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第17章
小七和红鸾都没说话。
好一会儿,杨梦蝉感觉气氛有些尴尬了,她忙补充了一句:“哦,我是说,晚上风子可能会来找我,我和他说点儿私密的事儿……”
小七和红鸾依然没说话。
杨梦蝉尴尬地咳嗽了一声,她拍拍小七道:“小七,你去看看厨房里是个什么模样,另外,可以让小九把力士抱过来了,院子里有它才会热闹些。”
“哦……”小七闷闷地应了一声。
杨梦蝉却好像更心虚了。
天色渐渐转暗了,杨梦蝉眼前的景象也越发的晦暗模糊了。
她在台阶上坐了一整个下午,然后,她大概捋清楚谢府现在的处境了。
并不能用一个“惨”字来形容。
虽说她并没有看过多少狗血的影视作品,可她也知道艺术一向来源于现实,而且“狗血”于现实。
谢府就是一个活生生的例子。
父不是父,母不是母,子不是子,主不是主,仆不是仆……也不知道谢家在起家的时候得罪了多少人,也不知道他们最近又做了什么事情让当权者如此记恨,以致于让人家如此算计,也于是,谢家的人也在低调又隐秘的对抗着,然后还挑中了一个刚刚够格“入局”的她。
谢铎的八字杨梦蝉已经深深地记在了心里了。
他太阳正当午,父亲活的好好的,不会是像传闻中的那样,已经战死在了北方;不过他母亲应该是不在了,那么谢府里这位谢夫人也就不是他的亲生母亲了;再者就是谢铎是个夭折的命,他不应该活过七岁的;可他现在活的好好的,那也就只有一种解释了。
谢家的人都没有按照自己的“命”在走,他们可能在按照自己的“运”走,更或者,他们在走一条另外的路。
再就是谢府的布局——听说这样大的家户,宅子一般是上面赐下来的,而且是赐下来了一座“凶”宅,男人死干净的那种。
谢府里藏着的秘密,可真不是一点儿半点儿,杨梦蝉那颗好奇的心在惊恐与激动中反复横跳着,原来就算她被老天照拂,又活了一世,还得继续她心惊肉跳的日子……
不过,好死不如赖活着,再加上,她也不算是孤军奋战,她有什么好怕的;最不济的,她头上还有个谢老太君呢!
老太君送了她一只自己一直戴着的镯子,又暗示她她也是懂“斗术”的,看样子,让她嫁给谢铎,也是老太君早就计划好的了。
红鸾在小院里升起了小炉子,主仆几个人的晚饭也好弄,红鸾和小七记着杨梦蝉的话呢,一过了晚饭,她和小七就忙着收拾院子去了,小九也带着力士在后院儿里玩儿着。
宽敞的屋子里只剩下了杨梦蝉一个人。
她围着那架华丽的架子床绕了一周,又进了里面摸索着它的整体架构去了。
都说朱熹将裹脚列入了明例之后,大户人家的姑娘有的甚至都不下床了,若是这样的床的话,那确实不下也不影响日常活动,因为说的更贴切些,它表面上是架子床,可实际上这本身就是一间不小的卧房。若是放下外周厚厚的缎围和纱帐,这里便成了一个温馨的秘密基地。
还好,朱熹出生都是四百年之后的事儿了,杨梦蝉不用担心妇女被死命打压。
杨梦蝉的指尖沿着半月门划过木板上的雕花,她不由感叹着,没想她这辈子还能在“古董”上睡一回,这多少让她有点儿受宠若惊了。
杨梦蝉刚刚坐下了,侧面帐上的穗子动了动。
杨梦蝉感觉到有人挑了帘子进来了,不等她说话,那人先来了一句:“我穿着喜服来的。”
杨梦蝉“噗嗤”一声笑了。
“我就在你旁边坐下了啊?”谢铎瞄了杨梦蝉一眼,挨着她轻轻坐下了。
杨梦蝉拾了谢铎的手,她在他温热的手心里摸了一遍,谢铎有些无奈地笑了——他祖母挑中的人,自然也会像他祖母那样英明。
“哎,你知道不知道郁姑娘为你要死要活的?”杨梦蝉先是这般问了一句。
谢铎轻轻咳了一声,他小声道:“我发誓,我不记得她。”
杨梦蝉轻轻一怔,随后她也笑了:“我又不是那个意思!只是她那回去找我的时候,红鸾说她手腕上有很深的割痕,我想着她定是喜欢你喜欢的要紧,一个姑娘家肯为了你去死,你倒轻飘飘地来了一句你不记得她。”
谢铎苦笑了一声:“可我真的不记得她,我的婚事向来是祖母作主的,我祖母说我瞎,我的正妻定是要她亲自挑的;我这么正式地来见你,你不关心我,倒提起了别人?”
