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解除
高三开学的前一日,温灿一大早出了门。他听见门声,出来时,她已经不见人影。
陆晞赶忙跑出去找,在公交车站对面,见她上了公交车。
温灿是去墓园看爷爷,她在墓园前的花店,买了一束白菊,只身走近墓园。
天气阴凉,偶尔微风。
她从书包里拿出纸巾,帮爷爷擦了擦照片上的污渍,把白菊放在墓前。
又从书包里拿出买的小花生和米酒,边剥着花生边说着最近的事。
“爷爷,房子没了,那棵树也倒了,您怎么跟个预言家一样。”
“唉,早知道这样,我就早些搬家,还好我保住了您的东西还有您和奶奶的照片,我的东西没有了可以新买…”
她像是以前,与爷爷面对面聊天一般,说说停停。
“我遇到个好心人,他很好,他什么都好,他救了我的命,我好像有些依赖他…”
温灿叹了声气:“我想和他成为好朋友,但是我们不会走同一条路…”
爷爷常说:不顺路,就算了。
“但是我不想他误会我是小偷,我不是…”
温灿哽咽着,又沉下心来。
“我一直在尽力去适应学校生活,但我有点过不下去了。”
她抬手擦掉眼泪,又委屈的抽泣着:“我觉得我已经够努力了,拿了奥数一等奖,本来可以保送,但是一下子又没了,没有一个人相信我…”
“您从小就教我不能乱碰别人的东西,我一直记得,我不可能去偷拿,您是信我的吧…”
温灿吸了吸鼻子,深吸一口气:“可是没人信我,我不是他们所说的那样…”
一阵风吹散了花生壳,她一颗一颗的捡回来。
剥了一颗花生,送进嘴里,嚼着觉得无味。
“算了,不信就不信吧,我也没办法。”
她再次擦干眼泪,抬眼望着爷爷的照片,突然笑了:“我…不想努力了,可是不努力怎么办?”
……
要走时,她把米酒轻轻倒下,把垃圾整理好,背上书包,整理好情绪,才转身。
走到阶梯处,一眼看见站在下一层的陆晞。
他在等她。
“努力才会翻身,不努力怎么让人看到,努力了,你想要的总有一天是你的。”
陆晞看着她哭红的双眸,他想鼓励她,不想她就此放弃。
温灿一直没发现书包里的纸条,他其实一直相信她,一直在想办法帮她证明。
“就算不顺路,我们也可以成为朋友,我会帮你,不保送,你也能考上大学!”
温灿愣在那,眼眸里血红,心里五味杂陈。
陆晞走上来,很笃定的告诉她:“还有一年,肯定能考上好大学!”
温灿自己都不信,他怎么这么自信?
“走!回家!”
陆晞直接拉过她的手腕,拉着她往下走。
风又帮了他一次,把她带回去。
回去后,他就开始忙着给她计划,计划她今后的学习与生活。
温灿不得不听,她也无法反驳,只顺着他的意去做。
晚上温灿整理书包时,才发现他写得纸条,他没帮到她他觉得很抱歉。
其实,他完全可以不管她。
但他执意要管,又让她找回了一点生活的希望。
好几次,她想偷偷溜到长湖,想过结束,但是他看得太紧,她不想被他看见,他也不会让她离开。
原先要把她送回原处的他,却成为了她生活里唯一的光芒。
再次在他的庇护下,生活有了好转。
阴云天,有一天居然在裂缝中露出了光。
在高中最后一个寒假的前夕,突然一天,她的清白得到了偿还。
又是课间大会,走向主席台的是陆晞的好友——郁里,陆晞曾解释过他们只是朋友,温灿不明白他为什么要解释。
广播里放出来的录音,暴露了整件事情的策划,主谋是段绮,另一位帮凶竟然是袁康康。
郁里是偶然在巷子里听到袁康康向段绮吐槽,然后,她就录下了证据,又借此证据逼问了袁康康,他怕打就说出了实情。
段绮负责偷东西,偷杜立婉和宁枫琳的东西,是想故意引出战火,让人一眼就能看出是温灿的报复。
袁康康负责把东西塞进温灿包里,至于他为什么帮忙,是因为他看不惯温灿,他也记着之前陆晞逼他向温灿道歉的仇。
事情的经过一清二楚的传到了每位同学的耳中,台上台下的人表情各异,学校立马组织老师开紧急会议,就此事重新进行定论。
第二日的课间大会,此事迎来了新的结局。
学校收回对温灿的处分,并给她颁发了奥数一等奖的获奖证书,但保送资格取消后无法得到恢复。
因为保送的事,陆晞在校长办公室闹了一下午。
把校长老头说得头晕目眩,但还是无用。
真正的肇事者,也在大会上向温灿公开道歉,两人听着歉意满满,其实都是为自己的未来考虑。
温灿平静的看着两张焦虑的面孔,她本不需发表任何言论,但她绕过他们走到主席台中央,对着话筒很认真的说:“我不接受道歉!”
