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第14章
黎明前,空中挂着残星。
一辆马车从太子府驶向玉泉山,它穿过广安大街,径直往皇城西门走。马车头上套着两匹马,座位上坐着两名家丁,后排用麻绳绑着四个木质水桶,马车颠簸,木桶碰的砰砰响。
两名家丁轻松聊着天,高个子挥着马鞭道:“我们出来得越来越早了。”
矮个子打个哈欠道:“嗯。”
高个子忽的警醒,空出一只手,推推矮个子:“你看到我出城腰牌了吗?”
矮个子瞪着眼睛,指着高个子胸口:“不在你胸口挂着么?”
高个子摸摸|胸口,放心道:“在这。”
矮个子不屑道:“不知道你紧张个啥玩意,昨个我们没带出城令牌不也顺利出城了么?守城的侍卫认识咱们是太子府的人,知道咱们是给太子殿下取水的,哪敢拖着我们不放行。”
高个子挥了一鞭子,教导道:“这事他们办的不合规矩,咱们可不能学。”
矮个子反过来教育道:“是不合规矩,可人家会来事啊!你看他们盘查民车,上上下下仔仔细细,连轮子上多了一道辙痕都检查清楚了。轮到咱们时,看一眼就放行,摆明了巴结我们!你也别太死脑筋了,我们既然是太子府的人,也得有太子府的威严,拿乔也不是坏事。”
车轮踩到一颗石子,偏了偏,这时“砰”一声闷响,从马车上水桶内传来。云喜躲在水桶里瞬间背脊瞬间绷成直线,水桶逼仄她一时没注意,不小心撞了桶壁。
高个子听到声音,放慢马车要下车检查:“别是进耗子了。”
矮个子转身拍了拍桶盖:“盖得这么严实,耗子哪能进得去!”
云喜舒口气,紧紧扒在水桶壁,固定好身体。
“不行!这可是殿下要喝的水。”高个子不放心。
云喜的心跟着提起来,手指发僵。
矮个子不耐道:“就你事多,疑神疑鬼!走了,走了!赶早打了水,回府睡个回笼觉。”
高个子不放心的多看几眼水桶,里面再没其他声响,这才挥动马鞭,继续前行。他们达到皇城西门时,天还暗着,门口却热热闹闹排起队。
云喜靠在水桶中,身体跟着马车缓缓前移,耳朵旁有许多嘈杂的声音,马鸣声,谈笑声···十分热闹。她坐在水桶中,听到验关侍卫的声音就在耳旁,马上就轮到她们这辆马车。
忽然,这些声音噶然停止。
“太子千岁千千岁。”外面山呼跪拜声,轰的传来。云喜蒙了,太子不是上朝去了,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太子雄浑且透着不悦声音传来:“这些天有抓到可疑的人吗?”
裘统领身披甲胄,站在太子身侧:“暂时没有,兴许···是躲起来了。”
刘侍卫站出来,直击痛点:“不会是你们放走了吧。我们刚清楚瞧见,城楼下侍卫仔细检查民用的马车,从车顶到车轮都查了一遍,轮到下一辆官属家马车时,看一眼就放行了。
张侍卫立在一旁,抱剑讽道:“你可真能奈!”
裘统领脸一红,噗通跪地:“今儿疏忽了,属下等会就下令再不许如此。”太子今日微服私访过来了解情况,裘统领急忙从营房过来接待,才停脚,就遇到属下当着太子面,看人下菜,玩忽职守,将他脸面摸得如黑锅。
刘侍卫道:“啧啧,我们接到线报,说你们守备一直松懈,怎么人还能冤你不成?”
裘统领辩解道:“这也是有可能的,属下为官多年,难免有几个政敌。”
张侍卫冷笑道:“休得狡辩。”
“哼!”太子神情倨傲,森冷道:“裘统领耍嘴皮子厉害,不去唱戏真可惜。
裘统领不住弯腰赔礼,擦着额头:“属下次不敢了!”
太子双手背在身后,语气故意放轻:“再有下次,我亲手摘你乌纱帽押去牢狱住三年吧!”
裘统领吓得双脚打颤,忙不迭磕头:“是是是。”
太子嫌恶转开脸;“起来。”
裘统领从地上爬起,清清嗓子,板直腰板对着守城的侍卫道:“从现在起,所有马车一律都要严格检查。若再有人厚此薄彼,玩忽职守绝不轻饶。”
侍卫们噤若寒蝉,齐声道:“是。”
一个不和谐的声音响起,那人跪在地上愣头愣脑,指着身旁的太子府取水的马车问:“那···太子府的马车也要严查吗?”
太子府的马车就停在他们身旁不远处,几人说的话,一字不落的进入云喜的耳朵。她紧张的往前倾耳,也很想知道结果,心中的弦崩的笔直。
裘统领壮着胆子道:“一样。”
云喜听后心弦乱拨,手扣在桶壁,强迫平静。
太子哼了一声,甩袖严厉道:“太子府马车更需加大检查力度,绝不允许疑犯钻我太子府空子。我再加一句,所有马车需四人同时检查,一人懈怠,四人同罪。”
“啪”云喜心弦断了,巨大的黑暗袭来,她差点昏倒。
太子绝对克她!
