一变得更加繁华。
马车在一处府宅门前停下,出乎纯狐妜意料。难道他们不住客栈?
苻骞嘱咐纯狐妜坐好,不许乱走。随后他和苻骞进了府宅。
那府宅上明晃晃的刻着:安王府。
纯狐妜小心翼翼的等待着。为什么停在这门口?这里是秦国地界,那安王就是苻坚那老头的儿子了从他爹那里跑出来,兜了一圈又跑到他儿子这儿了!
而在安王府内。
苻骞带着翰良急急走进去,他要在纯狐妜入住之前打理好这里的一切。翰良一路出示象征身份的墨玉令符,见者识趣默不作声皆行跪拜礼。
在主室里走来一个穿着蓝色云翔纹劲装的男子,腰间系着犀角带。见到苻骞的第一眼就面露喜色,喊道:
“三哥!”
原来这安王是苻骞的五弟苻睿。两个人在众兄弟间最为要好,而且也最受皇帝苻坚喜爱,以至于两人的封号都如此接近。宁王,固本宁邦;安王,安定致远。
“子睿。”
“三哥,你怎么会突然来郢都啊?”安王看见三哥自是高兴的不得了。
“此事以后细说……帮三哥一个忙。”
“三哥尽管说!”
“外面有一个不能知道我身份的人。你安排你的府内任何人不得透露我的身份!”
安王疑惑不已“谁啊?”
“一会你就知道了!”
“那三哥,我要是叫你三哥的话,也不是露了陷儿?”
“你就叫我‘王子骞’,记住我是一个商人,你府上任何人见到我都不需要行礼。”苻骞淡淡道。
“王……王子骞……”安王似乎觉得直接叫名很不习惯。
“府里你安排一下。再给我找一间僻静点的房间。”
“三哥放心。”
把安王府上上下下都交代一遍,大家都点头说自己记牢了。苻骞才敢去接纯狐妜。
纯狐妜早已经在车上等的昏昏欲睡,这是苻骞出现,让她强行打起了精神。跟着苻骞下车走进了安王府。
因为提前做好的安排,安王府内,各司其职。该守门的守门,该扫地的扫地,该浇花的浇花,该烧水的烧水……
纯狐妜对安王府里的安静格外的喜欢。这里虽大却布置得素雅。如同府宅的主人一般。
在纯狐妜还在暗自感叹这里的下人真是各司其职,干事一心一意的时候,她没注意到,
守门的,看见苻骞腿抖。
扫地的,手抖。
浇花的,喷壶抖。
烧水的,烧火棒抖。
这时安王装作什么也不知道的样子从主室走出,身后有两个侍女跟着。
“安王,在下王子骞。”苻骞倒是面不改色的像安王行礼。这一行礼不要紧,安王的脸噌的就红了,苻骞年龄长过他,如今三哥向自己行礼心里还真不是一点点别扭!
“啊……三……”话还没说出口。苻骞倏地抬起冰眸子提醒安王。安王看着那个眸子惊了惊。生生的改口道:“三……散了吧!都散了!”
下人们听完如遇大赦。赶紧散的一干二净!生怕因为自己的差错坏了宁王苻骞的事。
纯狐妜还惊讶着:说散了就都跑了。连个伺候安王的人都没有。这怎么了连他们主子都不要了?
“这位是……”安王马上恢复常态。看着纯狐妜问苻骞。
“在下小妹。”苻骞面不改色道。
可是安王却不知道怎么了咳嗽不止。他是被苻骞这句‘十分认真’的话给弄笑了,他们哥兄弟哪有妹妹!但是为了避免笑出来,所以一直咳嗽到自己笑不出来。
安王一直咳嗽到自己上气不接下气才继续说道:“啊,原来是王公子的妹妹啊。”
纯狐妜觉得这府内下人素质极高,怎么这当家的跟个傻子似的?