杨梦蝉想想,谢铎说的也有理,她便不再多话,只是够着他的脸去了。
谢铎满心期待地任由杨梦蝉的指尖在自己脸上攀了来,又拂了去,他想着,自己这副皮囊,定是十分合她的心意的。
也是,杨梦蝉收了手之后,便有些拘谨地笑了:“哎呀……我果然是个奇才呀!”
“嗯?”谢铎还等着杨梦蝉夸他呢,她怎么先夸起自己来了呢?
杨梦蝉往谢铎那里挤了挤,她挽着他的手臂笑笑道:“给你讲个笑话儿。”
“你讲。”谢铎垂头看杨梦蝉,她笑起来单纯无害,一点也不像他祖母挑中的人。
“你听过的别人夸一对夫妻的最好听的话儿是什么?”杨梦蝉裂着嘴笑着。
谢铎认真地想了想:“嗯……天作之合?郎才女貌?神仙眷侣?”
“你觉得若是别人见了我们两个会怎么说?”杨梦蝉笑的更狡黠了。
“怎么说?”谢铎望着杨梦蝉的眸子,若不是她的眸子一直游离的,他在想,她是能看到自己的,而她看自己的眼神,也是万分珍惜,就像郁姑娘死也要追随他一样。
“别人会说……这妇人有本事啊!这样的郎君她都能弄到手!”杨梦蝉说着还晃了谢铎两下。
谢铎笑着望向了床顶——她夸他的话儿可真别致呀,不会让他觉得不好意思,还能直夸到他的心眼儿里……
不过,她不是在说他傻么?
“你和祖母都是有本事的人,能拿捏的住祖父和我,这不是理所应当的嘛?”谢铎的手还放在膝盖上。
他也想牵杨梦蝉的手的,他又怕她不许,她看不见,她可以主动与自己有肢体接触,但是他不行,他总要等到她说“可以”,那他才能可以。
玩笑过后,杨梦蝉的脸色认真了几分,她问谢铎:“那……你是听了老太君的话才愿意过来看我的?”
“什么叫听了老太君的话?你是我的妻子。”谢铎说。
“可,之前你也没有见过我呀,你也不知道我是一个怎么样的人,长得什么样儿,你见过了,难道就不会有那么一点点失望?你总幻想过自己妻子的模样吧?我和你心里想象中的那个样子,难道就不会差的太远吗?”杨梦蝉又问。
谢铎看着杨梦蝉没动——可不是,他当然也幻想过他妻子的模样,可他并没有一个完整的五官的概念,他幻想的不过也是她会如何对待自己。
一模一样。
当他看到她的笑容时,他发现连她嘴角向上扬的弧度都对得上。
没听到谢铎回答,杨梦蝉轻轻晃了晃他的胳膊。
谢铎回过神儿来,他的耳朵红了。
还好她在夜里看不见,要不然,她只怕又要取笑他一番了。
谢铎深呼吸了一口气,他对杨梦蝉道:“你和祖母都懂命理术数,那,你也应该知道,大多数人都是普通平庸的人,他们也都在按照自己的命走;顶多就是这个人命不怎么好,却又因祖上有德,在按照自己的好运气走,我也是这样儿;我不觉得你是个陌生人,你是我认识已久的人,你的身形、你的眉眼、你说话的声音、你捉弄人时的表情,都和我心里的那个人对得上,而且一模一样,就像是,你我很早就成亲了,只是我领兵在外,许久不见你了一样。”
杨梦蝉又怔住了。
她不知道这算不算是情话,但是他的话让她万分受用。
她又听谢铎说:“同辈的兄弟在一起相处时,未免会聊到这个话题,他们也总说我和哪家的姑娘万分般配,我也在游园会上见过他们口中那些才貌双全,美名在外的姑娘,可,我看她们一眼便知道她们不是。”
杨梦蝉有些害羞了,她轻声来了一句:“郁姑娘可是很漂亮的……”
谢铎便又笑了:“我想,我应该是见过那位郁姑娘的,只是我记不起来她是哪一位了;就是这漱河第一美人我也见过的,只是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她们那种美,是花儿的美,是宝玉的美,偏就不是活生生的人的那种美,她们镇不住谢宅,也入不了我祖母的眼,自然于我来说,也就只是不相干的人了;你不一样,你给我的感觉就是,心里满满当当的,就像有刀在手,兄弟在侧,家中有粮,帐上有钱……总之,就是我不能没有你的那种感觉,倘若你不是我的,我便很快就会被狂风卷走,会亲人反目,会无家可归一样,我心里会害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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