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4章
厉风子盯着那个男人慢慢站直了身子,他压低了声音吐出了一句:“谢……铎?”
“收声!”
谢铎身后的小子立刻上前一步瞪向了厉风子。
“孟郊!”谢铎斜了自己身后的小子一眼,那小子看看谢铎,眼里不减对厉风子的敌意。
厉风子却是笑了:“你这不是没死嘛?作什么教我阿姐和一个牌位拜堂?”
“叫你收声了!”孟郊将自己手里的小竹篮往谢铎怀里一塞,上前就要捉厉风子。
厉风子冷笑一声,他提身上墙,孟郊立刻追了上去!
谢铎压着眉看了看自己手上的小竹篮,也只能追上去了。
北屋里。
红鸾把一个大坛子抱进了屋子里,她抹了一把额上的细汗,扭头冲杨梦蝉笑了笑:“少夫人,这个坛子够不够大?呃……”
红鸾的话都说完了才想起来杨梦蝉看不到。
杨梦蝉却是依然笑了笑:“还行,我白天摸过那口坛子了,只是还要再弄几个,我们还要给孟姑姑和天喜泡些草药,他俩那也不是什么大病,就是不爱惜自己的身子,反着节气做活儿耗损了,风邪太重,这庄子上清静,他们两个养上个一两年的就好了。”
红鸾站了起来,她想了想小声道:“天喜的确身子弱,孟姑姑吧……她现在走路就跟飞一样,等她养好了,她岂不是要上天?”
“行了,你不也说了吗?孟姑姑是老太君嫁到谢家时,从娘家带过来的,咱们可不能小看了孟姑姑,老太君让孟姑姑跟过来,本身不就是在照抚我们嘛?”杨梦蝉又抿起双唇笑了。
她前一世活的太压抑了,身上每一条神经无时无时刻都在紧紧地绷着,她从来不敢奢望自己有一天能这样轻闲地坐在一间屋子里,不用担心四周有探头,也不用担心自己的一举一动会暴露自己的真实身份;甚至,她觉得孟姑姑给自己“添堵”都是一件美妙的事儿;红鸾的小声抱怨更显得她娇可爱、天喜搬个坛子都大喘气也是很有乐趣的了。
“嗵”地一声响,北屋墙边上好像碎了一个坛子。
“红鸾!快去看看是不是天喜被砸到了!”杨梦蝉忙站了起来。
“不能,天喜收捡干柴去了,怕不是老鼠吧?”红鸾说着往外走了。
杨梦蝉也摸着门框往这边来,红鸾下了台阶四周去看了,杨梦蝉扶着拐角处的柱子听着周围的动静。
杨梦蝉脚下的月台侧面,谢铎正捂着厉风子的嘴,厉风子则是捂着孟郊的嘴,孟郊看看自己空空如也、无处安安的手,他默默伸手去捂谢铎的嘴了……
谢铎斜眼看孟郊去了,孟郊又悻悻地把手缩了回来。
杨梦蝉闻到了蒸肉的味道,她往柱子上一靠,将双臂抱在了胸前:“小卵泡?别藏着了,我都闻到味儿了。”
厉风子看向了谢铎,他示意他松手,可谢铎却是瞪着他没动。
“我可跟你说啊,以后别大晚上来,我现在可是个寡妇,我们四个老弱病残还准备在这儿了此残生呢!若是哪天你被人看到了,我们这主仆四人都得提前买单;若是有事儿你白天来,来的时候要穿涤狼司的制服,这样儿才显得名正言顺。”杨梦蝉直说直点头,生怕自己漏掉了什么。
厉风子使劲挣开了谢铎,他张嘴就喊了一声:“阿姐!”
谢铎气急败坏地扯了一把厉风子的护肩,可也只能任由他提着小竹篮上了月台。
厉风子回头看着谢铎,眼里满是挑衅的神色,甚至他还扬着眉尖伸手扶杨梦蝉去了。
杨梦蝉也感觉到厉风子的手伸了过来,她触到他的手之后又拉了他一把,厉风子站在月台上笑眯眯地望着月台下阴晾影处的谢铎和孟郊,那眼神儿似是在说——来呀,打我呀!刚才你们两个不是很厉害么?
孟郊咬着牙握着拳头,谢铎拍拍他的肩膀,示意他放松。
杨梦蝉摸到了厉风子手上的小竹篮,她顺势拿了过来问:“你打翻了我家一个菜坛子?”
厉风子努着嘴闷哼了一声。
“回头赔给我。”杨梦蝉笑笑。
月台下的谢铎开始扬起嘴角了,厉风子斜了谢铎一眼,又看向了杨梦蝉:“我可是来给你送好吃的的!你却要我赔你菜坛子?”
“哦,你是觉得我能自己下山买个新坛子?”杨梦蝉反问。
厉风子眨巴了眨巴亮晶晶的桃花眼,他恍然大悟了:“啊……行倒是行,可是,那大坛子也太大了,回头我过来给阿姐烧一个,这山上的土这么好,我给阿姐烧一个特大号儿的,不比山下买的那些偷工减料的强啊!”
