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父慈子孝
云青久听阮祁年说完整个故事,已经明白了,他之所以会变成这样,和他父亲突然发迹必然有某种联系。
阮祁年说,父亲安排来照顾他的这些人,每日都会给他喂一些黏糊糊的不知是什么动物的肉糜,延缓了他的病情,他才能活到现在。
他从十岁起就被关在这地穴之中,说话还是个孩童的样子,云青久看了实在不忍,安慰他:“你父亲手眼通天,总会找到办法救你的。”比如抓了李未冉来,逼迫他的母亲来医治。
虽然他看起来可怜至极,但他的父亲作恶多端,云青久也不会只听信一面之词,就断定眼前的人是个无辜的可怜人。
阮祈年所说的话,她只信了一半。
“不,不会有人救得了我”阮祈年声音悲戚,“每天躺在这里,像一团烂泥一样,我只求能有个了结,求求你们,咳咳,求求”
看他一心求死,不似作伪,李未冉也很不忍心,想着他刚刚回忆了过往,一定心绪不稳,出声问道:“这几个人是怎么回事?”他指着那几个捣药人问他,希望能转移一下他的注意力。
阮祈年用力喘息了下,回道:“他们是我父亲送进来照顾我的,他们不会说话,没有思想,我也不知道他们是死是活。每时每刻该做什么,都是有定数的,就像是会自己动的木偶。”
阮祈年遭难前也不过是个普通的渔家少年,见识少,只会以木偶来形容他们,李未冉却皱眉道出他们的来历。
“我曾听说,有一种如意咒,种了咒的人宛如行尸走肉一般,只会按主人意志行事,他们看起来像人,实际上已经被掏空了肺腑,只剩皮囊了,只能吸食血肉为生。”
话音未落,那几个捣药人竟然真的停下了动作,用手捞出石臼里的东西往嘴里塞,原本云青久就怀疑那东西是血肉,这下更是坐实了怀疑。
“他们脸上和手上都有烧伤似的痕迹,这是一开始就有的吗?”云青久问。
阮祈年沉默了一会儿,接着说,“最开始他们不是这样的,是因为,跟我在一起呆久了”
“他们染了跟你一样的病?”李未冉很快抓住重点,皱眉看向那几个人,他们虽然动作一致,身上的衣服却各不相同,有粗布短衫,也有锦衣长袍,看着并不是很旧,绝不是关了几年的样子。
李未冉与云青久对视一眼,他们都明白了,阮泗离开之前说的那句话——等你也变成这个样子,你娘定会尽心竭力。
“是你让他们染的病,他们也是被抓进来的,和我们一样?”云青久看着他,面色凝重起来。他们在这里待了许久,是不是也会变成这样?
李未冉怒道:“你刚刚怎么不说?还讲了那么久的故事,你在拖延时间?!”
“呵呵呵呵呵呵呵呵,你们很聪明,是送进来的人里最聪明的了,怎么办,我都有点舍不得呢!”阮祈年忽然桀桀怪笑起来,他本来摊成一团躺在帷帐里,此刻竟然坐起了身体,连声音也不似刚才那般无力。
云青久拔出无垠握在手上,和李未冉退出一射之地,皱眉看着他。
“你说了那么多,都是骗我们的?”
“呵呵呵,长日无聊,我最喜欢做的,就是给人讲故事了”
“你简直有病!”李未冉觉得自己刚刚一番同情都是喂了狗,气得破口大骂。
“我是有病,很快,你们就会变得和我一样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阮祈年怪笑着,挥动了一下手臂,那几个捣药人突然都围了过来——他们竟然是受阮祈年控制的!
“站着不方便说话,云姑娘,李公子,请坐下聊吧!”
那些人缠斗上来,云青久再顾不得不伤人了,她朝李未冉喊道:“李兄,我们必须快点出去,这里面连空气都有古怪,待久了不妥。”
“好!你掩护我,退到门边,我有办法出去!”
云青久挡在他前面,抵挡着攻过来的几个人,剑身刺在他们身上,竟然只能让他们停滞片刻,仿佛感觉不到伤痛一般,又接着围攻过来。
几番缠斗之下,云青久尚能抵挡,两人退到进来时的门口,李未冉按来时阮泗的动作在墙上敲打一番,那门果然开了,一阵刺眼的亮光从门□□出,云青久还在缠斗,李未冉快速伸手拉了云青久的手臂,将她扯了出去。
洞门立刻关闭了。
一阵耀眼的白光刺得云青久睁不开眼,等她终于适应,眯着眼睛去看,不由得惊呼出声:“这是什么地方?”
