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第3章
与红鸾天喜的沮丧不同,杨梦蝉脸上带着几分惬意,她伸了个懒腰,又抬眼看向了天空,她眼前黑色的重影正慢慢过渡成红色,她知道,今天一定会是个大好的晴天。
红鸾和天喜忙活着,没一会儿两个人就满头大汗了,杨梦蝉坐在屋前晒太阳,随着日头的升高,她眼前的景象也慢慢清晰起来,她忙转身回了屋子里,取了自己的树皮包裹,又拾出一只削尖了的木笔来,开始在粗纸上刻画了。
红鸾干活儿的同时还不忘照看杨梦蝉,她给杨梦蝉倒了杯水,她又看看杨梦蝉手下粗糙的树皮纸,不由问了一句:“少夫人这是什么?”
杨梦蝉伸手拾了自己的树皮包裹,她从里面抽出来了一片巴掌大的不规则的树皮纸给了红鸾:“腌菜用的材料就靠它了,在涤狼司关门前让天喜送过去,记住,要五串钱,只要铜钱,不要铁钱,涤狼司若不给,这张树皮还给我拿回来。”
红鸾惊了,她哆哆嗦嗦地接过了那片被撕的不规则的树皮问杨梦蝉:“少夫人,这是什么呀就值这么多钱!涤狼司的人可别再以为天喜有疯病,不但没给钱,还好打他一顿!”
杨梦蝉又笑笑道:“天气好的时候,我常常在我家东边的茶楼那里晒太阳,那掌柜知道我是个瞎子,可怜我,会让我在茶楼里坐一会儿,不忙的时候还会送我一碗茶汤,我在那里听了不少大事小事。”
“哦……”红鸾眨眨眼又应了一声。
“官府的人最近在拿一个采花贼,无奈那采花贼狡猾身手又好,官府的人捉不到他,只能请涤狼司的人帮忙,你猜怎么着?”杨梦蝉笑盈盈地看向了红鸾,这个时候的红鸾正背对着太阳,太阳照在她脸上,让杨梦蝉看到了她有些模糊的五官。
红鸾是个小脸儿上有着婴儿肥的姑娘,她娇俏可爱,还带着几分灵气。
“我猜……涤狼司的人也拿那个采花贼没有办法?”红鸾歪着脑袋问。
杨梦蝉抖了抖眉峰:“可不是,有了这个,那采花贼可就无处可跑了,我们只要他五吊钱,便宜着呢!”
“啊……这是……街道的地图吧!”红鸾立刻明白了。
“不完全是,涤狼司怎么可能没有街道的图纸,我这个和他们那个可不一样。”杨梦蝉又神秘的笑了。
红鸾半信半疑,不过她还是很郑重地把这片树皮纸交给了天喜,又对他千叮咛万嘱咐的,生怕他把这么宝贝的东西搞丢了。
红鸾又忙自己的去了,杨梦蝉在院子里抻筋,这眼看一天就要过去了,她却是没看到孟姑姑的身影。
孟姑姑乍一看是个老人,就是她那腿脚太利索了,杨梦蝉好像还没有捕捉到过孟姑姑的身影,她总是能一溜烟儿就跑没了。
等到太阳快落山、杨梦蝉的眸子前的重影从红色渐渐恢复成灰黑色时,天喜上气儿不接下气儿的跑回来了。
不过他不是一个人回来的,他身后还跟着一个满脸戾气的小子,那小子还拿着孟姑姑!
“咳咳!”那小子夸张地咳嗽了两声,他一双眸子紧盯着杨梦蝉,嘴角开始往上扬了。
“呀,这是怎么回事……”红鸾怯生生地吐出一句,忙小碎步跑了过来,她往杨梦蝉的身后靠了靠,似是她很害怕那位小官人一般。
天喜憋憋屈屈地说不出一句话来,还是那个满脸戾气的小子开了口:“在他把这张纸送过来的时候,我还怀疑是他偷了阿姐的东西呢!我过来亲自看一眼才放心,另外,这婆子在半山腰上迷了路,是这小子说她是你家的,我才一并送来。”
杨梦蝉摸着门框下了台阶,红鸾忙去扶她了,杨梦蝉望向了那小官人的方向,她不大确定地喊了一句:“小……小卵泡儿?”
那小官人嫌弃地裂裂嘴,他往杨梦蝉那里去了两步。
眼见他站直了身子扬着下巴对杨梦蝉说:“阿姐,我都比你高一个头了,除了霍大哥没人能管得了我了,你还叫我小卵泡,我不要脸面的?”
杨梦蝉抿嘴笑笑,她突然向那小官人伸出了手,那小官似是早就预料到她会这么干,他灵巧地转过身子躲了又笑笑:“今日晚了,我先回了,改日来看阿姐!”
那小子撞了天喜一下子,一溜烟儿跑没了,天喜看看自己手上莫名多出来的六两银子,他脸上浮上来了白日见鬼的惊恐。
红鸾小声道:“少夫人,那小官人是谁呀?看起来怪凶的!”