“也对哈……”杨梦蝉开始点头了。
厉风子抿嘴笑着看月台下的谢铎去了,谢铎也抿嘴笑着,眼里的杀气却是越来越浓了——这小子不光要上山看他夫人,还要到他家来给她烧坛子?他是不是还想住在这儿啊?
“你手背上又多了两条疤?”杨梦蝉把小竹篮放在了窗台上,又靠着柱子问厉风子。
厉风子一脸的惊讶:“这么细的疤阿姐都摸到了?”
说完厉风子卷起自己的袖子,他使劲甩着自己的手,生怕谢铎和孟郊看不到似的。
孟郊指着厉风子的手都在抖了,谢铎依然笑着看着厉风子,那眼神儿摆明了就是——你小子就嘚瑟吧,小爷让你今天晚上回不了涤狼司!
杨梦蝉又苦口婆心地劝起了厉风子:“你多少学学霍首领,惜命些,你还没怎么看过这大好河山,还没享受过如花美眷,等你到了霍首领那个年纪,想起享受来时,身体也不行了,精力也不行了,你岂不是要郁闷死?阿姐几时害过你?你听阿姐的,总归是没错的。”
“我知道呀,我也在改呀,阿姐不也说坏毛病不好改,要循序渐进嘛。”厉风子歪着头笑着。
“几日不说这些话,你就忘干净了,你是使枪的,你能让人伤了手背,说明当时你的枪被人家挑了,你身上只怕还有别的伤,蒸肉我已经收到了,你且回去养着吧,天凉了,练功的时候出了汗记得莫要让风吹到了。”杨梦蝉又语重心长地嘱咐着。
“嗯……我也想养着,霍大哥让我去捉那个什么采花贼呢!是霍大哥要累死我。”厉风子兴许自己都没有意识到,他对杨梦蝉撒起娇来,真是浑然天成。
月台底下的谢铎闭上了眼睛,他拔了孟郊头上的簪子飞向了墙角的坛子,就听“嗵”地又一声,那边儿的坛子应声而碎了。
“少夫人!”红鸾听到声音就往这边跑了。
杨梦蝉忙推了厉风子一把:“去吧去吧,记着阿姐嘱咐你的话儿。”
厉风子憋屈地瞪了谢铎一眼,只能往东墙那边跑去了。
在红鸾过来之时,谢铎一把把孟郊推了出去,孟郊迎面撞上了红鸾,两个人的头结结实实地碰了个清脆,又一起跌在了地上。
“啊哟……”红鸾疼的眼泪都出来了。
孟郊忙起身扶了红鸾一把,他结结巴巴地道:“不不不、不好意思呀!我我我、我没看见!”
杨梦蝉压了压眉毛——这儿怎么还有一男的?他怕不是看到自己和风子说话儿了?
“孟公子?你怎么在这儿?”红鸾惊讶地叫了起来。
“我来看我姑奶奶呀!”孟郊忙道。
红鸾迷迷糊糊地起来,她先看向了杨梦蝉:“少夫人,孟公子来了,咱们孟姑姑是他的亲姑奶奶!”
“哦,你们寻一寻孟姑姑,看她在不在西屋?”杨梦蝉忙道。
月台侧面,谢铎望向了窗台上厉风子买来的那一小竹篮蒸肉,他再看看自己手里的,起身将那个小竹篮换成了自己的。
这边的红鸾要去寻孟姑姑,孟郊忙拉了他一把:“红儿姐姐,不用寻了,她那腿脚我也追不上的,你们这么一说,我就知道她身子好着呢,我先走了!对了,你们家东墙边有老鼠!超大个儿的!回头千万要买些老鼠药回来!”
“哦哦……孟公子,我叫红鸾了,是少夫人给起的字儿。”红鸾颇为自豪地向孟郊炫耀着。
“好好,红鸾姐姐,我记下了,嫂嫂,我走了!”
孟郊说完拔腿也往东墙那边儿跑,红鸾忙在后面提醒着:“孟公子!大门在那边儿呀!”
孟郊脸一红,又忙转了方向往南去了。
杨梦蝉伸手摸窗台上的小竹篮去了,她抱着小竹篮叫了红鸾一声:“红鸾!叫天喜过来,咱们今天晚上有好吃的了。”
谢铎靠在黑暗里看向了杨梦蝉,她站在月台边上冲着红鸾挥手,眼里一片清亮。
就如同今天晚上的月光全泻在了她的眸子里;明明和一个牌位成了亲、明明被赶到了这个好久无人居的庄子上、明明只能吃腌菜了、明明身边的仆人反而是她的累赘……她怎么总是能心满意足又愉悦惬意呢?
红鸾上了月台,她看了看杨梦蝉手里的小竹篮,她问:“是孟公子给的?”
正在出神的谢铎听到这里,又忙望向了杨梦蝉,恐怕她会点头吧,因为如果她说那是孟郊送的,那这一竹篮蒸肉就来的合情合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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