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贵君
这天荣王带着佟氏和女儿入宫见她的生父淑君，淑君抱着孙女高兴得不行，恨不得差人把他的私库全搬去送给小孙女，荣王近日以来的郁闷也消散了些。
周芸进门之后，她就把人安排到了王君的院子，虽然没去看他，但也没苛待。佟氏生产前后的那两个月，荣王忍不住去了周芸的院子里过夜，周芸哭闹不止，弄得像是她堂堂亲王强迫良家夫男一样。明明是周芸先勾引她的，现在如愿以偿进了门，还装得三贞九烈扫她的兴。
顾及着佟氏的肚子，荣王之前将柳侧君给废了，当作通房小侍养在别苑里。不过在被周芸扫兴之后，她又偷偷去找了小柳儿，没想到柳儿也跟个怨夫似的，让她滚去找她的宝贝前夫，有本事就别来跟他这个毒夫睡觉。荣王被气得拂袖离去。
回去之后，荣王又将以前收用过的小侍偷偷调来，偶尔解个闷。小侍毕竟不如周芸和柳儿貌美，但也聊胜于无。结果佟氏发现了，抱着她的宝贝大闺女问她是要那两个狐狸精还是要他手里这个。荣王闭了闭眼，忍痛把两个小侍送去给了府里的幕僚。小侍可以再收，宝贝大闺女不能有闪失。
再加上最近李青瑶清查康国细作有功，正是春风得意的时候，朝廷上下交口称赞，连母亲都对她另眼相待。荣王的幕僚都不敢提燕王的事，唯恐惹荣王不悦。她现在是朝中府里两头受气。
公婿两个围着小婴儿转悠，荣王一个大女人也插不上话，还被两个惹不起的男人嫌弃，干脆带上宫女出去散心。
一路上只觉得甚是无趣，现在已经入冬了，宫侍一个个裹成一团，也看不出个胖瘦，花花草草也枯了。
正无聊间，荣王远远地看到了一抹翠绿的身影，鬓发如云，乌发翠衫下是雪白修长的颈项，纤纤玉指抚弄着颊边的一缕碎发。雪白的狐裘松松笼在身上，慵懒地倚在栏杆边，勾勒出纤细单薄的腰身。在这冷寂的景色中，宛如一枝嫩芽，独占所有生机和色彩。
是沈贵君。
不愧是盛宠多年的君侍，即使生了两个孩子，还是这样风韵出众光彩照人。荣王虽然知道这样于礼不合，甚至她去年还因为贪慕美色吃过亏，但还是忍不住把眼珠子黏在沈贵君身上，恨不得把狐裘给看穿了，看看底下那件是什么。
似是觉察到了荣王的视线，沈贵君抬起头，那一眼就能把人的魂勾去，媚眼如丝都不足以形容其动人之处。
荣王被他看见了，干脆走到亭中行礼问安：“见过沈贵君。”趁机多看两眼，等下就看不着了，荣王暗暗可惜了下。
“荣王有礼了。”沈贵君坐起身，虚扶了一把。
荣王就不客气了，搭着他的手时，装作不小心摸了一下：“贵君的手好凉，赶紧把衣服披好。”说完十分自然地提起沈贵君身上的狐裘，拉上来给他披好。
好香啊，荣王拉过狐裘时凑到他身边深吸了口气，清雅的花香混合着体香，让人头脑发晕。
沈贵君有些不好意思，玉面染上薄红，抓住狐裘拢紧，涂着鲜红蔻丹的指尖从白色绒毛中露出。
“多谢荣王。”沈贵君道，“天气寒冷，荣王殿下也要多保重。”说罢将怀中抱着的暖炉递给荣王。
“这个凉了呢。”沈贵君好像在递出去时才发现，露出为难的神色。
荣王看着他饱含深意的眼神，立马会意，吩咐身后的宫女道：“你赶紧回宫去，取一个暖炉过来。”宫女识趣地离开。
沈贵君道：“怎么好麻烦荣王，还是让我的侍人回去取吧。”然后将随行的侍人打发走。
亭中只剩下他们二人，荣王心知在这里干不了什么，但还是有些兴奋，不知道沈贵君留她做什么。
没想到沈贵君立刻换上了严肃的神色，说有要事要告诉她，荣王听着听着，那点旖旎心思也散了。
“贵君为何要告诉我这些？”荣王听到沈贵君告诉她，燕王欲借京兆尹的事做文章，将细作和开赌坊的事牵连到她身上，立马紧张了起来，又有些疑惑他为什么要好心提醒她。
“我知道了她要害你，还会不告诉你吗？”沈贵君露出一副受伤的神色，“我为什么要告诉你，你说呢。母亲前日进宫，在我面前说漏了嘴，告诉我今后怕是燕王要得势了，叫我多带着弘儿去亲近燕王。”
“我何苦呢，还不如去巴结燕王，宫里总归有我跟弘儿的一席之地。可是你呢？”沈贵君泫然欲泣。
荣王最怕后院里的男人哭，赶紧道歉：“是我的错，我不该疑心你。”
沈贵君拈起帕子擦了擦眼角：“你就当我多嘴吧。”迟疑了片刻，又补充道：“母亲说现在陛下正看中燕王为她敛财的本事，直接对上恐怕不易，倒是周家算了，周芸是你的夫郎，就当我说错话了。”
