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执子之手不畏白头
盛桐箬瞧了瞧正在专心听连倚茉说话的华袖,对那侍女耳语几番。会宴后,盛桐箬陪着华袖去更衣,随口说起连倚茉来。
“四嫂似乎很喜欢这位连姑娘。”盛桐箬与连家的那位长女时常来往,只是可惜,在那位长女成为连家女掌令后就鲜少出门了。
华袖点头道:“她性子有些像北尹的毓萝公主,可惜她回去的早,不然也能在小聚几次。”她的语气略微遗憾。
“北尹现与我南景交好,以后想见也是会有机会的”,盛桐箬安慰她,犹豫了片刻后她又说,“方才,德筠郡主来了。”
华袖疑惑道:“那为何不进来?”
盛桐箬见她不似真不知道,顿了顿说:“康王府,近来不大平静。”
虽然仅是寥寥一句话,但华袖却听出许多来,皱皱眉,有些心绪不宁。自那时起,华袖就有些提不起精神。盛桐箬虽不知为何,但还是体贴地在日头渐落时散了宴会。
虽然阳光不如正午时炽热,但仍旧是充斥着浮躁的尘息,华袖半倚在软枕上,自回府之后一直在发呆。花绾进来瞧了两次,她手边的绿豆汤一直未动。晚膳时,花沁端来的鹌鹑汤,华袖竟然全都吃完了,只是神情木木,好似一直在思考。
华袖的不对劲明枫堂上下看在眼里,于是恭宣王爷刚踏进王府,立即有明枫堂的人向他禀报了王妃的异状。
拧着眉,墨阙寒大步走向明枫堂,果然一入正房内室,入眼的是趴在大迎枕上面色呆滞的华袖。他缓步走过去,一直坐到她身旁了,华袖还是毫无反应。
墨阙寒眼中染上浅浅忧色,他环住华袖的腰肢,一个使力将她抱进怀里,大掌覆上她的额头。
华袖吓了一跳,可一接触墨阙寒,熟悉的气息让她平静下来,习惯性的朝他怀里缩了一下。
“可是哪里不舒服?”温度正常,他又拉过她的手把脉。
华袖却不让他扶脉,半转过身子,双手环着他精壮的腰,整个人都埋进他怀里,依旧是不发一言。墨阙寒随着她在自己的怀里寻找舒服的姿势,在她静下来后更紧的揽住她,约莫知道她身子无事,便放下了心,下颌抵着她的额角,微闭了眼睛。
室内安安静静的,紫檀木桌台上的销金瑞兽香炉里的烟云袅袅升空,被细小的清风吹散,带来一室凝香。
夜色渐重,黑沉沉的夜空中没有一颗星星,空气沉闷的像是即将落雨。内室的窗户都开了小半扇,微弱的风吹进房间里,带来些微凉爽。窝在墨阙寒清凉的怀里,华袖慢慢睡了过去,墨阙寒一直保持那一个姿势直到室内烛火全灭,只有一颗硕大的夜明珠发出朦胧光亮。
深夜,王府外街道上的更鼓响起,簌簌雨声滴落在青瓦上发出淡淡响声,水珠落在低洼的小水坑里,荡起一圈又一圈微小波纹。墨阙寒小心将华袖抱上床,褪去她的罩衫,望着她一盏茶的时间后,起身出门。
刚出门,重影便迎上来,一边为他撑伞,一边说:“康王那边,今夜的传信已经被我们拦截了,驻守都城的西北营有两位副将、一位参政是他的人,您看,今晚?”
“暂且先不动,祝久年呢?”
“这几日一直在家含饴弄孙,不曾有其他动向。”重影的凛道。
墨阙寒停在霂詹院门口,冷声道:“苏立一案大理寺还未受审,会有多方变动,看仔细祝久年。”
“是。”
雨势愈来愈大,一滴滴雨水顺着纸伞的棱横汇成一条细线从伞边流下,墨阙寒静默一息后又道:“查查王妃白日赴宴时是否有何不妥。”
霂詹院,正堂有几位身穿将服的人分作两边,在墨阙寒走进后纷纷站起行礼。
“平身罢。”
一名明显不同于王府护卫的黑衣束刀侍卫将门掩上,面无表情守在门外。
坐得离墨阙寒最近的一位将军站起,许是常常皱眉的缘故,眉心有几道褶皱,他躬身拱手道:“王爷,自西北营、虎威军收归庆和帝,祝久年插了不少人在内,除主要将领外,参政、知事等军职都被把控了,虽看起来官职不大,但若是起事势必会是一大麻烦。”
墨阙寒沉吟片刻,说:“西北营布军于都城周围,虎威军镇守都城内部,他自然要在这两军营安人,可以让暗卫出手了,让他们散布本王身体抱恙、无忠无义的言论来,将计就计。”
“还有一事,皇上近两年来突然沉迷于问道求佛,属下听说不日先觉寺的一位大师将要进宫祈福,我们不若从那位大师……”
墨阙寒抬手止住他的话道:“此时本王自有定夺。”
华袖睡梦中迷迷糊糊翻了个身,觉得有些热扯掉身上的锦被,习惯性的去寻找清凉的躯干,只是她一直朝床边磨蹭都未碰触到,她心一慌,正要睁眼,熟悉的凉意握住了她的手,然后就被带到了一个怀里。她放下心来,任由睡意蔓延,手脚都缠住墨阙寒的身体上,满足的轻叹后,沉沉睡去。
墨阙寒伸手将她身后的被子拉过来,给她裹上,华袖有些不乐意,蹭了蹭,他眼神微暗,一股冲动自身体内部蠢蠢欲动,他深吸一口气,毫不留情的将她整个人禁锢在怀里,不准她动。
华袖一觉睡到第二日近午时,当她得知自己竟睡了这般久,不禁咂舌。
“王爷呢?”她配合的抬起手臂,方便花绾为她更衣。
“王爷在书房,膳食已经备好了,您洗漱好就可过去了。”
华袖“嗯”了一声,杏色的襦裙罩衫衬的她气色粉嫩,愈加明艳。更衣洗漱后,轻竹端了碗乳鸽汤来,华袖一见皱了皱眉,“已经六月了,为何不能喝冷豆汤?”