绝对克她!
刘侍卫抽出刀敲敲水桶壁,桶壁传来闷钝声:“来几个人,给我检查。”
窸窸窣窣跑来四人脚步声,云喜靠在水桶壁,后背沁出冷汗。
太子府两名家丁下了马车,高个子很配合的拿出出城令牌:“官爷您看。”
“好!”
四人从四个角落合围,将马车围住,一手执刀,一手翻看。
“吱呀”其中一人打开了第一个水桶盖,朝里面看看,空空如也。
一人小声道:“谁会那么傻藏在太子府水桶里。”
一人提醒:“嘘,殿下他们看着呢!赶紧打开水桶盖检查。”说话间,又翻开一个水桶盖。
眼看离被发现越来越近,云喜紧张得心脏都要痉挛,“啪”云喜一哆嗦,第三个桶盖被打开。
一人低声道:“就剩最后一个了,八成也没人。”
另一人道:“车底下有人检查吗?”
“哎,我来看车底下。”
“那我看最后一个水桶。”
云喜头皮发麻,觉得自己的天灵盖都快被揭掉了,她该怎么办?
“唔···”刀剑入肉之声在耳旁刮过,身体重重倒在地面。
紧接着刀兵相接的声音响起。
裘统领大叫:“保护太子,封住城门!”
云喜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马车掉头哗的如离弦之箭飞驰跑动。
“拦住马车!”这句话落在云喜身后。马车左转右转,云喜转的晕头转向。
“轰”马车尾巴猛的撞到墙上,四个水桶从马车上掉下来,顾不上头晕云喜赶忙从水桶里爬出。不得不说那位架着马车的无名人氏,赶马技术厉害,将追兵甩开了。
天色微微亮。
这里道路四通八达,云喜随便找了个小道,气都来不及喘一口,不停歇离开这处,跑出一段距离,她伏在墙上喘气。抬眼四顾,这是两栋民房中间,前后道路都通畅。屋主人已起身,点了蜡烛,在里面收拾早饭。
她紧绷的心放松下来后,身上各处传来迟来钝痛,她暗道,肯定是刚刚甩出水桶时受了伤。借着灯火从轩窗透出的光,她撸起袖子,手腕外侧内侧碰出两块青紫淤痕,像给人打了两拳。放下衣袖,那位不知名的疑犯帮她逃离的那种要命的场景,不敢想象若被太子当场发现她躲在水桶里,她该如何解释。
这个感谢疑犯的念头还在脑中未散去,银光闪现,寒刀切近脖颈,她眼皮猛的一跳。
发现疑犯与她撞到了同一地方。
“不许动。”云喜面对着那人,系着半张黑巾,浑身漆黑,不知他相貌,但听声音很熟悉,总觉得在哪听过。
“好!”云喜不惊不慌,爽快答应。那人没见过这么配合的人质,反而呆住半晌,而后凶狠道:“别耍花样。”
云喜的双手交叉背在身后,一条麻绳缠上捆住,手背上触到一片滑腻,这人受伤了。她动两下手腕,绑得有点紧。那人带着她往民房深处走:“你要乱嚷嚷我就一刀毙了你。”
熟悉的话语再次响起,她脑中逐渐清明,冷静道:“你是太子府内院的胡悠?”
胡悠黑色布巾下一张圆脸时隐时现,劫持她往后走:“别说话。”
地面低微震动,四周传来甲胄摩擦声,像一张网将这里围的滴水不漏。
云喜不舒服的动动手腕,眼底清冷幽深:“你武艺高强,我粗手笨脚。你带着我,多个累赘,恐会拖累你。你看此处房屋繁多,街道巷陌甚多,不如你弃了我择条路,逃脱方便许多。你放心我绝不会大喊暴露你的行踪。”
胡悠干笑两声:“周围围满追兵,你以为我逃得掉吗?”
云喜又道:“大郦皇朝太监地位低,等同猪狗,你劫持我有什么用?”
“你少诳我,我看的出太子对你是不同的。你看看你在内院一点活计都不干,除了泡泡茶,伺伺书这些轻松事,还干了什么?”胡悠说着说着声音飘出怨念:“你不干的事,太子都丢给我一人干了。我每日从寅时起忙到晚上太阳落山,连喝口茶的时间也没有。”
云喜这才发现,两人居然在不知不觉中还结了仇,她毫无诚意说道:“对不住。”
“闭嘴!”胡悠高声啐道,越想越气:“说说你自己,你为何会出现在水桶中?”
云喜大方道:“我也想逃出城。”
胡悠再次愣住,他原以为云喜会有其他理由,没想到她竟满口承认。
甲胄摩擦声围成圆渐渐逼近,四周被围,他无路可逃,动作有了慌乱。
“我们目的一样,不如合作?”云喜抓住机会,真诚建议。
胡悠病急乱投医,立刻道:“行,你乖乖配合,咱们出了皇城就好说,若被捉了,我就将你抖出来,拉你垫背。”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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