荣王留了心，又给沈贵君赔罪了几句，她哄人的手段了得，几句话就说得沈贵君露了笑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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荣王回府后，赶紧将府中幕僚召集起来商议对策。
长史听完后赞同道：“殿下说得有理。燕王善于媚上，用手段弄来大笔钱财送给陛下，如今京兆尹的案子移交给她也是这个原因。殿下若是贸然弹劾，陛下只会以为殿下是出于嫉妒，阻挠办案。”
“下官的远房表姐混入了燕王府中，燕王浑然不觉，现在她已经是燕王的座上宾了。下官这就让她打探一番。”一名幕僚殷勤道。
“周家那边，要怎么做才好？周绅做事油滑，又得母亲宠信多年，小打小闹恐怕无用。”荣王询问。
座下几人交换了眼神，推出一人硬着头皮回话：“殿下的王君出自周家，殿下您”
“但说无妨，不必顾忌。”
“周绅官至宰相，许多事情都是由她的妹妹周和代为出面，要弹劾她恐怕证据不足。但是周和受贿选官之事，可以做文章，只是需要殿下的王君出面‘大义灭亲’，才能最快揭发此事。否则，但凡传出一点殿下在收集证据的消息，周绅都会提前拦下，甚至将人证物证销毁。”
周芸现在看荣王就跟仇人似的，要周芸检举母亲当然不可能，但是让他被动大义灭亲不难。派人模仿周芸的字迹，逼他画押，再给他灌点药，就说是周家惧怕周芸说漏嘴下的药就行了。
荣王有一丝犹豫，周芸年轻貌美性子又烈，她还没尝够就要牺牲掉，有些舍不得。
但一想到梨花带雨的沈贵君，冒着风险也要告诉她李青瑶的祸心，就觉得不能辜负美人的一片痴情。
纠结了片刻，在幕僚们忐忑不安的目光下，荣王点点头，默认了此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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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惠娜的财产被悉数充公，几百名归霜女作为康惠娜的“财产”之一，处置权自然也落到了李青瑶手中。
在这群狼狈不堪的人中，李青瑶一眼就认出了当初在角斗场见过的甲。
甲似乎在归霜女中很有地位，她们见到李青瑶过来，不知等待她们的是什么样的结果，一个个都围绕在甲的周围，以一种防备的姿态面对着李青瑶。
甲率先打破僵局，示意同伴们冷静，上前一步行了个礼。她的官话并不标准，带着一种奇特的口音：“见过燕王殿下。”
“原来你会说官话。”李青瑶饶有兴致地打量着她，虽然衣衫褴褛还带着伤，但是面容姣好，身材完美，腿又长又直，美艳至极。
“小时候学过。”甲回答道。
看来她在归霜地位不低，还能有闲心学一门外语。
“你怎么还在这里？孤听说按照规矩，优胜者可以摆脱奴隶身份，加入大周籍。”
甲露出憎恶的神色：“她不过是让我们从康国的奴隶，变成大周的奴隶罢了。我本就不稀罕她这点恩惠，主动留在此处，不过是为了照顾同族的姐妹，寻觅机会，要杀了这群康国的贱人。”
“可是她们身处大周，便受周律的保护，你们杀了她们，也难逃一死。”
“归霜已灭，我等苟活于世，与其被仇人奴役，还不如跟她们同归于尽。”甲殊无惧色。
李青瑶觉得这些归霜女倒是可用，问道：“归霜与康国曾经交战多年，想必你也很熟悉康国？”
甲是个聪明人，如实回禀道：“是的，归霜人从小就学武，由退下来的老兵教导康国和归霜的地形气候，随时听候王室的号召。”
李青瑶点点头，没有立刻接话，而是问道：“康国人居心叵测，派细作潜入大周，已被孤尽数处决了。孤看你身手了得，又有些见识。孤可以许你入大周良籍，只要你愿意当孤的侍卫，发誓效忠于孤，如何？”
听到康国人被处决，甲克制不住内心的快意，大笑起来，用归霜话告知了其余人。
然后甲回答道：“亡国之人，承蒙殿下抬爱，只是放心不下同族姐妹。若殿下有意，我等归霜遗民，皆愿效忠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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