“这是王爷吩咐的,道王妃您身子不好,容易着凉,还是警醒着些才好。”
华袖静默几息,乖乖捧起汤来喝了,轻竹接过空碗,花绾递上了丝帕。华袖拭唇后,起身就往膳厅去,但刚出正房的门,就被重仰拦住了。
“王妃,王爷请您到书房。”
华袖看了看天色,“可是有什么事?”
“属下也不知。”
华袖略感疑惑,走路便急了些,进了书房时,鼻尖已有了细汗。她一进去就发觉了不对劲,因为她刚踏入书房,书房几位坐着的陌生将服男子齐刷刷看过来,并都起身单膝跪地扬声恭敬唤道:“属下参见王妃。”
华袖哪曾遇过这场面,当即吓了一跳,无措的看向墨阙寒。后者从书桌后走过来,牵着她的手走到桌案边,低头看她鼻尖上的细汗,皱眉说:“走得这般急做什么?”说着,让她坐在大椅上。
若是平时华袖早已不客气坐下了,可是面临这么多分明是墨阙寒手下的将士,她哪好意思,刚摇头,就被墨阙寒强按坐在大椅上了。她无法,只好敛裙危坐,表情也严肃起来。
墨阙寒沉声喊她,在华袖抬眼看他时,墨阙寒看向众人,平淡说:“与王妃介绍自己。”
坐在左边第一座的人立刻站起来,弯腰道:“属下西北营左副将,秦决。”
后面一人接着道:“属下虎威军正尉,季函。”
“属下左护卫军参将,叶开武。”
“属下御林军都司,陆士林。”
“属下……”
华袖睁大眼睛,看着每一个人都神色恭谨的自报职位与名姓,心里震惊非常,这些人,许多都是在军中担任要职,他们这样做是在明晃晃的告诉她,他们效忠的是她的夫君恭宣王,而墨阙寒在军中的威望地位,甚至在告诉她,这些都是墨阙寒的人脉,若是墨阙寒想要成事,并不会太难。她只要向外人随意说出其中一个人的名字,都有可能为墨阙寒招来祸患。
而华袖更是知道墨阙寒是在安她的心,她昨日闷闷不乐确实是因朝中的事,她一概不知,觉着墨阙寒什么都不与她说,就算是明白他是为了她好,可是她会觉得自己没有深入到他的各个方面。不过昨日她并没有郁闷太久,而是想通了。
没想到的是墨阙寒今日竟然让她得知他重要的人脉关系,而这些在军营中的人脉,往往能改变甚至决定许多不能说出来的事情。
他不怕她说出去,他信任她,这也意味着,墨阙寒在将他的命交给她。
华袖一双乌澈的眼睛蒙上水雾,她垂首眨掉,忽然弯起唇角,或许女人就是感性的,容易多想的,但墨阙寒这么做,没办法让她不去多想。
她抬眼看向站在她身边昂立的玄衣男人,伸手握住她的衣袖,默数两声,果然立刻她的手就被握在了另一只手中。
“执子之手,不畏白头。”
午间用膳时,华袖惊讶的发现,满桌都是素色,看向墨阙寒,他淡声道:“仅今日一次,下不为例。”
华袖暗笑,还不是仍旧担心她心情不舒坦,想让她好受些么,难得摆出一桌素食来哄她。
心情颇佳的用完午膳,重影来报:“傅公子求见。”
墨阙寒望了眼华袖,见她点头方道:“让他进来。”
傅楷翎行色匆匆,面目焦急且悲切,他一见面就说:“王爷,王妃,某家中来信,祖父身体不大好了!”
华袖扶着椅子把手的手一僵,瞬间心思混乱。
(https://www.uuubqg.cc/54_54470/2921159.html)
1秒记住笔趣阁:www.uuubqg.cc。手机版阅读网址:m.uuubqg.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