杨梦蝉笑着摆了摆手:“他不是坏人,最起码钱不会少给我。”
“少夫人,那位小官人还多给了一两!”天喜捧着自己的双手叫了一声。
“嗯,他给你你就收着!”杨梦蝉抿嘴笑笑,看样子刚才那小官人并没有真的惹她生气,她转了身,红鸾又扶着她往屋子里去了。
等红鸾扶着杨梦蝉坐下了,红鸾才很是好奇地问:“少夫人,刚才那位小官人叫小卵泡儿呀?这名字可够怪的!”
杨梦蝉被一口茶水呛住了,红鸾忙伸手帮杨梦蝉顺着背,杨梦蝉苦笑一声对红鸾解释着:“小卵泡儿是骂人的话,你千万不要跟我学!”
“哦……”红鸾立刻恍然大悟了。
“少夫人认得那小官人?”红鸾又问。
杨梦蝉意味深长地点了点头,她感叹着道:“他叫厉风子,原来在街头讨饭来着,他打架下手极狠,还被人扭送过官府好几回,那些官差把他屁股打烂了他都不吭一声儿的;有时候那些个不懂事儿的孩子往我身上扔泥巴,他便追着他们将他们打哭,我觉得他是个偏才,便教他拿着我的树皮纸去涤狼司找活儿干,霍首领看中了他的狠劲儿,便叫他做了跟随,如今,他也是吃官家饭人了,只是,我倒是不被人扔泥巴了,他又变着法儿地给我找不痛快了。”
“啊……说起来,那小官人算得上是亦正亦邪吧?”红鸾不大确定地问。
杨梦蝉又笑笑:“算是吧,他很会感恩戴德的;我好久不见他了,最后一次见他还是在我家隔壁的茶楼里,他说他要跟着霍首领去做一个大活儿,运气不好的话可能回不来了,他临走前我嘱咐了他一些话儿,那次之后就再没见过他,没想着今个儿遇到了;他没事儿可太好了,他是个苦命的孩子,也是个奋力往上爬的孩子,他应该被上天眷顾的。”
“嗯……不过,那小官人气势汹汹的,还是有些吓人的!就像他的名字一样,跟个小疯子似的!”红鸾小声道,好像她说话声音大一点儿,人家能听到似的。
杨梦蝉无奈地点了点头,她又问:“这回他有没有带伤?我以前和他搭话儿的时候,他不是伤了手就是伤了脚,再不就是把头磕了个洞,这次出远差回来,不可能不挂彩。”
“他穿着软甲,脸上还带着护额和护颈,我也看不出来,而且我也不敢太明目张胆地看人家,不过他精神头儿特别好,力气也大;他一手提着天喜,一手提着孟姑姑,一副谁惹了他,他就能弄死谁的样子……”红鸾啧啧了起来。
杨梦蝉又扁着嘴笑了,她拍拍红鸾的衣袖嘱咐着:“看把你吓的!不说他了,干了一天的活儿,饿了吧?去煎些野菜,我们晚上吃。”
“嗯。”红鸾应了一声,往外走了。
等天色完全黑下来的时候,红鸾点蜡去了。
孟姑姑可算进了屋子里了,她瞧了红鸾一眼,又挑高了声音问她:“作什么点蜡?少夫人又看不见,节省些吧!”
红鸾怔了怔,杨梦蝉又扁嘴去了。
一时,孟姑姑又察觉到了什么,她半掩着嘴“小声”地来了一句:“哎呀!这话儿是不是被少夫人听到啦?”
红鸾翻了个白眼儿,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孟姑姑一阵心虚,要知道她自认为的“掩着嘴小声说话儿”,在红鸾和杨梦蝉听来,那和扯着嗓子喊并没什么区别。
孟姑姑又脚下生了一阵风,跑出去了,红鸾一脸委屈地看杨梦蝉去了,杨梦蝉冲红鸾笑笑道:“你点你的!我是看不见,你和天喜不还得收拾么?难不成你们也瞎?”
“这孟姑姑说是过来伺候少夫人的,我看啊,她是过来给少夫人添堵的……”红鸾小声抱怨着,又不敢太大声儿,只怕杨梦蝉又听到了。
不过杨梦蝉倒是不这样想,她觉得孟姑姑在这儿挺好的,他们做了一天的活儿之后,还能听个脱口秀,这小生活儿不是挺惬意的嘛!
庄子的东墙根儿上,厉风子在那里靠了很久了。
他怀里抱着个小竹篮,小竹篮里的蒸肉都快要凉了,他垂着头盯着那个小竹篮,万分沮丧地自言自语着:“怎么突然就嫁人了呢……定是她不愿意的!杨老儿一家又不是头一回欺负她瞎了……”
厉风子叹了口气,他靠着墙转了个身,抬眼看到了两个男人。
前面那个负着一只手,正压着剑眉看着他,后面那个也提着个小竹篮,和他手里的一模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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