李未冉比她更晚适应,他此时拿袖子遮着脸,听见云青久的声音,睁眼去看,也目瞪口呆。
他们竟不是回到阮泗的洞穴,而是来到了一片鸢尾地里。这里光线耀眼宛若白昼,一望无际的鸢尾花开得正烂漫,空气中弥漫着甜腻的香味。
“不应该啊,我的确是按阮泗的手法开了门的,怎么到了这种地方?”李未冉皱眉懊恼,他因为不会武功,自小钻研武器机关,阮泗那道门明明是最常见的双向机关,对他来说小菜一碟,怎么会出错?
“这好像是阮祈年给我们描述的场景。”云青久看着漫无边际的鸢尾说道:“只是,这些鸢尾是寻常大小,并没有一人高。”
“怪哉怪哉,怎么会这样呢?”李未冉转头去找门,哪里还找得到,他们背后也是一望无际的鸢尾,远处有一道绿幕影在云雾中,看不清状况。
云青久却心下一沉,“李兄,我们恐怕是闯入了虚境了。”
“什么虚境?”乍一听这个词,李未冉还有点懵,想了会儿才从记忆中扒出这个词:“虚境?听说,庆阳境内是有几处虚境,但江阳一带并没有这种传言啊?”
云青久同他说起在天台虚境中的经历,李未冉啧啧称奇,然而现在也没有实际的把握能证明这就是虚境,他们对于虚境,都是一知半解。
两人决定往远处那道绿幕去看看究竟。
他们从鸢尾丛中经过,脚下踩着的泥土泛着奇怪的红色,黏糊糊的,像半干的沼泽一般。
云青久会轻云落,走在这样的路上,略微使点内力便如履平地了,李未冉却只能深一脚浅一脚地艰难往前走。
云青久本来走在他前面,半响没有听见呼吸声,回头去看,就见李未冉远远缀在后面,走得几步,还要停下来挠挠脖子,挠挠手臂。
等他艰难地走过来,云青久便问他:“李兄,你可是有什么不妥?”
李未冉已经将脖子都挠红了,皱眉道:“这些该死的花粉可真是烦人,我痒得很。”他自小沾了花粉就浑身瘙痒,母亲给他专门配了药,一到春暖花开的时节,每天都得吃一粒。他离开江阳时,已经是初冬时节了,自然没有备着这些。
“你抓着我的剑,我带你一程吧。”云青久连剑鞘一起解下,将顶端一头递给李未冉,李未冉伸手握住了,云青久在走时,李未冉只觉得身轻如燕,比刚刚轻松多了,感慨道:“云姑娘,你功夫真厉害!”
云青久听他夸奖,展眉笑了下。索性遇此险境边上还有个人陪着,也不算太糟。
云青久带着李未冉,走了大约半个时辰,那绿幕终于到了眼前,靠近一看,只觉高耸入云,十分宏伟的一片。
“云姑娘,前面这东西看着不像是墙壁啊,这纹理,我怎么觉着怪怪的?”李未冉到得近前,眯着眼睛去看,只见那道绿幕绿得十分纯正,竟然像是鲜活的草木枝干颜色。
云青久目力比他好,看得更清楚,她道出了心中的猜测:“这恐怕是阮祁年提到的那株巨大的鸢尾花,只是这也太高大了些,上面究竟有没有花也看不清。”
两人抬头去看,只能看见一片厚厚的云雾,目之所及就只有这一片浓郁的绿色,十分古怪,再往两边去看,看见一点拐弯的弧度,可想而知这株花的直径有多么惊人。
李未冉弯腰拾起脚边一块石头,用力往上面掷去,被击中的那一点竟然荡漾出一片纹路,不一会儿就蔓延开去。
“看,上面有画!”云青久惊呼。
那片纹路荡漾过去后,绿幕上渐渐显出成片的图样,云青久从左往右一看,认出那上面画的竟然是人物影像。
那画每隔一盏茶的时间,便换了种样子,渐渐的,云青久读懂了上面的故事。
故事的主人公是一个半大少年,他与父母一起生活在河边的渔村里。某日少年与父亲出船打鱼,遇见一艘大船,少年与父亲被船主邀请上了船……
“这不是阮祁年给我们讲的故事?”李未冉看了几幅后,惊呼道。
“好像是的,我们且看看后来发生了什么。”
故事的开始与阮祁年讲的一般无二,从友人船上回来之后,父亲性情大变,与母亲争吵,少年四处寻找母亲……
在少年被鸢尾吞噬后,故事的走向开始发生变化了。少年是自己全须全尾从巨花中走出来的,他脸上带着笑意,朝着外面等着自己的父亲走去,张开嘴,那嘴瞬间长大成一朵变成鸢尾的样子,将父亲一口吞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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