但是想归想,不能失了礼数。十分懂事的向安王行礼:“安王好。”
安王被她这一行礼给弄愣了。想不到小小年纪居然懂事的紧。可爱之极。然后随口多问了一句:“那你叫什么名字啊?”话一出口他就后悔!三哥的名字是编的。这个小姑娘也并非是三哥的妹妹,那姓氏自然不同。这小女孩一说出来,他们双方都尴尬……
果真,苻骞皱起了眉,安王瞄见了苻骞渐冻的眼,心中小鼓打的直响……
可是纯狐妜笑笑随口说:“王狐妜!”
说的自然没有一点犹豫。翰良惊讶的望着那侧的小人儿,心中不免盘算道:现在小孩反应都那么快吗?王狐妜?什么鬼名字?
苻骞也没料到,静静的看着她,却见她抬头回报给他一个得意的笑容,然后怕被安王看见很快的收回。
那意思好像再说,我厉害吧!我反应快吧!我聪明吧!
“哦……哦!好好。”安王也没料到这一出。缓解尴尬“进屋喝点茶吧。”
安王安顿了侍卫,苻骞身边只留下翰良。得知苻骞一路赶路,吩咐厨房做些膳食尽快送来。安王和苻骞对坐在前面。纯狐妜在苻骞身边坐下。安王旁边是翰良。
这个饭局中,只有纯狐妜一个人是‘外人’,其他三个简直熟得不能再熟。可为了她不得不装作第一次见到的模样。
侍女上菜,皆是秦宫的膳食规制,跪着为安王上菜之后,又为苻骞上菜,准备下去的时候,她们向安王福了福身子,其中一个侍女似乎忘记之前的‘安排’居然习惯性的又像苻骞福了福身子退安。苻骞脸色顿时不好。身侧的另一个侍女轻轻的拽了拽这个记忆不好的。这个犯错的侍女才反应过来。求救的看着安王,脸上红的不行!
安王小心地看着纯狐妜有没有发现。他可不想第一次接受三哥嘱托就办砸了!只见纯狐妜仰着头把这一切看在眼里。可是没人知道纯狐妜其实心里想的是:
安王府的下人们管教的真有礼貌……对外人也行退安礼啊。
侍女不知所措,准备咬着牙出去,没想到纯狐妜疑惑得问:“嗯?你向我哥哥行礼了,难道不向我行礼吗?”
侍女顿时呆化,安王这才明白,这个小不点会错了意。以为那是侍女故意向外人行礼。使了一个眼神,干脆将错就错。侍女们又向纯狐妜和翰良行了退安礼才得以离去。
苻骞拿起酒杯轻抿了一口掩饰刚刚的略有紧张情绪。
纯狐妜好久没吃顿好的,本是帝王家出生,也好久没人对她行礼,如今在安王府受到了这个待遇,也是找到了一点在家的感觉!如今眼前饭菜如此合胃口。纯狐妜更是心神愉悦。
“王公子,你可找好了住宿之地?”安王问。
“还没有。”
“那不如就住在安王府!带着令妹住在客栈也许多少会有不方便。我这里会派婢女好好侍候令妹的。”安王说出一番‘盛情邀请’。
“那恭敬不如从命。”苻骞笑笑。兄弟俩一唱一和,玩的很过瘾。
纯狐妜边吃边纳闷:皇帝老头头的家教这么好吗?儿子居然会这么盛情这么有礼貌?
日落后,安王安排了两个侍女跟在纯狐妜身边。纯狐妜自小就跟女官嬷嬷还有穗穗一起,如今有两个侍女陪伴自然是开心的不行。侍女带着纯狐妜去了苻骞所说的僻静房间去休息。
苻骞留在安王书房。安王察觉到三哥这次来绝对不是偶然,迫不及待道:“三哥是不是出了什么事?还有那个小姑娘是谁啊?”
“她是代国公主,拓跋什翼犍的女儿。”
“代国?代国不是亡国了吗?那她……”安王顿时察觉到今日那小姑娘一脸天真烂漫似乎并不知道亡国一事。“她并不知道对吗?”