陆晞站在台下笑着鼓掌,周围呼声一片。
再真诚的道歉抹不平心坑,再说了,他们的初衷是坏的,得不到原谅。
失去的机会,不能失而复得,是最大的遗憾。
好在有人把她拉回,她也一直在坚持。
在第二次模拟考时,她的英语取得了很大的进步,成绩排名挺进了班级前十五。
每位老师都对她进行了表扬,特别是语文老师对她的作文赞不绝口,蒋老师说她是匹黑马,让人另眼相待。
这一切都是陆晞的功劳,看着他不正经,他补习时,认真且严格。
温灿想在他生日时,送份礼物感谢他。
只是想着他什么都拥有,她又买不起贵重的礼物,上次送给他的《堂吉诃德》也不知结局。
温灿苦恼的翻开画册,上次画下的素描画,还未标上日期。
自她在箱子里翻出自己以前的画册后,她又会在无聊时,在画册里画一画。
上次被陆晞发现,她以为他会批评她分心,可他却鼓励她去学建筑。
温灿也想过,但她怕自己基础不行,完全跟不上。
不过,她心里还在犹豫,偶尔会画一画。
出神时,手中的钢笔突然滑落,钢笔盖掉到了地上,她赶忙捡起来。
将手伸到台灯下,眼睛仔细的查看笔盖内外,是否碰坏。
强光下,她发现了笔盖内壁的字:灿。
这支笔是他去年生日时,准备扔进垃圾桶的笔,他可怜她赏给了她,可里面为什么有她的名字。
温灿心里又多了份心事,她小心翼翼存好,怕被戳破。
一直到高考结束后,才敢去问他。
那日,两人站在有监控的分岔路口,他的车在等他,温灿从书包里拿出那支他送的钢笔,递到他面前。
“这支笔为什么刻有我的名字?”她有话会直接问。
这也是这一年,她第一次主动与他说话。
陆晞没料到她会发现,这支笔不是别人送给他的礼物,是他特意送给她的礼物。
被她一问,却不知如何开口。
他又羞又恼,还在说着大话:“一支笔而已,你不会以为我喜欢你吧?”
温灿心里的石头刚浮上来,又重重地沉下去。
“没有…谢谢你…”
他怎么可能对她会有其他的感情,不过是怜悯罢了。
陆晞刚说完,就开始后悔。
因为他说什么,温灿就信什么。
那日分开后,他心神大乱,几日都躲在家中未出门。
陆君昔给他办了派对庆祝他顺利毕业,派对上的他一直闷闷不乐。
心里想着她在干什么,她有没有吃饭,她一个人无不无聊……
“你怎么总板着个脸,姑姑这么大方,少爷哪里还不如意?”付施寒端着酒杯笑他,看着像商会上的暴发户。
陆晞躺在泳池前的躺椅上,闭眼静思。
付施寒一直在旁边絮叨:“我说你怎么没请你的小尾巴呢?我听说她真考上了北开大学建筑系,连美术考试都通过了,就那教美术的言老师说的,说怎么没早点发现她这苗子。”
“嗯!”他心里烦闷啊。
连去北开市考试都不让他陪着去,陆晞知道她又开始躲着他,都怪他说错了话。
“我说你不去跟宁枫琳打个招呼?她可一直在看这边。”
陆晞毫无反应,心里现在只有‘温灿’。
“她走过来了!”
他还闭着眼,不给出任何反应。
没多久,耳边就传来了宁枫琳乖甜的声音:“陆晞…我可以跟你说两句话吗?”
陆晞睁开眼,从躺椅上起身:“我不想听!”
说完,就走了。
惺惺作态的样子,看多了招人烦。
再热闹,他这心里也只能被这一人搅乱。
就跟生病了一样,时不时会疼。
以为是可怜她,实际是喜欢她。
他怎么不早意识到,早知道就……
温灿刚洗完澡从浴室出来,听见门声,转过身时,他已经打开了门。
陆晞不紧不慢的走进来,装作一身轻松:“我来整理东西。”
温灿点头,甚至让开身。
他走到卧室门前,手搭在门把手上,顿了片刻。
“你哪天开学?”
“下周一。”她还站在原地。
“我送你去?”陆晞很想要她答应下来。
“不用了,我自己坐火车去。”她不想劳烦他。
陆晞沉寂了几秒,又问:“那你还缺什么,我陪你去买?”
“我都买好了。”温灿抿着唇。
“学费交了吗?”
“交了。”
“钱够用吗?”
“够…”
“国庆节会回来吗?”
“不会…”
她是想彻底摆脱他吗?一问一答,都不是他所想的。
陆晞喉间一紧,有些提不起劲:“那回来了,告诉我。以后我应该不会再来这住了,你回来了放心住,其他的事等你大学毕业再说。”
“嗯!”
温灿只应了声,他心乱如麻。
她好像已经不用再麻烦他了,他在她这没用了。
廊内陷入沉默,陆晞用力握着把手打开门,走进了卧室。
清脆的关门声像是在提醒她,他似乎有些郁闷。
其实,在温灿现在的世界里,只有他一个亲近的人。
只是,他们的关系不能再近了。
那晚她的书包又收到了一张纸条,他写着:
车遥遥,马憧憧。
君游东山东复东,
安得奋飞逐西风。
愿我如星君如月,
夜夜流光相皎洁。
月暂晦,星常明。
这篇诗,他特意少写了一句。
‘留明待月复,三五共盈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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