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危险降临
行军路上，王大朗嘴也没闲着，一刻不停传授他总结出的生存奥义。
这让申景升起一股儿时被母亲唠叨的感觉，但他并不反感，反而乐在其中。
前行约摸两公里，伴随轰隆隆的脚步声，迎面而来一支排成长龙的军队。
为首一人身躯凛凛，相貌堂堂。走近再一瞧，此人身高两米有余，依然膀阔腰圆，显然气力惊人。
唯独步履蹒跚，眼神倦怠。
申景像是忽然想到什么，瞪大双眼脱口而出。
“基因！真是美妙！”
王大朗听得一头雾水，瞧了瞧路过时冲他微微颔首的弟弟，向申景解释道：“傻小子，那剑鞘是黄铜，不是金的，没想到你还挺财迷。”
申景看着不及弟弟胸口的哥哥，嘿嘿一笑，也不多做解释。
经过那条千人长龙时，申景看到队尾有近百名手无寸铁的赤身男子，他们便是王大朗同他讲过的流浪兵。
若说其他士兵的神色是憔悴与空洞，那这些人只能用行尸走肉来形容。
申景一直侧头看着他们，直到大部队走远。他抿了抿嘴，一言不发埋头推车。
身旁的队长注意到他的神情，以为申景是想起自己的经历，拍拍他的背宽慰道：“没事了。”
越过灰烬军主力，复行数百米，有一座丈余的黑色方碑矗立在荒原上。
碑身光滑，纤尘不染。上书一个血色大字：界。
“弟兄们，打起精神，我们的口号是！”
“知己知彼，安全第一！”
听到申景与众人齐声高呼，王大朗十分满意。指挥众人以二人小组分散行动，同时注意周遭动静，守望相助。
战场并非想象中的铁血肃杀，当战士们退走，也不过是处普通荒原罢了。
除去随处可见暗红色的土壤，混着碎肉。
收尸队以界碑左侧为起点，以队长为基点，每个小组间隔百米，横成一行前进，开始清扫战场。
战争烈度很低，申景和队长始终环视四周，缓慢前行近一刻钟仍未发现一具尸体。
他回忆起队长昨晚传授的规矩，战事每日两场，每六日停战一天。
早上这场以日出为始，正午为终。
下午那场午休后开战，日落结束。
而他们收尸队，也同样是每日出两次工，只不过灰烬军中有两支收尸队轮班，他们比普通士兵轻松和安全得多。
申景初闻此事便觉得蹊跷异常。
规律到近乎社会工作般的战事，毫无缘由的铁血军令，赤身裸体的流浪兵团，从不训练的军队，雇佣修灵者作为统帅。
这个名为大荒陆的世界，发生在这片土地上的战争，哪里是为了争夺资源，简直就是屠宰场！
申景正想着，突然发现不远处有两具纠缠在一起的尸体。
与此同时，王大朗对他说道：“来活了。”
走到近处，申景发现其中一名是灰烬军士兵，另一名手腕处则缠着黄色布条，是北洲的枯叶军。
灰烬士兵被一刀贯穿心窝，枯叶士兵挥刀的手被对方钳住，脖颈则被砍断大半。
两人面对面倒在地上，同归于尽。
王大朗冲他努努嘴：“收尸四式，去吧。另外这个交给我。”
申景见队长抽出战刀，自己也开始完成踩摇探拖四门功课。
很快，一具还算新鲜的尸体和沾染大片血迹的战刀被安置在推车上。
地上剩下那名持刀的枯叶军士兵，唯有胸口多出一道深深的切口。
申景看了看手上的血污，仍旧一言不发。王大朗也不多说什么，喊了声“继续”二人便再度前行。
约摸半个时辰，他们的推车上多出三具尸体，工作过程并无意外。期间他们还和枯叶军的收尸队打过照面，双方相安无事。
王大朗从怀中摸出口哨，用力一吹。
很快，收尸队全体集合。
队长神态轻松，询问众人是否有意外发生。得到一切顺利的回答后，他的表情稍显严肃：“前面是流浪坑，大家提高警惕！”
“是！”
流浪坑，顾名思义，是流浪兵“作战”的专用区域。
那些从各处抓来的无家可归者，被扒光衣服，驱赶进入战场。和另外一拨素未谋面，同样被吓破胆的可怜人互相残杀。
申景看着眼前横七竖八堆叠而成的尸坑，胸中一股冲动骤起，而后按捺下情绪，跟着队伍开始清理。
依然一切顺利，或许这才是常态。诸如幸存者与冲突，不过是小概率事件。
清扫完毕，王大朗小手一挥：“返程！手脚都利索些，抓紧回去吃热乎饭咯。”
众人笑笑，随后分组重新排开，折返清扫另一侧战场。
就在这时，申景感知到一道视线投向自己，他轻蹙眉头，四下张望并未发现人影。
或许是思虑过甚产生的错觉，他摇摇脑袋，跟随队长出发。
战场另一端的伤亡更少些，走过大半，二人毫无所获。
视线中，其他小组倒是时有发现，这让申景他们的行程领先了一大截。
终于，二人在距界碑不远处，又发现一对厮杀至双双战死的难兄难弟。
而当他们靠近时，发现北洲枯叶军的收尸队也有两人赶来。
王大朗脸色一变，下意识将申景挡在身后。
随后换了副模样，笑嘻嘻地率先开口：“哎我说这不是北洲的兄弟吗，咋还没走呢，再不快点抢不着饭喽！”
对面领头的是个圈脸胡大汉，身边跟着一名白净矮小的士兵。
当粗犷而沙哑的声音传来，申景才道原来是他。
“总归是剩饭，王队长急什么，得把活干完啊，不然茶不思饭不想的。”
申景躲在王大朗身后，埋头当鸵鸟。
他理解队长的举动，因为自己在对面那人看来应该是个死人。
他不明白的是，其实队长根本挡不住他。对方既然能看到自己，又为何一副不认识的模样。
而且听那圈脸胡说话，未免太过敬业……
他一边思考，一边看着那一对阵亡士兵，总感觉哪里不对。
太干净了！
以这两人的惨烈战况，他们的身下应该是大片被血液浸染的土壤，但眼前的土地却干净到没有一点暗红色。
仿佛这两人是在别处战死，事后才被转移过来似的。
有诈！
“队长，快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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