苻骞点头。
“所以三哥就把她带在身边?”安王说完觉得有点想不通……
“是王猛将军把她带回秦宫的。听代国一些宫里人说,她是拓跋什翼犍与纯狐氏生的孩子。”
“纯狐氏……”安王的反应与苻骞当时一模一样“纯狐氏怎么了?就是姓氏奇怪少见一些啊”
“是《史记》中记载的,知晓帝王将落何处,掌管天下龙脉的唯一氏族。”
安王果然听后做出了十分吃惊的表情……
“她在押往大牢途中,逃跑了。父王派我搜寻她。我找到了她,却不忍心将她送回大牢去。”
“所以三哥……你这个讨厌小孩的人就带着一个小孩一路?”
苻骞点头。
“三哥真是苦了你了!”安王叹了一口气,心里正想象着他三哥面对一个女孩严肃冷峻的模样。
“子睿。我得到消息,苻丕那边等不了了……”安王闻言不可思议的,甚至带着惊愕看着苻骞,却见苻骞勾唇一笑,散发着不羁,丝毫不在乎。
“三哥,你说二哥他开始动手了?”安王顿觉有些吃惊。
苻丕,大秦二皇子。因为不讨苻坚喜欢未进行分封。
“宫里留下的人前些日子派了消息给我……苻丕开始清剿我的亲信了。姜臣,林臣已经被诬陷入狱。”
“那他这岂不就是趁三哥你不在的时候,要剪断三哥你的翅膀吗?”安王意识到问题严重性。一个皇子若没有了朝中大臣的支撑,那么日后的结果就是必死无疑。
苻丕性格猜疑。不信任何人,自然不把手足兄弟放在眼里。苻骞自幼聪颖,性格更像皇帝苻坚,所以备受疼爱。苻丕本就善妒。一直视苻骞为眼中钉肉中刺。此次,苻骞为了与纯狐妜拉近关系,在宫外留的太久,使得苻丕有足够的时间与机会,来一个一个铲除苻骞的亲信们……使苻骞回去以后很容易孤立无援,对于他的地位有很严重的影响。
况且苻骞在明,他在暗。宫外不必宫中,随时都可以出现‘意外’。无论这个意外是真的意外还是人为的意外……就算不出意外,那暗处的人可以捣鬼,让明处的人‘犯错’。苻坚虽然疼爱儿子却更是个黑白分明的明君。一旦犯错,那便与庶民同罪!面对律法与王令,任谁都没有可能逃脱……
“三哥你还等什么?知道苻丕已经开始行动,你要赶紧回宫啊!”安王劝道。明白事态重要性,焦急至极。
“我得知消息的时候,正巧碰见了一些事情……”苻骞眼睛沉了沉。纯狐妜那时正巧在庸侯府出事……他实在不忍让年幼的她受到如此屈辱。不得不在庸城流连数月,待掌握了庸侯全部的底细,最后一起掀掉这庸城之内的脓疮血胰。
“现在已经晚了……就算我回去,他该设下的局也设下了。”苻骞平静的对安王道。
“三哥,那你接下来有没有打算?子睿虽然被父王派到郢都,但是手里的兵权还是不小的……”安王眼神奕奕,似乎在说,若三哥想‘清君侧’,五弟定奉陪!
“还不到那样剑拔弩张的时候……”苻骞看着他笑了笑“他到底是怕的,不然不会等了这么多年才动手。我却想想看看他能把我逼成什么模样。”
“三哥!”安王对苻骞的态度似乎有些不放心。
“子睿,但我要你出面帮我加速一下。”
“三哥你疯了吧?”安王大声道“这要是加速一下,三哥你的势力就会在宫中瞬减,而他的羽翼就会丰满!你想让父皇天天上朝听的都是二哥手下说的噪噪之言?”
“若他想坏你,他手下的人,你一言我一语,就会扰了父皇的心!父皇不是昏君,但是哪个人能经历的起三天五天的谗言啊?听久了就变成相信了!到时候三哥你孤立无援,谁来为你说话?”
“况且三哥你再想想。你放任他在宫中捣鬼,一个一个除去了你的势力。那些老臣都是忠于三哥你的……你要眼睁睁看他们被二哥陷害,然后为了权势牺牲吗?”
安王滔滔不绝的劝说着,苻骞的表情却依旧平静。最后安王说累了。苻骞淡淡道:“子睿,你听过‘一代功成万骨枯’吗?”
安王为之一愣,内心久久无法平静。却懂了三哥的心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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